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
    椰林。
    徐徐的海风吹来,吹动那条倒吊着的白影,这是一道多么迷人的风景线啊。
    李南方慢慢松了口气。
    艾微儿还活着,就好。
    如果她已经遭到了杨逍的毒手,那么就没必要被倒吊在这儿了。
    她没有任何的动作,没发出任何声音,只能证明她是处在昏迷状态中的。
    只要不死,就好。
    汉姆难产,濒死在即,李南方暂时顾不上去救艾微儿了。
    其实就算是救援,杨逍也不会允许的。
    那样,只会白白浪费相陪汉姆的时间,与给杨逍徒增快乐。
    让李南方看着他的女人们在受罪,在绝望中死去,这是杨逍当前唯一的心愿了。
    血水,从汉姆两条腿中间流出来,迅速渗进了沙子里。
    随着大量失血,眼神又开始涣散的汉姆,能清晰感受到腹中胎儿,正在一步步的走向死亡。
    别的女人难产,可能会疼上一整天。
    孩子站生的汉姆,却不会支持太久了。
    “看,看到第七棵椰树下,那些大石头了吗?”
    汉姆用力咬了下舌头,别样的疼痛,让她清醒了很多,左手捂着肚子,右手颤巍巍的举起,指向了有优美风景线的地方。
    沙滩上面第七棵椰树下,有好几块的大石头。
    那是李南方费力般过去,堆砌起来当餐桌的。
    刚过去的那一拨巨浪,已经把餐桌冲垮了,唯有最沉重的底座,还算坚守阵地,没有挪位。
    “看到了。”
    李南方回头看了眼,回答说。
    “下面,下面有个用红绸布包着的小包。是我偷偷藏在哪儿的,你帮我,帮我拿过来。”
    对汉姆费好大劲才提出的要求,李南方当然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唯有按照她所说的去做。
    餐桌旁边,就是李南方他们晒日光浴地方。
    艾微儿就是被倒悬在这儿,长长的金色秀发倒垂下来,遮住了她的脸,让李南方看不到她的样子。
    只能看到,她左臂在慢慢晃动中,呈现出了一个不该有的角度。
    根本不用检查,更不用问正站在旁边,拿茅草慢条斯理编着什么东西的杨逍,李南方就知道艾微儿的左臂,已经骨折了。
    不过,应该不是粉碎性骨折,只是被大力砸断了。
    只需给她接好骨茬,用东西固定起来,休养几个月,就能康复了——如果,杨逍能允许的话。
    汉姆快死了,李南方暂时顾不上艾微儿,只是冷冷看了眼杨逍,就弯腰开始搬石头。
    那么牛比的李老板,现在却要眼睁睁看着他的两个女人,一个要死,一个要被折磨至死,本身却连个屁的办法都没有,这是一种比杀了他,还要让他无法接受的难受。
    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技不如人时被欺负,本来就是自然法则中,最重要的一条之一。
    “下面藏着什么呢?”
    杨逍有些感兴趣,暂停手中的工作,问李南方。
    “不知道。”
    李南方用手抛开被沙子埋住半截的底座,抬头看着他,阴阴的笑了下:“也许,是能要你老命的致命性武器呢?你还是赶紧走远些吧,免得不知道怎么死的。”
    对这种没多大意义的口舌之争,杨逍向来不当回事,只是晒笑了声,倚在了树上,继续他的编织工作。
    当李南方从底座下面,真挖出个红色的小包时,杨逍的工作也收工了。
    他编了一条鞭子。
    随手在空中挽了个鞭花,发出了爆竹般的炸裂声。
    就像,抽打在了李南方的心上,猛地打了个冷颤。
    他知道杨逍要做什么了。
    这个妖孽,要用鞭子来抽打艾微儿,惩罚她曾经的不明智之举。
    “心疼吗?”
    杨逍晃着鞭子,在大白鱼般的艾微儿身上,来回的轻扫着,语气轻快的问李南方。
    “如果我不死,那么总会有一天,我会把她今天所受的一切,都从你身上加倍找回来。”
    李南方看着他,说话的语气,没有丁点的感情:“所以,你最好现在就把我们三个人都杀了,以绝后患。”
    李南方这番话,很像街头打架的混子。
    其中一个被揍得头破血流,站都站不稳了,还点着对方鼻子大骂,有种你别走,我去喊我大哥来。
    他此前,从不屑和任何人,说这种没用的屁话。
    但现在,他除了说这种屁话外,就没有任何反抗暴力的本事了。
    要不是为了这两个女人,李南方早就展开自杀性的进攻,宁死也不说屁话了。
    “哈!那我等着!”
    这种明显的屁话,对于大魔头来说,实在算不了什么,不但没威胁到杨逍,反而让他觉得很好笑,哈的一声笑中,手腕一晃。
    精心编织的草鞭,狠狠抽在艾微儿那光滑细嫩的背上。
    立即,就出现了一道鲜红的印痕。
    这还是杨逍手下留情了。
    不然,这一鞭子,肯定能把艾微儿抽的皮开肉绽。
    “啊!”
