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见!但不能是现在,这会儿先晾着他!时间也不早了,大家先回去休息,这我来盯着!”左赫觉拍板决定,苏遇和他们跑了一天,这会儿子也是累的很,就没勉强留下来,虽然他对这个姜军还挺感兴趣的。
    夜间,只有左赫觉一个人在屏幕前监视着被留守在审讯室里已经开始焦躁的姜军,据他提出要见赖世奇的要求过去了很长时间,他却始终没能见到人。来看着他的人都换了好几次班,每次都问他相似的问题,他由疑惑变成焦躁,虽然不明显且努力克制,但左赫觉还是能清楚的看出他情绪的变化。
    在下一个来换班的人进来时,他终于忍不住问:“赖医生呢?你们找到他没有?为什么他还没有来?”
    那人把左赫觉嘱咐给他的食物和水放在他面前说:“吃吧!”
    “我要见赖世奇!”
    “等着吧,他出诊了,我们现在正找着呢。”那人说完,坐下来开始看杂志,姜军想了想,还是拿起桌上的食物吃了起来。看到这里,左赫觉敲敲桌面,看起姜军写的那些论文,不过确实是晦涩难懂,虽然他曾学过犯罪心理学,但对于学术报告确实无力。
    这是有人推门进来,他的桌上立马多了一杯黑咖啡,左赫觉看到来人,结束对文字痛苦的挣扎,说:“阿遇,来的正好,看看这堆东西。”
    “什么?”
    “他的研究报告和论文。”
    苏遇接过来说:“我对这方面的了解有限,只能尽力而为。”随后坐下来阅读。左赫觉责问:“对了,你怎么回来了?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黑咖啡。”
    “回去我也睡不着,还不如来所里。”苏遇回答对后一个问题却避而不答,左赫觉也没追问。实际上,或许是职业因素,苏遇是个十分细心的人,在左赫觉住在他家的这段时间里,他的生活习惯已经基本掌握了。
    比如晚上有工作的时候,一定要喝一杯最纯正的黑咖啡提神,再比如他极其讨厌喝牛奶,而且还恨乌及屋,有桌上只要有牛奶,旁边的面包或者馒头他一眼都不看,又比如他的东西一定只能放在固定的位置不然就会找不到等等,细水流长,润物无声的,苏遇就这样记住了。
    当你开始关注一个人,一般会有两种结果,一是渐渐失去兴趣,一种是了解的越多,迁就的也就越多,对苏遇来说,他自己不否认是第二种,因为就在刚才他走到自动贩卖机面前,不由自主的就按了黑咖啡的键,而他家里,不知何时也多了一罐黑咖啡末。
    另一边,姜军昏昏欲睡,房间里却响起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他立马被惊醒,左赫觉的声音也从扩音器中传来:“夜色正美,你该无心睡眠才是。”姜军被他弄了没有睡意,没过一会,音乐又变成悠扬的小提琴曲,催人欲睡,却又被换成激昂的钢琴曲,就这样反反复复地折腾,守着的警察倒是习以为常,姜军却早已受不了了,用手捂着耳朵,却一点儿用都没有,天蒙蒙亮的时候,左赫觉才消腾,站起来,走到玻璃面前,看着筋疲力尽的姜军,问苏遇:“阿遇,怎么样?有没有看出什么?”
    苏遇揉揉揉揉眉眼:“几篇看下来,我感觉他的想法虽然很极端,但他的措辞却充满了犹豫,比如:大概,应该,或许这类的字眼很多,但有一两篇却又言辞凿凿,充满了肯定的意味。”
    “你是说……”
    苏遇点点头,递给他单独的两篇文章:“这两篇文笔有很大的变化,举例的手法也有所改变,很有可能出自另一人。”
    “又冒出一个人来?”左赫觉思索了会儿说:“看来等会儿要问的东西又变多了,重点果然就在他身上。”
    事务所里的人陆陆续续来上班了,潘丛来到监视室:“组长,帮你买了早餐!咦,苏法医也在,不好意思我只外带了一份。”
    左赫觉说:“没关系,他和我吃一份就够了。你去找赖世奇,告诉他姜军想见他,现在是时候了!”
    ☆、你在害怕什么?
    “赖医生请坐。”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抓了姜军,他不可能是什么嫌疑人啊!”赖世奇昨天到另一个镇给人做定期的心理辅导,回来才知道你们来过,把姜军带走协助调查,说他是dare的重要人物,间接或直接害死了不少人。
    潘丛倒给他一杯水说:“一切还在调查当中!”
