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老板想象的画面根本没出现。
    “老板不好了,咱们被骗了。”管事拎着一个小胖子到严老板面前。
    “你怎么在这里?”他心里有不好的想法。
    “我……”小胖子抽抽噎噎,看来是被修理了一顿。谢虞本来不准备放过他,最后在小胖子各种求情之下,勉强放过他一把。小胖子哭得可惨了,严老板说了,要是不做,不会放过他全家。当然谢虞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放过他的。
    被将计就计反利用一把的小胖子已经完成了他的任务,最后谢虞还让他带了一封信给严老板。
    严老板拿到信,鼻子都气歪了。谢虞!他记住了!严老板气得一脚踢翻了箱子。
    被放出来的蚌子还有点委屈,好几天都没有理过人,虽然柴房里什么都准备好了,而且当晚谢虞和小常就看过他,他还是觉得委屈。
    这小子。谢虞都想敲他一顿。
    “师父,蚌子只是小孩子脾气,他心里可尊敬您了。”谢炎狗腿地倒茶,为蚌子说好话,生怕谢虞真恼了他。他看得出,蚌子是真心喜欢这里,所以被冤枉的时候分外委屈。
    “哦,我可没看出他尊敬来着。”谢虞没接这碗茶,谢炎会意,连忙踢了蚌子一脚。还不快来倒茶。
    蚌子抽抽了几下,到底还是不敢生事,接过茶给谢虞倒上。
    这回谢虞喝了。
    他放下茶碗,忽然看着二人道:“你们俩这茶我喝了,还不快跪下。”
    “啊?”这下,连一向聪慧的谢炎也有点懵,啥意思来着,还生气吗?
    坐在一边嗑瓜子的小常都看不下去了,这也太笨了,还不如他当年的悟性呢。当年他师父收徒时,那可是手指一点,小常就明白,这是让自己倒茶正式拜师了。
    小常刷刷掷过去两颗核桃,打在两人膝盖上,腿一软,两人就跪了下来。
    “正式收你们当徒弟了!”小常忍不住点醒。
    “师……师父!”谢炎脑子转得快,听此,迅速磕响头。现在才是真正的师父和徒弟,内门的,亲的!
    蚌子愣愣的,半晌,才随着谢炎一起跪下,心里有一阵慌张和庆幸。
    严老板找过他。
    一开始蚌子会来报名学徒,就是因为受了严老板的指派,之后也多次威逼利诱过,可蚌子每每都以谢虞不喜欢自己,没学到什么东西搪塞过去。他才不是因为谢虞呢,小常救过他,蚌子不想忘恩负义,再说……
    他很喜欢谢府,有吃有穿有住,虽然同住一屋的谢炎有点烦,师父有点凶,但……很好了。比破庙要好。他舍不得走。
    至于上一次偷进作坊,他确实去了。等没人的时候,蚌子悄悄找到小常。
    小常很意外。这小东西似乎很想和他单独相处过,说不出为什么,小常总觉得他更怕自己。对上谢虞,蚌子还能犟几句,一见了他,反倒心虚起来。
    “喏,给你。”蚌子把一个木盒推到他面前。
    什么东西,这么神神秘秘。小常打开来看,刺鼻的味道顿时熏得他眼睛都花了。蚌子怕他不喜欢,连忙解释:“好东西,治冻疮很有用的!”蚌子听过谢虞说,小常原来不冻手脚,都是因为那次落水……他心里愧疚。
    “虽然难闻,但比师父的好用。真的!”说着,似乎为了增加可信度,蚌子使劲点了一下头。他在破庙的时候,到了冬天就是一年最难熬的一段时间。破庙很冷,四面漏风,屋顶漏雨,褥子不厚,衣服不暖,柴火不够,那些和他一样的孩子一到冬天手脚脸都裂开。
    只有蚌子列外。
    他知道有一种草可以治,不过很难找,而且味道难闻。蚌子没那么好心,会和其他人分享这种好东西,都是自己一个人私藏。除了这一次。
    这是他第一次把自己的东西拿出来给别人分享。
    在帘外听得脸都绿了的谢虞心里闷l哼一声,小东西倒挺会哄人,可惜,这是他的人,可容不得你哄,这么小就敢撬师父的墙脚,反了天了。正当谢虞要走出时,蚌子无端来了一句。
    “我觉得你就像我爹一样……”蚌子仰视着小常,稚l嫩的脸蛋上浮现出孺慕之情,可见他是真的把小常当成爹看了。
    这下脸绿了的人成了小常了。
    “呸,别瞎说啊。我过完年刚满十八,生不出这么大的你!”小常频频摇头,小孩怎么瞎认人啊。小常觉得自己还是孩子呢。而且扪心自问,他平日玩心重,也不够仔细,别说对蚌子有多关心爱护,就连自己都不一定爱护呢。
    担不起!
    蚌子很失落。他是真的觉得小常像他爹。可是看起来小常不准备认他,唉,果然。还是谢虞出来解围。
    蚌子看到谢虞,什么失落爹啊的瞬间全抛开,像只被踩到尾巴炸毛的猫。完了,他刚才的话全被谢虞听见了。
    “想不到你还有到处认爹的爱好。”谢虞嘴贱地说了一句,小常的脸色先蚌子一步红了。他才几岁就被人认做爹,难不成他看起来很老?
    “你怎么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而且,我是你师父,见到师父都不知道叫人?你呀你呀的,真没礼貌。”谢虞敲一下蚌子的脑袋。
    “是,师父。”蚌子泄气般喊。
    “师父,我有件事……”谢虞示意他继续讲,蚌子一口气说完,“我知道严富贵这个人,他要是没得到好处,一定会再来找茬的。”在这种时候,蚌子便显露出一种与年龄不符合的老练,这也是严富贵一开始会找他当内奸混进来的原因。
    严富贵显然相信以蚌子的聪明,一定能招上学徒,打探到有用的消息。
    蚌子虽然年纪小,可在破庙的时候,那些小孩却隐隐听他的吩咐。他适应得很快。
    蚌子说的没错,吃了亏的严富贵寻思着要报仇。这老贼竟然先他一步,恶人先告状,说谢虞偷了他们脂红斋的秘方,还联合了十多家胭脂水粉铺子一起抵制谢家常香居,言其扰乱正常的秩序,没有接受联合商会的认可和允许,恶意争抢生意,造成极大的恶劣影响。
    青州的联合商会很多,酒行有粮油有布庄有……总之都是为了便于管理,青州的商业繁荣,这也是必要的。在联合商会上头,还有个总商会。那的层次就高了,只有少数级别的商家才能加入。
    自从谢虞来了青州之后,其他胭脂水粉铺子生意一下子差了很多,谁都对谢虞恨的要死,有严老板牵头,这下每个人都来踩一脚。
    说到所谓联合商会倒还真有这样事。青州有了胭脂水粉的联合商会,许多规定都是要经由联合商会商讨才能出台,而谢虞初来驾到就一直没有加入。
    再者,商会那里也不愿首先低头,邀请谢虞来,非得等到谢虞主动递交请求,可谢虞到了半年,还真不知道这件事,因此耽搁着耽搁着,竟一直拖到了现在。
    谢虞呵呵一声。什么劳什子的商会,还管到他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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