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桓看来,一担精盐六两银子已经够可以了,没想到在人家孔记商行,经过包装以后,一担盐能卖到二百两银子,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孔掌柜,你这青盐的价格也太高了吧?”张桓掂了掂手里的青盐瓷罐,斜着眼睛瞅着孔胖子。
    孔掌柜嘻嘻一笑,“绝对不高,而且这是小店最后一批青盐,这些销完以后,何时再有青盐那只能等着了。”
    哟,这不是饥饿营销法吗?张桓简直要跳起来叫好了,这买卖做到这份上,绝对是太超前了,这样的商行不发家才怪呢。
    “孔老板,你这生意做的确实厉害,我们家也有点小生意,但是跟你的一比,根本拿不上台面。”张桓说着掏出一块散碎银子,“这罐青盐呢,我买了,我也试试这高档货。”
    孔胖子毫不脸红地接过银子,递给了小安子,“今天这位小兄弟所有的东西都是七折,快点去剪七钱银子下来,其他的麻利地送回来。”
    张桓看着小安子转身离开,再看看孔胖子一本正经的胖脸,心中感叹,要是换作是自己,这罐盐或许就送了,可是你看人家孔胖子,该收钱就收钱,该减免就减免,在银钱的问题上一点儿也不打折扣,这才是标准的职业经理人呢。
    “二虎,这盐罐你收着,回头仔细研究一下。”张桓把价值一两银子的青盐罐子递给了姚二虎,这个确实要仔细研究一下。
    姚二虎伸手接过盐罐,“就这么点玩艺儿卖一钱银子,这也太贵了!”
    张桓冲他摆摆手,“这是个人本事,不管多贵的东西,只要能变成银子,就是本事。”
    “这位小兄弟说得透彻,这青盐只所以卖得这么贵,完全是因为稀缺,陕西那儿正在闹民乱,青盐根本过不来,要不是我提前备了点货在库里存着,现在早就断货了。物以稀为贵,价格贵一些也是随行就市嘛。”
    孔胖子的解释合情合理,却不符合事实。
    张桓自然不会去管这些,他想要找那个任掌柜开的三江商行,看看自家的盐在这里稍得如何了,没想到竟然找不到。
    现在意外在发现了孔记商行的作法,对张桓启发很大,济宁的市场有孔记商行,那么济南、聊城、青州、泰安等地呢,还有很多市场等着五洲商行去开拓,孔记的作法对他们无疑将会有很大的帮助。
    “二虎,孔掌柜说得有道理,回头咱们再细说吧。”张桓看到小安子已经拿着找回来的散碎银子和铜钱回来了,回头就打算离开了。
    走到门口,张桓有些不死心地回过头来,“孔老板,你知道济宁这儿有一家三江商行吗?听说老板姓任。”
    孔胖子猛地站住脚步,一向笑嘻嘻的脸突然间绷住了,“噢?三江商行?姓任?这个,似乎没有听说。小兄弟打听这个做什么?”
    张桓暗自摇摇头,“没什么大事,只是跟他有些生意上的往来,初次来到济宁,想看看他的经营情况,没想到这人竟然报的是一个假商行假名字,亏得我一片真心对他,他竟然如此搪塞我,这年头人与人的信任都哪去了?”
    孔胖子站在店门口,默默地目送张桓他们离开了,三个人在大街上站成一列,腰杆笔直,面容坚毅,迅速而默契地离开了。
    “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孔胖子默默地看着三个人的背影,伸手叫过小安子,“小心地跟着他们,看他们住在哪里。”
    从孔记商行出来,张桓已经没有了继续找下去的愿望,这个自称姓任的商人,看来是怕自己贩卖私盐的事情露了馅,这才隐藏了身份。
    这个事情张桓特别能理解,毕竟这个年头贩私盐就是杀头掉脑袋的事情,没有人会明目张胆地去做。
    就连四海商行的海大富,也是安排心腹手下以开饭馆的名义收盐,更不用说那些规模更小的商家了。
    毕竟像青州鲁大川和周村梁顺那样的盐枭还是少数,绝大多数人都是隐姓埋名发财的,作为生产者,张桓并不想打破这里面的潜规则。
    回到客栈里,天已经快要黑了,简单吃过晚饭,张桓早早地上床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刚刚起床,陈二狗一脚闯了进来,“老大你快出去看吧,出大事了。”
    张桓一听,急忙把布巾一扔,三步并作两步冲了出去,院子里并没有什么异常。
    “在门口,快到门口去看。”陈二狗急忙解释道。
    走到门口向外一看,张桓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气,门外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十二个箱子,每个箱子都是铜皮包角、装饰精美,弄得跟嫁妆一样。
    “怎么回事儿?”大门外张桓是放了岗哨的,怎么会让人把这么多箱子放在门口呢。
    这时岗哨上前一步,“报告,刚才来了一大群人,没有报名没有吵闹,只是悄悄把这些箱子放下,他们就立即离开了,我追出去一看,已经跟街面上的人混为一体,根本无法跟踪了。”
    这事儿有意思啊,张桓乐了,竟然有人大早上的上门送礼,还弄得挺神秘的,连个面儿都不见就走了。
    “有没有什么书信之类的?”
    “报告,我仔细查看过了,没有任何书信,他们只是放下箱子就离开了。”岗哨也是冤枉,碰上这事儿他总不能从暗哨位置跳出来抓一个人来问吧?
    这倒是奇怪了,按说送礼之人肯定会有所求啊,现在只字片语没看着,这算怎么回事呢?
    正在这时,客栈的店小二过来了,这位也是一位漕帮帮众,后来一次打斗中伤了腿脚,这才离开了船,到了这家客栈作工养家。
    “张少爷,这是有人留在柜台上的,指名说是要留给你。”小二手里拿着一封信,封得严严实实的。
    张桓伸手接过信,“知道是谁让送的吗?”
    “这个不知道,今天早上收拾柜台的时候突然间发现的。”小二说完话转身离开了。
    掂掂手里的信,张桓笑了,这事儿弄得神神秘秘的,一看就不是个干脆利索的人。
    伸手撕开手中的信封,里面只有薄薄的一页信纸,“有朋自奇山来,恕任某不能远迎,特备薄礼,以示敬意。三江商行任。”
    嘿!自己转悠着找了人家大半天,人家竟然悄没声地摸上门来了,而且出手还挺大方,一送就是十个箱子,看样子这份礼也轻不了。
    只是这样一来,张桓却明白了,这位任老板或许是真的有难言之隐,不过这份情意他还只能收下,要不然那才是害人害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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