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块钱一瓶的三十六度趵突泉,放在闵父以前生意红火时,绝对算不了什么。
    现在不行了啊,他背负数百万的外债,别说是四十块钱一瓶的了,就是四块钱一瓶的,对他来说也是不小的诱惑。
    也是,他是小柔的男朋友,我是他未来的岳父,还有必要跟女婿客气吗?
    听李南方搬出他与闵柔的关系后,闵父立即就‘受之无愧’了,主动拿过酒瓶子拧开,先给女婿倒满后,自己才满上,端起来一口闷。
    足足两年了,我都没喝过这么好的酒了啊。
    等舌头上的味蕾,充分享受到美酒的滋味后,眼睛有些湿润的闵父才慢慢咽了下去,立即双眼冒光,吸了口冷气,摇头晃脑的说好酒,好酒。
    慢说备受打击的闵父,现在是个渴望借酒消愁的酒鬼了,就算是两年前,李南方要想把他忽悠的不知东南西北,那也是小菜一碟。
    一整瓶白酒下去后,都没吃几筷子菜的闵父,抬手拍着李南方的花胳膊,眼含热泪的喃喃道:“南方,南方,叔叔我心里苦哇,是真得苦!”
    还不到一个小时,闵父就被李南方给忽悠的,亲切称呼他南方了,更是声音哽咽着,把他以前的美好生活,仔细回味了一遍。
    李南方只是面带微笑的静静听着,又给他要了一瓶白酒。
    “我对不起小柔,真对不起小柔啊。”
    口口声声说对不起自己女儿的闵父,又来了个一口干后,擦了擦腮帮子上的泪水:“像她这么好的女孩子,本该有个幸福的家庭,不用为我这个无能的老爸担心,为了帮我还债,每个月只留下一千块的生活费——”
    闵父越说,越伤心,最后趴在桌子上呜咽起来:“南方啊,你是不知道,有很多次,我都想自杀啊,实在不忍心拖累小柔了。”
    “闵叔叔,可不能有那想法,你要真有个三长两短的,小柔肯定更伤心。”
    李南方缓缓地说:“只要有你们夫妻在,无论遭遇多大的事,也是一个完整的家。有父母疼的孩子,才是真正幸福的。”
    “我知道,我知道。”
    闵父并没有注意到李南方在说这番话时,眼神里浮上了明显的哀伤,只是拍着他的手,含糊不清的说:“所、所以呢,你以后才要好好,好好的对待小柔,不、不要辜负她。那样,我死、死也死的瞑目了,呃!酒不错。”
    如果我也有个这样疼爱我的父亲,多好?
    这个念头在李南方心里升起时,接着又失笑出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有把我当亲儿子对待的师母,我又何必去想这些?虽说老头不是个好东西,可如果他想让老子喊他一声爹,我肯定会喊的。
    “闵叔叔,先别睡着,你能确定那个孙老二,就是伙同外省人坑害你的吗?”
    李南方刚问出这个问题,快要睡着了的闵父,就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大猩猩般的捶打着自己心口,仰天发出一声哭泣的长嚎:“以前只是怀疑,不敢确定,但他今天亲口说了,说就算伙同外省人坑了我,那又怎么样?”
    “好!”
    李南方也站起来:“那你敢不敢带我去找他?”
    “有什么不敢!”
    闵父眼珠子都开始发红了,鼻孔扩张着:“李南方,你敢为了小柔,打断那个畜生一条腿吗?”
    李南方傲然道:“我说过,那绝对是小菜一碟,保证超额完成任务。”
    “那就走,走!”
    闵父抬手抓住李南方的胳膊,借着酒劲向门口拉去。
    孙老二,官方称呼是孙飞扬,一个相当超凡脱俗的名字。
    不过他的人,尤其是性格,却大大违背了当初他父母在给他起这个拉风名字的初衷,四五年前就已经是三进宫了,最后一次出来后,才在父母苦苦的哀求下,开始干买卖。
    三次蹲过大牢,这人脉也是相当广的,靠着‘战友’的关系,孙老二开始做海鲜生意,并在当年取得了不俗的利润。
    原本,老天爷曾经给过孙老二重新做人的机会,只是他没珍惜——在与闵父接触后,就盘算着该怎么坑害他了。
    闵父也是生意场上翻过浪花的人物,不过再精明,也不是职业人渣的对手,三番两次的顺利合作后,就放松了警惕心,结果被人坑了个倾家荡产。
    孙老二发财后,开了家不大的饭馆。
    李南方在闵父的带领下,乘车杀来时,孙老二正为几个刚出狱的战友接风洗尘,高举着酒杯,大声吆喝着要做出一番大事业来,让那些看不起他们的人,都去吃屎吧——
    “哟,老闵,你怎么又来了?”
    看到闵父带着个年轻人进来后,孙老二就像从没拿酒瓶子夯破他脑袋那样,笑着站了起来,客气的寒暄道:“来,来来,快坐下,我给你介绍几个哥们,以后有机会一起做生意发大财——”
    “孙老二,少来这一套!”
