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桓的面前放着一张大红纸,顶头有两个大字:婚书。
    婚书的内容很简单:良辰吉日,佳偶天成,白首偕老,百年好合,山盟海誓,海枯石烂,永不变心,立此誓约,谨守终生。
    也不知道这小妮子从哪儿找来这么个格式的婚书,反正张桓是从来没有见守,不过之上面的这些词儿却个个都是好词儿,组合在一起,仍然有点意思。
    再往下看,就是新郎签字的地方了,这儿空了好大一块,看样子是准备留给自己签字的。
    最后一款就是新娘签字的,看到这儿,张桓吃了一惊,嘴里的茶水差点喷出来,急往下咽,直接呛得咳得脸红脖子粗的。
    徐文举一见,也凑了过来,看到最后却是扑地一笑,急忙低头,把嘴里的茶水都吐在自己衣服上,这才哈哈大笑起来。
    郑芝凤看了也是哈哈大笑,这小姑娘太逗了。
    张桓这时已经拿毛巾擦去了脸上的泪水、茶水和口水,深吸几口气,把呼吸调整过来,这才重又蹲到寇白门面前,“小白门,你这是唱得哪一出啊?咱们不是说好只娶你一个的吗?怎么出来这么些人啊?”
    寇白门没有笑,嫩白小手指跟小嫩葱白一样,指在新娘的位置上念道,“寇白门、柳如是、陈圆圆、顾横波、李香君、杜十娘、董小宛,除了我,其他的都是你惦记着的小姑娘,我不是个妒嫉的人,既然你娶了我,那你喜欢的都要娶回家才行。”
    张桓拍拍小姑娘的头,这次是特意小心地拍,省得她要是变笨了再赖上自己。
    “你看,本来这是我们两人的事情,现在你写了这么多人上来,将来她们真的找上门来,家里会很挤的。”反正饭菜也没上来,先逗着小姑娘玩呗。
    没想到寇白门很认真,“我娘从小就教我不要妒嫉,我会很欢迎他们,再说了,人多了吃饭才热闹啊,而且有那么多人干活,我正好可以睡个懒觉。”
    这孩子太有心眼了,张桓简直不知说什么才好了,这位寇白门确实极有个性,就算是历史上也确实是大大地有名人物。
    曾经嫁给保国公朱国弼,后来朱国弼很快移情别恋,把她冷落在一旁,等到朱国弼遇难以后,为了凑钱,这位朱先生竟然打算把她一块儿给卖了。
    寇白门倒是个主见的女子,急忙主动跟朱国弼砍价,你把我给放了,我回头到江南给凑上万把两银子,难道不比你在这儿卖个几百两强吗?
    朱国弼一听大赞,真的就把她给放回江南。寇白门很快凑了两万两银子送到北京,把朱国弼给赎了出来。
    姓朱的出来以后,这才想起寇白门的好来,竟然想来个破镜重圆,可是现在寇白门不干了,传话给他,当年你把我从火坑里赎出来,现在我也把你从火坑里赎出来了,现在咱俩是两不相欠,还是各走各的路好。
    从那以后,这位可就潇洒上了,每天吃吃喝喝,写写诗,唱唱曲,反正是怎么快乐怎么来,结果很快就把自己的小命给“作”没了。
    当时已经降清的东林党首钱谦益作《寇白门》诗追悼曰:“寇家姊妹总芳菲,十八年来花信迷,今日秦淮恐相值,防他红泪一沾衣。丛残红粉念君恩,女侠谁知寇白门?黄土盖棺心未死,香丸一缕是芳魂。”
    这些历史故事,张桓自然不可能知晓,这位寇白门可是被钱谦益称为女侠的,由此也可见她的性子刚烈豪爽。
    “那好吧,既然你都没有意见,那这纸婚书我真的签了。”张桓说着拿起了托盘上的毛笔,笑着看了看寇白门。
    小姑娘嘻嘻一笑,“你快点签了,才有饭吃,要不然今天就饿死你们。”
    徐文举一拍额脑门,“张桓你快点签吧,兄弟我都快饿死了。”
    “闹了半天是你这个小坏蛋干的好事!”张桓一听才知道饭菜一直没上来,竟然是这个寇白门干的好事。
    郑芝凤瞅了瞅张桓,“你快点签了吧,要不然真饿死了。”
    张桓麻利地在婚书的空白处签上自己的名字,这才把婚书郑重时还给寇白门,“喏,现在婚书签好了,可以吃饭了吧?”
    寇白门拿过来看了看,又递了过来,“不行,你得把你的职位地址写上,要不然我长大了上哪儿找你呢?”
    呃,这个说得很有道理,张桓一听,拿过来又在名字后面写上登州奇山所,这才算是把寇白门给打发走。
    寇白门满意地拿着婚书下了楼,寇麻子迅速端着菜就上来了,“小公爷,您饿了吧?”
    徐文举眼睛一翻,“我不饿,这是吃你们家姑娘的喜酒,再迟也不饿。”
    “小孩子家闹个笑话,还不是仗着小公爷和各位爷宽厚?”寇麻子很会说话,一句话就给每人扣了一顶高帽子。
    人家都说自己宽厚了,还能怎么着?三个人相视一笑,凑到桌前拼起酒来。
    酒是上好女儿红,菜虽然有些清淡,却很鲜美,张桓虽然不是很习惯,吃起来还是很过瘾。
    本来张桓出外是不喝酒的,现在事情已经基本处理完了,而且出奇的顺利,心情不由地放松了。
    再加上喝的是女儿红,虽然知道这酒后劲绵长,却架不住入口清柔,根本觉不出酒味儿,等到酒劲儿上头以后,再想控制已经晚了。
    徐文举醉后兴奋异常,非要爬到楼顶上给寇麻子练一趟功夫,大家好说歹说总算是劝下来,这小子干脆就在包间里练了一趟。
    张桓和郑芝凤两个人的酒品都不坏,看着徐文举练完武以后,拉着寇麻子开始谈心,两个人这才放下心来,随便找地方一拱,倒头就睡。
    幸亏二楼的包间全部都是木地板,要这然这样的天气里就这么睡倒,非得冻病不可。
    寇麻子一边应付着徐文举,一边喊人拿被了来给二人盖上,一时间竟然手忙脚乱。
    陈二狗等随从上楼一看,三个人醉得都睡倒在地板上,不过都盖上了被子,这会儿睡得正香呢。哥几个一商量,干脆让他们睡醒了再说,这时候搬弄一旦吐酒了更不好,于是大家继续下楼休息,剩下他们三个继续酣睡。
    张桓睡得很沉,本来以为这次出来是一次轻松之旅,没想到从出了家门开始,青州狠狠打了一架,济南府又灭了蔡家一门,到了骆马湖又是一场生死之斗,昨天还跟郑家的人斗了个你死我活,真是累透了。
    睡梦里,他终于把张怡娶回家,可是洞房花烛夜,挑开新娘的盖头,露出来的竟然是海棠的笑脸。他正糊涂着呢,大玉儿小玉儿姐妹两个竟然坐到了他身边,拉着他的手伸进怀里,任他肆虐那两对粉嫩。
    就在他快要爽翻天的时候,突然门外一声大吼,却是张怡手持长剑站在面前,“张桓,你竟然敢这样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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