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腔的部位,赫然蜷缩着一团黑气。
    阴浊浊的,就跟酱油一个颜色。
    发散邪气。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跑进我的肚子里头?
    “这是鬼灵。”
    白色影子像是知道我不懂,慢悠悠地说道:“赤三狗看中了你的身体,想要寄生上去,逃出翠山。”
    赤三狗?
    就是刚才被打跑的血红影子?
    他伸出手。
    很冰,很冷,在眼皮子上弹了下。
    “眨两下。”
    我眨了两下,感觉周围的天色浑噩了下,然后又重新清明起来。
    “这,这是?”
    黑气里蜷缩着一个坯胎,体型模糊,但手和脚的形状隐约可见。白色影子嗤嗤笑道:“再晚一会儿,它就会成型,吃掉你的精气神,然后顶着你的臭皮囊过活。”
    我浑身发寒。
    这个鬼灵,比鬼上身更加的可怕。
    “它会有你的习性,你的说话口吻,你的做事法子,就算你最亲密的朋友家人,都看不出破绽来。”
    “这个要怎么解决?”我竭力保持着镇定。
    “还阳水,每天三碗,就能化解。等鬼灵消散,你的血肉精气也会溃散。”
    还阳水?
    那不是阴间才有的东西吗,普通人哪里找得到。
    等等?血肉精气溃散,那不就成了一个骷髅架子?
    “你想活?”白色影子道。
    想,自然想。
    重重点头。
    我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爷爷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连自己都赔了进去。我现在还没弄清楚刘响和陈达志的勾当,要是死了,真的是没面目去见他了。
    “你发个誓,将来替我办件事情。”
    我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将来的事情还远着呢,谁知道是好是坏,眼下要是死翘翘了,什么都是空谈。
    这个影子一步一步地谋算,根本不容我拒绝。
    “很好。”
    白色影子抬起手,雾气分开,就露出了一条小径。
    “你沿着这条路走,尽头有个茅草屋,里头住着个老太婆。你跟她讨水喝,她会拿出一个破碗。你给两个纸元宝,把碗换回来。”
    啊?
    我一头雾水。
    白色影子催了下,我就拿出纸钱,叠了两个纸元宝。
    这东西农村里很多人都会折,逢年过节,祭拜祖宗,都会烧一大堆这些东西。我叠好了两个,这白色影子张开嘴,就有一股阴风冲出来。
    纸元宝被他一吹,就掉在地上。
    “捡起来。”
    妈呀。
    我赶紧擦了下眼睛,这居然是两个金灿灿的大元宝。摸了摸,实心的,拿在手里掂了掂,也是沉甸甸的。
    居然是真的。
    点石成金!
    我要是有这本事,早就发财了。
    沿着小路前行,我慢慢数着步数,大概五百多后,就看到一间茅草屋。这里雾气有些重,积年笼罩的样子,连草叶都染着白霜,一副常年不见阳光的样子,显得有些阴森森的。
    真的能住人吗?
    嘎吱。
    门开了,有个穿着大红色喜庆长袍的老太婆走出来。她抹着很重的白粉,画了两个大腮红,看起来很是古怪。在这样的环境下,就越发显得诡异了。
    我低着头,假装没看到。
    这婆子冲我招手,喊:“打哪儿来这么俊的小哥,快,到老身这儿喝完热乎茶,保你走三天三夜都不累的。”
    被她这么一招呼,我顿时觉得嗓子眼儿冒烟,像是在沙漠里跋涉了三天三夜,就等这么一口水来救命了。
    我都没开口跟她讨水喝,她就来了?好像跟白色影子说的不一样。
    这老婆子拿出一个碗,盛了水出来。
    我一看,这个碗缺了个口子,裂纹很多,一副随时要破开的样子。这水好香,好诱人,泛着黄土一样颜色,肚子里的馋虫都被勾了起来。
    我接过水,动作大了点,两个新元宝就滚了出来。
    这婆子眼睛都直了。
    “喝了水,就要给钱。不给,不准走。”她凶巴巴地叫道。
    我还没喝呢?这婆子生怕我反悔,叫道:“你接了碗,就是要喝我的水。没人敢赊我鬼婆子的账。敢赖账,就都死了。”
    一阵冷风吹来。
    门里头有什么东西在晃动着,冲我招手?
    什么东西?
    我眨了下眼睛,然后再眨一下。
    心里头冒寒气。
    那是好几条黑影,乍一看,没能看清楚。等我眼皮一眨,宁愿自己根本没有看到。就这么悬在空中,一条,三四条……,那可是人腿啊。
    好多的人被这么吊在梁上,不知道挂了多久,全都变成了干尸。
    我紧紧地抿着嘴巴。
    这感觉,就像是过年时,我家晒的腊肠一样。
    我心里后悔极了。
    “快点。”
    老太婆冲我催促起来。
    我险些叫出声。
    这老太婆虽然打扮的古怪,但起码透着几分喜庆。但是现在,她浑身黑糊糊的,长满了长毛,脸上青一块红一块,长着好多恶疮,往外渗着黄水。
    那碗水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就这么被我喝了下去。
    “金子是家里的,不能乱花。”我低声道,发现自己的手和脚都在哆嗦。
    “嗯?”
    老太婆起疑心了。
    爷爷叮嘱过我,要是碰到厉害的阴物,千万不要叫破。糊涂着,还能活,万一叫破了,那就跑不掉了。
    “我,我的金子,是拿来换东西的。”
    老婆子尖叫起来,脸上的白粉簌簌地往下掉:“我家里没钱,啥都没有。”
    我鼓足了勇气,说道,“你把这个碗给我带走,家里人不会怪我。”
    老婆子一听,就有些不舍地抓着。
    瞅瞅金元宝,瞅瞅破碗,这老婆子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不舍地说道:“那你可是赚大发了,我这个碗可是官窑烧出来的,进贡给皇帝用的,老值钱的古董玩意儿了。”
    这么个破碗,送给我都不稀罕。
    “走,快走。”
    跟老婆子痴缠了会儿,我赶紧找了个借口离开。沿着小路走了会儿,发现一棵树,当下就是左绕三圈,右绕三圈,匆匆百十步,然后就看到了歪脖子。
    “拿到了。”
    我把破碗拿给白色影子,他没接,道:“带回去,用深井水泡着。等到里头没有黑气了,你就拿这个碗泡水喝。”
    这就是还阳水?
    我合不拢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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