    借着酒劲,闵父脑门筋都崩起来的大吼道:“今天,你得给我个说法!”
    “草,出去一趟长脾气了啊。”
    孙老二脸上的笑容收敛,看了眼进来后就躲在闵父后面的李南方,冷笑道:“嚯嚯,还特么的带了个帮手来。怎么地,想打架啊,那就过来。”
    他那个几个战友,也都站了起来,伸手挠着青虚虚的脑袋,脚踩在椅子上,斜着眼的看着闵父。
    被几道阴森的目光一瞪,闵父胆怯了,声音低了很多:“孙老二,你承认与姓赵的外省人,一起坑了我吗?”
    “老子承认,就是老子与赵松一起坑的你,那又怎么样?”
    当着战友的面,孙老二也不像以前那样掩饰什么了,狞笑几声:“有本事,你过来咬我啊?特么的,老子弄不你。”
    “你、你不能这样不讲道理。”
    孙老二亮出真实嘴脸后,闵父更胆怯了:“我、我就是想问问,能不能还我一部分,三分之一就行。”
    “哈,哈哈!”
    孙老二大笑起来,对几个战友说:“草了,你们有没有听到这么好笑的笑话?他竟然让老子把吃进去的,都吐出来。”
    “真特么的天真。”
    战友们都配合的狂笑起来,有的还抄起酒瓶子,在桌子上轻轻敲打着。
    “老闵,其实还你一部分,也不是不行。”
    孙老二笑声一收,淫笑着说:“但你得让你女儿来要。话说,我可是很欣赏小柔那个孩子的。以后要是跟了我,我保管她——”
    “孙老二,你会遭报应的!”
    听他提到女儿后,闵父男人气又上来了,厉喝着打断了他的话。
    “嘿嘿,老子从来都特么的不信报应。”
    孙老二嗤笑一声,说:“如果真有报应,老子现在怎么没像你这样,倾家荡产?”
    “你、你——”
    气得老闵拿手点着孙老二,话都说出来时,猛地想起李南方了,反手把他从背后扯过来,声势强壮了不少:“孙老二,你也别太嚣张!你可知道我女婿是干什么的吗?他可是刚从监狱里放出来的。”
    说着,老闵还特意挽起李南方的衬衣袖子,高举着他的花胳膊:“看,我没骗你们吧?真要惹恼了我女婿,会把你腿打断的!”
    “哟,小子,你也进去过?”
    孙老二用玩味的语气,问进来后就满脸紧张,这会儿都开始打哆嗦的李南方。
    李南方连忙点头:“进、进去过。刚、刚出来没多久。”
    孙老二拿出前辈的高姿态,又问:“犯什么错误了?”
    看出李南方好像很怕的样子,闵父有些不愿意了,晃着他胳膊:“快告诉他,你是杀人进去的!”
    “真特么的扯淡,杀人进去的,这么年轻就能放出来?”
    一个战友嗤笑几声,给同伴使了个眼色,一起走到门口,关门,刺啦一声拉上了窗帘。
    大家伙今天应邀来喝孙老二的洗尘酒,恰好遇到有人来闹事,如果不帮忙把这麻烦给解决了,实在对不起朋友啊。
    “李南方,快告诉他们,你是怎么进去的!”
    闵父有些着急。
    李南方犹豫了下,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个字。
    闵父立即高声喊道:“孙老二,你给我听清楚了,我女婿是强、奸犯!”
    “啊?哈,哈哈!”
    孙老二等人一愣,随即捧腹大笑。
    特么的,身为全社会人渣的强、奸犯,什么时候也敢在大爷们面前,站直身子了?今天不好好修理下这人渣,怎么向社会表明要重新做人的决心?
    “特么的,老闵啊老闵,你真够可以的,找个强、奸犯来当女婿,还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身为闵柔而感到不平的孙老二,拎起个酒瓶子,缓步走了过去。
    “你别过来、别过来!”
    李南方拽着这时候也清醒过来的闵父,向门口退去。
    闵父这时候后悔的想拿脑袋撞桌子,因为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伙哪有吹嘘的那么厉害,原来是个胆小怕事的,亏他还一口一个女婿的叫着。
    李南方退了没几步,就被两个战友拦住了去路,语气惊慌的喊道:“我可要报警了——监控录像里,会忠实记录你们打人的过程,就不怕再进去吗?”
    “放心,人渣,老子这饭馆里,是没有监控录像的。”
    孙老二嘿嘿冷笑,走到李南方面前,用酒瓶子点着他的鼻子说:“今天,就算打残了你,也不会——啊!”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觉得肚子上猛地剧痛,身子风筝般的向后飞了出去。
    刚才还满脸怯懦的李南方,放下右脚,晃了晃脖子笑道:“特么的,早点说没有那玩意,老子又何必装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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