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总能在最合适的时候,以最合适的样子出现。
    贺兰扶苏就不是这样的人,他就是在最错误的时间段,做出了最错误的事,让岳梓童无比痛恨他,结果现在他还在外面地上昏迷着。
    贺兰群星就不像贺兰扶苏那样没有眼力,所以在岳梓童痛苦,发疯,最危险时,他就像没来过婚礼那样,但等危险的脚步刚走开,他就恰到好处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这还是昔日那个风度翩翩的群星公子吗?
    满脸的灰尘几乎看不出模样,一身由法国著名时装设计大师亲手设计的西装,也因他在危险来临时连滚带爬变成了乞丐服,可这却丝毫无法遮掩他满脸的焦急,担忧。
    就仿佛,他搜寻岳梓童已经搜寻了几个世纪。
    直到看到岳梓童好端端站在窗前后,才满脸狂喜大声叫着,张开双手跑了过来。
    他为什么要张开双手?
    自然是要抱住岳梓童,下巴垫在她香肩上,双手轻拍着她后背,用呜咽的声音说道:“梓童,你没事就好。刚才可吓死我了,我到处找你,都没有找到。”
    只是让他很是有些尴尬的是,当他满怀激情的跑到岳梓童面前时,后者却看都没看他一眼。
    就仿佛跑来了一个屁——这样形容会显得小姨没素质,对群星公子有些不尊重。
    可这是事实啊。
    怀抱中齐月的岳梓童,双眸死死盯着窗外,慢慢地摇头,在贺兰群星阻碍她的视线时,她还又向旁边走了两步,伸长脖子向外看去。
    “梓童,你、你看什么呢?”
    贺兰群星眼里闪过一抹异样的光彩,有些悻悻然的放下双手,顺着她的眸光也向外看去。
    龙卷风不甘心的走开后,风沙威力迅速减弱,能见度大大增强,能让人勉强看到十数米外的地方了。
    所以,贺兰扶苏就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在十数米外一晃,消失在了还没消散的沙尘中。
    贺兰群星当然看不到那个人的样子,仅仅能看到那是个绑着半截马尾的男人。
    “那个人是谁?”
    贺兰群星回头,刚问出这句话,这才看到岳梓童怀里还抱着个人,浑身是血,登时就被吓的后退几步,指着齐月吃吃地问道:“他、他是谁?”
    “她是齐月。”
    岳梓童这才回过神来,低头看着怀里昏迷的女孩子,轻声说:“我的保镖。”
    岳家主身边有个保镖,身手高超,是华夏最出色的保镖之一这件事,贺兰群星等人都知道,也很羡慕。
    毕竟,可不是每个像与岳梓童这个年龄段的人,有资格被十二金钗之一贴身保护的。
    但现在——当贺兰群星得知岳梓童抱着的这个血人,居然是齐月后,又被吓了一跳:“啊,她、她怎么这样了?是谁打伤了她?”
    他的话音未落,门外就传来纷沓的脚步声,很多人从外面跑了进来。
    当先的,居然是被岳梓童一拳放昏过去的梁主任。
    梁主任在被警卫抬上汽车,飞速撤离现场没多远,就清醒了过来。
    毕竟岳梓童在把他打昏过去时,可不敢下太重的手。
    万一把梁主任揍傻了——谁能担负起这个责任?
    梁主任醒来,发现他已经被警卫抬上车远离现场后,立即勃然大怒,厉声喝斥立即调头返回龙凤坡!
    如果在民众有难时,他这个最高官员却在警卫保护下,自身逃离现场却置民众于不顾,不但是严重的失职,更是与他“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宏伟报复相违逆。
    那他以后还有何面目,端坐在高位上,夸夸其谈为民造福之类的话?
