写的是彼此,但孟今今知道,是她需要,她思绪乱着,每天想着栾子书和辛出,却还是没准备好去找度堇。似乎只要不理,这事就能解决了。
    前几日没什么感觉,但后来她总觉得身边缺了什么,回去时一人走在路上,心里也空落落的。
    那日,她忙完正在小歇,目光下意识看向度堇时常待着等她的地方,单手捧着脸不知不觉看了许久,回神时,透过窗缝,恰好看到了街边站在的度堇。
    孟今今眼眸微睁,他看到她发现了自己,匆匆走了。
    她站起了身,又坐下来了,捂着脸,不停低声念叨,完了,又栽了。
    曲婆送了些熏肉过来给她,孟今今送曲婆回山里,顺便散散心,暂时不去想。
    临出门前,小永送了封信给她,语气不悦,“度郎叫我送给你的。”
    孟今今要去散心,她有预感自己要现在看了就没心情去了,所以没有拆开,带在了身上。
    驴车走了半路,她才没忍住拆开来看。
    又连着几天没见,他先是关心了她一番,后面卑微道:
    ‘孟姑娘对他们的情意我很清楚,是我强求,所以你不用回应我,也无需觉得愧对我。即便是友人的身份,只要能待在你身边陪着你,我也甘之如饴。’
    最后仿佛恳求一般:‘就像从前一样,当不知道好吗?我不会再对你做什么。’
    孟今今看完信,长吁短叹,她怎么可能做得到。
    到了山下的镇上,路上遇上个商户向曲婆买红薯。
    孟今今下山的时候,顺道把红薯带了下去,寄延说想去山下集市逛逛,‘姐弟’两便一道下了山。
    孟今今提着麻袋,一路停停走走,寄延见孟今今额上都冒了汗,语带关心:“姐姐这身子骨要好好练练了,娘一把年纪可都比你好。”
    话语里饱含浓浓的嘲意,但他一脸关切,且…说得是事实,孟今今无可辩说,默默忍受,夺过他要替她擦汗的帕子自己擦。
    往日两刻钟的山路走了半个时辰,才到了山下。
    将地瓜送给商户,商户正忙着,让他们等一等。
    曲婆还吩咐孟今今买些盐和醋,她便让寄延等着,她去买。
    寄延看着她的身影混进行人中,消失在他的视线内,想到近日凡八得到的新消息,和她满腹心事的样子,勾着唇低笑喃喃:“不如我再帮帮你。”
    孟今今买好盐醋回来,把盐醋交给他,准备走了。
    这时街上的人都朝着同个方向奔去,孟今今看时间还早,打算去瞧瞧。
    “我去看看,你回去吧。”
    “山里冷冷清清的,有热闹,我也想看看。”
    孟今今看路人兴奋的样子,被感染到,眉梢挑了挑,“走!”
    ‘姐弟’两跟着人来到人群来到镇上最大的酒楼。
    人里里外外已经围了几圈,呼喝声阵阵,孟今今往里挤去想看看是什么,看寄延站着人群外不动,有点嫌弃的样子。
    孟今今眉心一动,伸手把他扯了进来。
    “我带你挤进去!”
    “……谢谢姐姐。”
    两人挤了进去,衣衫被挤得乱了,寄延拉着幕篱边缘,看着还要拉他往里挤的孟今今,目光落在她细白的脖子,眸子半眯。
    挤到了中间,孟今今感觉颈后阴冷冷的,摸了摸后颈。
    她踮脚看去,原来是有杂耍班子。听身边的人说,上个月酒楼后厨着了火,今天重新开张,所以请了杂耍团来热闹热闹。
    孟今今看了会儿就兴致缺缺,转身问寄延:“你还要看吗?”
    寄延摇摇头,她又带着他挤了出去。
    两人理了理衣衫,孟今今看着他不停地拍打抚平自己的衣襟,觉得畅快无比,极力地忍下笑意。
    此刻本该待在自己院里的度堇,双手被绑,口里塞着布团,躺在颠簸的马车里。
    驾车的人便是那日打他的姓房女人。
    度堇坐起身来,动了动酸疼的脖子,身子上也有几处隐隐作痛的地方。
    他自遇上她后,便雇人去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她前段时日找到了他的住处,托人联络上岩州青楼的人,将他卖过去。
    他已找人去杀了她,没想,竟又被她躲过。
    他镇定下来,眉心皱起,那股怪异感越来越强。
    女人掳走度堇时,小永就在边上被打晕了。
    他哭哭啼啼找到孟今今后,孟今今让他先去报官,她则是跑去了那天遇上女人的地方。
    她记得她那日喝得醉醺醺的,也许是附近酒肆酒楼的常客,挨个问了过去,终于打听了女人和住处。
    寻到了她的住处扑了个空,孟今今连忙又去了酒肆,这会儿来喝酒的人多了起来,孟今今询问之下,有不少人认得女人。其中一个刚在昨晚和那女人喝了酒,说那女人说起自己要去岩州赚大钱。
    有了方向,孟今今又自己花了重金找了人一块和她出城去救人。
    孟今今还在往岩州的路上沿途寻找,女人将驴车停到山野间,就怕度堇搞事,警惕地守在车门睡去。
    第二日天还未亮,马车已开始动了。
    度堇坐在马车内,透过飘动的门帘看着外头。
    女人专挑了偏僻的山路行走,孟今今想找到他怕是很难。
    他身上的绳索从未解下过,女人除了喂水,连吃的都没给,恶狠狠地说:“饿死你总比没钱赚好!”
    到了晌午,马车行驶在陡峭的山坡边上,女人驾车的速度慢了下来。
    度堇饿了一天一夜,身子有些发虚,再继续下去,他会饿昏过去,而女人看他的眼神也越来越淫邪。
    他想赌一赌自己的运气。
    他移动到了门边,女人专心驾车,他蓄了力气,重重朝她撞去。
    马儿被缰绳拉偏,踏上路边踩空了,马车就要往山坡下滚落,度堇撞完人迅速往路中跳下,女人来不及反应被马车带着滚下了山坡。
    度堇摔在地面上,浑身疼得如散了架,身上和脸上都被路面上的石头刮伤,额角磕破了皮,渗出了些血。
    口中一片腥甜,他躺在路上缓了会儿后,坐起身寻到一块锋利的石块割断了绳索。
    他走到山坡边上往下看去,那女人横趴在地上不知死活。
    他看了眼便收回,开始往回走,当务之急是在日落前找到能帮他的人。
    但直至黄昏,他都未见到人,闷闷的雷声乍响,他苦笑一声,只得先寻处隐僻避雨的地方。
    捕快沿着大路去寻,孟今今等人则是由一个常去岩州的人带路,在颠簸窄小的小路上寻。
    孟今今心急如焚,从汇城出发后就没在休息过。
    天下起了小雨,孟今今也不想停下,这时却听见身边的人喊道:“前面有个人!我去问问他有没有看到过什么人。”
    孟今今朝那人看去,不知是不是太想找到度堇,致使她出现了幻觉,这人的身影越看越像度堇。
    她让身前的人驱马去看看,她屏着气,随着距离越近,看清远处的人后,她闭眼深深吐了口气——
    他没事,终于找到他了。
    度堇看到孟今今后,一瞬间以为是梦。
    她下了马,朝他走去,然后紧紧抱住了他。
    她手臂收得很紧,勒在他的伤处,他闷哼一声忍下,伸手回抱住她,抚着她的后脑,歉声道:“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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