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陌到的时候, 秦皓已经带着苏爸苏妈和苏心竹在包间里坐下了。
    “哥哥!”苏心竹正喝着可乐,看见苏陌进来露齿一笑,一看就看见漏风的门牙。
    “怎么才来?”尤敏茹催促着他坐下,又转盘上刚刚上来的冷菜转到苏陌面前, “先吃一点,饿了吧?好不容易来一次, 你还不消停, 不是说这两天休假吗?”
    苏陌在秦皓和苏心竹中间坐下,秦皓给他到了杯热茶。
    “签证么, 没办法,好不容易约到的时间。”苏陌说,“本来早就可以结束了, 恰巧碰上机器故障才晚了。”
    “签证?你要去哪里?”苏志高喝了口啤酒,问道。
    苏陌这才想起来, 还没有跟父母交代过他要去美国拍戏的事情……只好硬着头皮开口,“有部戏要在美国取景,所以得去一趟。”
    “美国?”尤敏茹惊讶,“你要去多久?”
    “嗯……半年吧。”也可能是一年, 苏陌不敢往多了说。
    “半年?”尤敏茹惊讶,她看看苏志高,苏志高也同样停下来喝酒的动作。只有苏心竹特别兴奋地道:“哥哥要去美国了?好厉害啊!竹竹也想去。”
    “你得离开半年?”尤敏茹问,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苏陌——他们一家人才刚刚要团聚,怎么大儿子又要走了?
    “嗯,我接了谭导的新电影, 剧组希望开拍前我能去那里生活一段时间,所以时间比较久。”苏陌尽量用平稳的声音解释道,想缓解父母心中的惊讶。
    “你……诶,申市已经够远了,现在我们好不容易能来陪你,你又要出国……”尤敏茹放下筷子,皱起眉头后眼角的细纹更加明显了。
    “妈,我拍完戏就会回来的。”苏陌说,然而这话一点力度都没有,还是抹不掉他要离开半年的事实。
    “别这样。”苏志高喝了口酒,拍拍尤敏茹放在桌上的手,安慰道,“孩子大了,总要出去闯的。他不是说了半年后回来?又不是见不到了。”
    “我知道这个理儿,可是……”尤敏茹心里又自豪又操心,苏陌能去美国拍戏听起来就特别了不起,而且她看了报纸,知道苏陌这次接的是大片——只是没想到,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拍摄,而且一去就是半年。
    “阿姨,您别担心,我在美国有公司,到时候会陪着苏陌一起去的。”秦皓说。
    “哇!秦哥哥也要去美国玩?”苏心竹年龄小,还没意识到要离开哥哥半年之久,只是对陌生的国度充满了好奇。
    尤敏茹点了点头,打起了点精神,心里肯定还是担心的,只是好不容易大家一起吃顿饭,她也不想为了自己把气氛搞糟,勉强笑了笑:“有小秦在的话阿姨肯定放心的。”
    这件事就算揭过了。
    晚上把父母和苏心竹送回新家,苏陌和秦皓回了他们自己的公寓。晚上洗完澡亲着亲着就到床上去了,秦皓专注地吻着苏陌,却发现他在走神。
    “怎么了?”秦皓停下亲吻的动作,替苏陌撩开额头上的碎发。
    “没什么……在想我妈的事。”苏陌说,“你说我是不是特别不孝?我十八岁后就基本不在家里,总让我妈替我操心,明明他们都搬到申市来了,我不是在外地拍戏就是要出国工作,连陪陪他们都做不到。”
    秦皓在苏陌身边躺下,让苏陌枕着他的手臂,用低沉的声音回应道:“不要自责,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去做的事情,你有你的,叔叔阿姨也有他们的,一家人能聚在一起固然好,如果暂时要分开,只要知道还是爱着彼此的总有再聚的一天。”
    苏陌没有再说话,这事情本就是无解的,他一方面希望家人的生活越来越好,也希望能跟他们在一起,可是另一方面他也热爱演戏,不可能为了这些理由就放弃工作。