    “那你们找我来是……”
    “姜军想要见你。”左赫觉顿了顿,接着道:“既然他算你的半个学生,他对你应该很信任,你对他也一定有所了解,你就没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
    赖世奇叹了口气:“这孩子一直很自卑,但在心理学上很有天分,为人也很谦虚,我就不时指导一下他的文章,他几乎什么心事都会跟我说的。帮他治疗也一直在进行着,不过,我从来不知道他加入了什么dare,我去义务辅导的时候没见过他呀!”
    “也许他是有意避着你,”左赫觉拿起桌上姜军的写的学术论文递给他,“你看看这些,有没有见过?”
    赖世奇接过来只看了下几篇文章的名字就说:“见过,他一直想在恐惧症的治疗上有所突破,并想以此为研究课题做学术研究,发表在心理学杂志上,但几乎都被退稿了,我有一个朋友刚好在那间编辑部,给我看了他的文章,我第一感觉就是他的想法很偏激,甚至已经到了危险的地步,但也从中看到了他的才能,并且对这个课题也挺感兴趣的,便联系了他,我们就这样认识了,之前跟你们说过的。”
    “那这两篇呢?”
    “这两篇?”赖世奇接过另外两篇文章,看了会儿说:“这两篇算是他最自信的作品了,当时他自信满满地拿来给我看,觉得这次应该能被人认可,引起心理学治疗界的热烈反响,但却被我全部否决了。”
    “为什么?”
    “他的理论存在一定的道理,但是他的例证太过极端,说实在的,听他形容的时候我都觉得害怕,冷汗一阵阵的,当时我就追问他这些例证是从哪儿来的,他居然说都是他想象的,于是就被我狠狠骂了一顿,学术研究的事怎么能做的假呢!当着他的面就把文章给撕了,他不会是因为这样就去杀人了吧?那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啊!”
    潘丛安慰他:“您别想多了,这与您无关。”
    “我只是不想他重蹈我的覆辙,我之前说过我对恐惧症治疗的研究很感兴趣,也一直想找到新的办法希望有所突破,我想的不是用极端的恐惧来治疗,而是心理治疗,比如催眠与心理暗示与恐惧模拟并行,但那时只是小规模的实践后我就觉得我成功了,发表的论文也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但随后我意识到这样的方法实际上是揠苗助长,对恐惧症的治疗还是应该循序渐进,逐步上升高度,催眠和暗示只是短暂性的作用。
    但我意识的太晚,已经有人开始实践我的理论,但却因此变得更加恐惧甚至失去了生命,我的地位和名声也一落千丈,只好转向别的领悟的研究,稳扎稳打才到了今天,但当时的失败让我刻骨铭心,以姜军的性格,与其让他后知后觉,等付出代价了才知道自己是错的,还不如直接把他的想法扼杀在摇篮里!”
    “既然如此,等会儿您帮我们好好跟他谈谈,让他不再执迷不悟。”潘丛等他说完后,在左赫觉的示意下领着他往审讯室去,而剩下的几人则来到了监视室。
    等审讯室里只剩下两人时赖世奇才说:“到底怎么回事?他们说的是真的?你跟那个dare有关,跟死掉的那些人也有关系?”
    姜军不安的玩着自己的手指,低着头说:“对不起,让您失望了。”
    看他这样,赖世奇也明白了,有些痛心地说:“这些事我也有责任,在发现你思想偏激的时候我就该直接帮你纠正,而不是责骂你。不过。你参加什么互助会不好,偏偏参加一个要人命的,你那之前就应该跟我说。”
    姜军抬起头来摆摆手:“您千万别这么说!您帮了我很多了!”
    “那好,你实话告诉我,还有没有其他人参与这事儿,我帮你找个好律师,从犯总比主犯好。”
    “……”姜军沉默着。赖世奇又问了他一遍,他才说”:“没别人了,钱忠是发起人,我负责策划和实施,现在他死了,唯一的知情人只剩下我,所有的惩罚也该由我来承受。”
    “那你好自为之,我只当没你这个学生。”说完,走到了门口身后的姜军忍不住说:“谢谢您,如此我便解脱了!”
    门把上的手顿了顿,赖世奇说:“这是你自己的选择,记得我以前教过你的,有些选择一旦做了就没有退路,你没权利后悔。”
    等他走后,姜军看着对面的玻璃,大势已去般地说:“我想好了,你们想问什么就问!”
    ☆、你在害怕什么? 29【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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