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家婆婆轻哼一声,这时仆从送来了一封书信,上面写着休书两字。
    翠竹看到那两字,仿佛世界都已经开始坍塌一般,无力的跌坐在地。
    这时,陶安歌看到门后面站着的一人,薄唇紧抿,眉心皱着,看起来十分不舍的样子。
    那应该就是翠竹的夫君了,果然如她所想,翠竹怀不了孩子不是她的错。
    “赶紧拿着休书滚吧!”温家婆婆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
    翠竹不愿,像一只狗似的爬到温家婆婆脚边,死死抱住她的脚求她。
    这真是太没有尊严可言了。
    陶安歌看得一脸气愤,天知道这翠竹今天在天医馆大闹的时候有多厉害,现在却为了留下来而这样毫无尊严的求人。
    “还不赶紧把这弃妇拖出去!”温家婆婆一副厌恶的嘴脸。
    陶安歌实在看不下去了,正欲上前评理,却被阿墨拉住了手臂,力道很大,大到她只要再往前走半步都不行。
    “阿墨,你……”
    “陶大夫,听我的,不要正面冲突。”他低声道。
    陶安歌皱起眉头,竟真没再上前。
    翠竹最后还是被温家的仆从丢出了门外,看热闹的那些人见没啥热闹可看,便纷纷散开。
    此时天色渐晚,夕阳铺洒在这条小路上,铺洒在翠竹那单薄的身影上,更显得她可怜。
    陶安歌抬脚,朝她走了去,这下阿墨没再阻拦。
    陶安歌走到她跟前,弯腰捡起地上那不知道被踩了多少脚印的休书。
    她直接撕开信封,把里面的纸拿出来。
    “罪妇温氏,不守夫纲你,自嫁入温家三年未有子嗣,犯了……”
    “闭嘴!”翠竹听到头顶传来的声音,抬头怒视,却不想是天医馆的女神医。
    陶安歌低头看她,嘴角虽然泛着笑意,但目光却冰冷的很。
    翠竹狼狈的跪坐在地,她觉得今天是自己这一辈子最糟糕的一天!
    “给你,你的休书。”陶安歌未将休书念完,而是小心翼翼的折好放进信封递给她。
    “你是来嘲笑我的吗!”翠竹没接,语气非常差。
    “就当是吧。”说完,她还故意笑了两声,但随后又道,“人也丢够了,再守在这里温家也不会给你开门,还能走吗?”
    翠竹又抬头看她一眼,不知道她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阿墨,扶她起来。”见她没接休书,陶安歌暂且帮她收下。
    阿墨听话的将她扶起来,翠竹想反抗,但这小药童力气大的可怕,挣脱不开只能任由他扶着。
    马夫赶紧将马车驾过来,让三人上了马车。
    翠竹坐在马车内,目光无神地看着外面,发丝凌乱,衣服这褶皱不堪。
    “翠竹,我若是现在告诉你,你没有病,你还信吗?”陶安歌端坐在她对面,目光看着她问道。
    听到女神医的声音,翠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我现在已经是个没人要的弃妇了,你还救我做什么?你就算救了我我也不会感谢你的。”
    “我行医救人也不是让人为了感谢我。”陶安歌语气淡淡道,“对你们来说,夫是天,对吧?”
    “那可不是吗!我的天都塌了!你干嘛还管我!”翠竹又是哇的一声哭起来。
    陶安歌忽然觉得哭笑不得,这翠竹下午闹的时候让人头疼,现在看到她的夫家这样对她,她心里又升起了一抹怜悯之情。
    同为女人,这差别着实太大。
    “那你抬头看看,这天塌了吗?”陶安歌道。
    “神医你就不要开我的玩笑了!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我给你道歉还不行吗?”
    “当然行。不过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带你走吗?”陶安歌微微勾唇,反问过去。
    这问题立马让翠竹止住了哭声,她现在真是哭成了一个大花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为什么?”
    陶安歌目光平视,道:“因为我要证明,你没病。”
    “……”翠竹,阿墨。
    陶大夫的心思,阿墨实在是猜不中,猜不中。
    马车很快到了天医馆。
    此时的天医馆外停了另外一辆马车,是二王爷慕天启的。
    “王爷,陶大夫回来了。”喜儿见马车过来,禀告道。
    慕天启捞开门帘,看着从那辆马车上下来的人。
    陶安歌瞧见了马车里坐的二王爷,有些纠结,最后吩咐阿墨先将翠竹带回诊室梳洗一番,等她回来。
    “陶大夫,听说你去五弟的府里为王妃诊病了?”陶安歌一走过去,便听他问道。
    “是的。”陶安歌点头,没有多解释。
    慕天启紧盯着她,像是要把她瞧出一朵花来似的。
    半响后,他道:“五弟王妃生的是何病?严重吗?”
    “不算严重。”陶安歌回答,“二王爷,民女可能要放你鸽子了,刚才同我下马车的姑娘你看见了吗?她是我的病人。”
    慕天启自是看见了:“什么是放鸽子?”
    “……就是今晚不能和你一起吃晚饭了。”陶安歌解释。
    慕天启料想是这样,也不强求:“好,那我明日再来。”
    说完,慕天启放下门帘,命喜儿回府。
    陶安歌本想叫住他,但马夫走的太快,已经来不及了。
    明日又来。
    她啧了一声,看了眼天医馆周围,也没瞧见列渊,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天医馆已经打烊,大夫们都回家了,只剩下一些药童和杂工在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陶安歌回到诊室,翠竹已经洗了脸,衣服还未换。
    “陶大夫,她接下来怎么办?”阿墨站在一旁问道。
    陶安歌也犯难,总不能带回列渊的府邸吧,那又不是她的地盘。
    她想了想,问道:“你家在哪儿?”
    “我家就算在皇城我也没脸回去了。”翠竹低头,说着说着又要哭了。
    “所以你家不在皇城是不是?”陶安歌无视她的哭意。
    翠竹点头,盯着桌上放的休书,越看越难过。
    她倒是想给这翠竹找个客栈,但又怕她一个人出点什么事。
    思来想去,阿墨说道:“陶大夫,她若是不嫌弃的话,可以暂时住在天医馆,天医馆后院有药童杂工住的地方。”
    “我嫌弃!”翠竹叫道,“我怎么能跟那些杂工住在一起!”
    “杂工怎么了?杂工和你一样都是人,怎么不能住在一起?”她这么一说陶安歌就不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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