    哎,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只有尽力兼顾了。
    “而且,”秦皓翻身过来亲了亲苏陌的脸,“以后我们还有自己的小家,你要是一样样都要操心,得操到什么时候去?所以别多想了,叔叔阿姨会理解你的。”
    “乱七八糟……”苏陌红着脸,被他亲得脸上都是口水,这货属狗的,亲的时候还不忘舔两下,真讨人厌。
    “嗯,现在别操心了,因为我要……”秦皓凑到他耳边,把声音压得很低,卷成一条细线滑进他的耳朵里,苏陌瞪了他一眼,乖乖在他的动作下沉沦。
    ……
    那天之后,苏陌又替苏心竹联系了学校,没多久苏父苏母就搬了过来。
    《便利贴进化论》的拍摄日程渐紧,苏陌休假的时间也不得不相应地减少了。他吃着助理给他做的小灶,只觉得味同嚼蜡——又到了拍戏压力大、日程紧、不想吃饭的状态了。
    商业片就是这样,时间紧任务重,没人愿意为了质量增加时间成本,所以到了拍摄的后半段通常是紧赶慢赶,整个片场就像期末前的大学宿舍——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黑眼圈,像一条条濒临灭亡的死狗。
    “苏老师的妆发好了没?去催催!”某个副导演喊道。
    立刻有人跑去苏陌的休息室喊人,苏陌刚刚做完造型,冲出来直奔拍摄现场。卢导见到他和周妍都来了,语速飞快地跟两个主演说了戏,让他们各就各位。
    这场戏说的是两人刚刚在一起的时候,男主黎久被女主唐总看到跟隔壁公司的小美女聊天,小美女鲜嫩娇俏的样子深深刺痛了唐总的心。黎久一眼就看到了唐总,可惜人家转身就走,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
    “唐总,您等等我。”苏陌快步追上去,围着周妍笑,“唐总,今天中午一起吃饭吗?我请你啊,要吃拉面还是猪排饭?”
    “请你的小美女去吧。”周妍女强人气场全开,冷淡地白他一了脚步。
    “别啊,小美女再美怎么能跟您比呢?”苏陌继续嬉皮笑脸地跟着,公司里见惯了他在自家上司面前的狗腿样,都以为他是做错了事情在拍马屁讨饶,大家各干各的,假装没看到。
    “你也觉得她很美是吧?”周妍跨进自己的办公室,把文件夹往桌上一掷,“她这么美你怎么不找她吃饭去?对着我一个老女人有意思吗?”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苏陌压低了声音道。办公室的一侧是落地玻璃,外面能看得一清二楚,他不敢造次,只是站在办公桌的另一边,双手撑着台面看向周妍。
    “你什么意思关我什么事?”周妍一脸冷淡地坐下,无视苏陌开始整理文件。
    “唐总。”苏陌顺势在会客椅上坐下,对着周妍笑,“唐大美女,能不能赏脸一起吃个午饭啊?”
    “没空。”周妍把一叠资料扔进他怀里,“今天下午我要用,中午前整理出来。”
    “这么多?”苏陌惊呼。
    “嫌多?那别吃午饭了,中午留下来做。”周妍瞄了他一眼,觉得小男友挺可爱,神情缓和了些。
    “不多不多,怎么会多呢?保证中午前完成!”苏陌夸张地敬了个礼,走了出去。
    “卡,苏陌你过来一下。”卢导喊。
    苏陌连忙走过去,“导演。”
    “嗯……”卢导有些为难,苏陌的发挥不算糟糕,但就是缺了点跟女主间的cp感,“演得不错,但是恋爱的感觉不够,两人间的互动可以更暧昧一点。谈过恋爱吗?”
    “啊?嗯。”苏陌窘迫,卢导可真够直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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