    两个警卫一万个不愿意梁主任再回去,但却又没谁敢违逆他的命令,唯有咬紧牙关对望一眼,抱着“大不了今天死在这儿”的决然,调转车头驶了回来。
    很奇怪的一场沙尘暴。
    很奇怪的一场龙卷风。
    就像事件发生后的第二天,没有哪家媒体报导这件事。
    没有媒体报导,那是因为岳家主的阴婚,多少带有些许迷信色彩,最好是别到处宣扬,免得产生没必要的不好影响。
    所以现场并没有任何媒体记者来参加,甚至所有前来观礼的嘉宾,都自觉的关掉手机,交给了专门负责此时的岳家大管家宗刚。
    上交手机,当然是为了避嫌了。
    以后如果出现岳家主阴婚之类的视频,在网络媒体上流传,就会被岳家当做是摸黑者,而展开暗中调查,继而把关系搞僵的。
    阴婚现场所有人都要把手机关机上交,是梁主任提出来的建议,获得了所有人的集体赞成。
    谁不赞成——试试吧。
    既然没有记者,现场诸人又被勒令不许向外泄露这件事,那么媒体当然不知道,没法报导了。
    说沙尘暴奇怪,说龙卷风奇怪,则是因为除了阴婚现场方圆一公里之内,别处都没有丝毫风沙横虐过的迹象。
    了不起,就是天上曾经飘过大片大片的乌云,电闪雷鸣了一段时间,就消停了。
    大家伙都知道雷阵雨,却从没听说过有雷阵风的。
    很多年后,曾经参加过本次阴婚婚礼的人,都对这件事忌讳颇深,从不向人主动提起。
    所以说,这是一场奇怪的沙尘暴,奇怪的龙卷风,当梁主任的贴身警卫,把他抬上汽车,亡命般的向前飞奔片刻,就冲出了沙尘暴所笼罩的范围。
    回头看去,却能看到后方不远处,高达上百米的龙卷风,就像一条巨型黑龙那样,在阴婚现场的上空,来回的摇摆,咆哮,卷动着土黄沙尘,却偏偏不肯向别处去。
    沙尘暴,龙卷风,都来自西北那片树林后面。
    梁主任等人都能看到,就在黑风暴横虐婚礼现场方圆一公里的范围时,四周都是诡异的风平浪静,视线良好。
    车子调头,看到这奇异的一幕后,梁主任脸上的神色,明显凝滞了下。
    岳梓童以为,她委派梁谋臣有请空空大师选址龙凤坡来当阴婚现场这件事,只有他们几个人知道。
    其实梁主任也知道。
    在华夏,只要梁主任想知道的事,总能有办法知道。
    当然了,就算他想知道,也不会去问空空大师。
    甚至都不等他问什么,就会有人主动送来了消息。
    京华远郊百余里,岳梓童乃隐娘娘的命格,阴婚不会成功,届时将会有黑龙异象出现——这些话,梁主任早在一周前,就已经听到了。
    他不怎么相信。
    那是因为梁主任私下里觉得——正如梁谋臣劝说空空大师来京华,为岳梓童勘察最好的阴婚现场时,曾经说梁主任是华夏当代最大的贵人之一,有他在的地方,自然是百鬼回避。
    华夏当代最大的贵人之一,会镇不住岳梓童所谓的隐娘娘命格?
    事实,从来都胜于雄辩的。
    有梁主任坐镇的阴婚现场,同样发生了这么诡异的事。
    他的存在,并没有影响沙尘暴,龙卷风的到来。
    这也间接证明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梁主任这个大贵人对岳梓童的隐娘娘命格,造不成任何的影响。
    梁主任不得不承认,华夏自古相传的某些事,并不完全是空穴来风。
    但他是做大事的人,就算心里不愿意承认当前的事实,也会理智的去做该做的事。
    车子重新驶回了阴婚现场。
    这次无论是沙尘暴,还是龙卷风,都很给梁主任面子,看到他下车后,该消停的消停,该走的走。
    只留下了一片狼藉。
    上百名在昏天黑地中不知道往哪儿跑,唯有抱着脑袋趴在地上当鸵鸟的人。
    样子自然是狼狈异常了,不过幸好没有出现大的伤亡。
    但谁也不能确定,有没有人被龙卷风——不,不对,是不能确定,到底有多少人,被万恶的龙卷风带走了。
    梁主任车子驶来时,恰好看到有个人自临时酒店东边的窗户里,嗖地飞出来,被龙卷风吸上了半空,和那些杂物混在一起,呼啸着跑向了远方。
    梁主任能做的,就是眼睁睁看着那个人被卷走。
    在震惊片刻后,才跳下车子,大声喝令身边警卫,速速号召没受伤的人,展开救援工作。
    清点现场所有人,看看到底有多少人失踪,又有多少人受伤。
    他则带着王玉林等人,心急火燎的跑进了酒店内。
    看到岳梓童后,梁主任提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就像岳梓童怕他有个三长两短,不好对国家,对人民有交代那样,梁主任又何尝不担心她出事?
    别忘了,是他同意给岳梓童当本次阴婚主婚人的。
    假如岳家主在本次婚礼中,一命呜呼了,那么梁主任就会担负一定的责任。
    “万幸,被吸走的那个人不是岳梓童。”
    梁主任暗中松了口气,吩咐王玉林:“王处长,立即抢救伤员。晓东,给最近的医院打电话,让他们做好充分的准备工作。”
    晓东,是梁主任的贴身秘书。
    晓东答应了一声,转身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王玉林则快步走到岳梓童面前,低声说了句什么,从她怀里把昏迷着的齐月接了过去。
    “群星,搀扶梓童去外面,坐我的车子去医院。”
    看到岳梓童浑身是血后,梁主任连忙吩咐站在旁边的贺兰群星,把她送医院。
    不等贺兰群星说什么,岳梓童就摇头:“梁叔叔,我不要紧的。群星,你先去协助王处长他们抢救其他人,不用管我。我,是这儿的主人。”
    我是这儿的主人,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她会坚持到最后,才会撤离现场。
    看了眼梁主任,贺兰群星正要再说什么,岳梓童又淡淡地说:“去吧。”
    “好,群星,你们先去忙。”
    既然岳梓童执意不肯撤离,梁主任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等贺兰群星去搜救其他人后,梁主任才低声问:“那个被龙卷风带走的人是谁?”
    “她是来杀我的。”
    岳梓童如实回答:“也是那会儿,躲在远处冷笑的那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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