    左臂骨折后昏迷的艾微儿,疼醒了,凄声惨叫了声,睁开了眼。
    一眼,她就看到了站在月光下的李南方。
    艾微儿狂喜,本能的想要扑过去,趴在男人的怀中,哭着说她有多想他——还是算了,没谁能够在被倒悬在一米的空中时,还能走路的。
    “美人儿,看到你亲爱地回来后,是不是心花怒放啊?”
    杨逍邪邪的笑着,手腕再抖,更加响亮的抽打声,让人听了心悸到不行。
    疼的艾微儿,浑身都在打哆嗦。
    本来,她在醒来后,左臂骨折的剧痛,就已经让她无法承受了,杨逍却又鞭挞她——唉,简直是惨无人道啊,这等极品御姐,杨逍也舍得下手。
    “李南方,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剧痛,让艾微儿变得更加清醒了。
    我能不回来吗?
    这句话,还在李南方嘴边打转呢,就被杨逍抢走了:“他能不回来吗?臭小婊,你肯定会被甘心牺牲自己,也得让他逃走的行为,倍感骄傲吧?可你还是不了解他。”
    他最后这句话,可说错了。
    艾微儿已经与李南方耳鬓厮磨了那么久,能不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吗?
    正因为太了解,知道他是绝不会抛弃她,独自去偷换、不对,是独自去偷生的,所以才骗他上了木筏后,立即解开了绳子,希望巨浪能把他冲到最远,再也无法回来。
    只是,事实是相当残酷的。
    艾微儿从昏迷中醒来后,就看到了她最愿意看到,也是最不愿意看到的李南方。
    她很想说:“你真傻。”
    话到嘴边,却变成泪水淌下。
    又是一记爆响,艾微儿成熟的娇躯,触电般的一哆嗦。
    她猛地张嘴,却又死死咬住了嘴唇。
    有些女人,骄傲到无论落到什么地步,也不想在她心爱的男人面前,展现出她以为的丑形象。
    更何况,在婚后的两年中,艾微儿对鞭挞这种暴力,早就有了抵抗力了。
    现在,就当是她丈夫复活,重温旧梦好了。
    艾微儿的坚强不吭声,激怒了杨逍。
    出鞭的速度加快,力道也更猛了。
    艾微儿的细皮嫩肉,终于有鲜血迸溅出来了。
    她却依旧闷声不吭,看着李南方。
    李南方没有看她,则看着杨逍。
    他不敢去看艾微儿的眼睛。
    因为他很清楚,她现在是怎么想的。
    她希望,她心爱的男人,能变成一只暴怒的老虎,扑向杨逍!
    如果一个男人,眼睁睁看着他的女人,被别的男人鞭挞,却狗屁都不放一个,那还算是个男人吗?
    第一次,李南方觉得他不是个男人。
    幸好,除了他们几个人之外,就再也不会有谁知道了。
    而且,最迟天亮之前,就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了。
    那时候,难产的汉姆已经死去。
    李南方就再也没有任何的琐事缠身,就能对杨逍展开自杀式的进攻了。
    但当前,他已经来不及向艾微儿解释了。
    汉姆的叫声,已经越来越微弱了。
    他最后一次看了眼杨逍,转身跑向了那边。
    杨逍马上找到了打击艾微儿,让白牡丹痛苦的机会:“哈,看,这就是你为了他宁可自己找死的男人。他根本不在乎你的死活。白种女人,真蠢。”
    艾微儿紧闭的嘴唇,猛地哆嗦了下时,晦暗的双眸,忽然亮了下。
    接着,她艰难的抬头,看着杨逍冷笑:“呵呵,你以为你的胡说八道,会让我对我爱情的忠贞度,产生质疑么?”
    杨逍从来都不做没意义的事。
    艾微儿既然看穿了他,他就没兴趣再费力了。
    “哼,你早晚会质疑你的爱情。”
    冷哼一声,杨逍扔掉草编,迈着悠闲的步伐,去汉姆那边看热闹去了。
    主要是好奇。
    他想知道,汉姆藏在石桌下的那个红包裹里,藏着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李南方蹲坐了地上,把已经气若游丝的汉姆,抱在怀里,打开了摊在地上的小包裹。
    里面,是两块牌子。
    一块是金色的,上面有个蛇发美女,正是历代人贩组织头子汉姆,用来号令欧美人贩子的美杜莎令牌。
    李南方从没听她说起过这块令牌,却能猜到这东西,对汉姆来说很重要。
    “以,哟后,把这东西,交,交给我们的儿子。”
    汉姆很困难的,用左手举起令牌,托举在了李南方眼前。
    我们的儿子?
    我们的儿子,是要和你同生共死的,我怎么交给他?
    李南方有些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还有这块——我、我也不知道它代表着什么意义。但它,它已经在我们组织里,存在了数百年。应该是来自,来自你们华夏。这上面,雕刻着一个华夏古代仕女。今天,今天算是完璧归赵了。”
    汉姆又艰难的拿起了另外一块牌子,对李南方说。
    这块牌子,通身漆黑,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造成的。
    但在月光下,却泛出了沉重的历史感。
    “好。”
    李南方现在没心思去看牌子,答应一声接过来,顺手放在了旁边。
    “不要再让我们的儿子,走我的老路。”
    汉姆忽然妩媚的笑了,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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