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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野花绚烂。
    不管外面是怎样一个模样,可是一进开封府治下,便立刻感受到别样的繁华。
    路边野花绽放,五颜六色,铺满大地。
    从黄河中游吹来的河风,驱散笼罩在东京上空的炎热,凉爽宜人,感觉非常舒服。
    再往前,便可以看到西水门。
    高厚坚实的城墙,在阳光下透出一股子雄浑之气。
    那路上来来往往的车马,川流不息,营造出一副生机勃勃的景状。
    玉尹牵着马,随着车流缓步行走。他一边呼吸这熟悉而又略显陌生的空气,一边又有一种归心似箭的冲动。小别三月,不知家中尚安好?燕奴此时,又在做什么?
    是在马行街的铺子里忙碌?亦或者在熟肉作坊里操劳。
    也可能坐在自家那安静的小院子里,缝补着衣衫,等待自己归来?
    心中,没由来有一种甜蜜感受。可敦城的风风雨雨早已距离遥远,对玉尹来说,那座落在观音院旁边的小院子,才是他真正的家。距离西水门越近,就越是有一种归来游子的疲惫。一旁柳青和玉尹并肩而行,看着西水门,眼中闪烁激动。
    回家了,终于回家了!
    “小乙此次回来,可有打算?”
    “目前倒没什么特别打算,先安顿下来再说。”
    “若有闲暇时,便找自家来耍……呵呵,自家平日里便在城内家中,若是不在,可以着人去牟驼岗那边寻我。我在牟驼岗的田庄,景色还算不错。这样吧,中秋时,小乙便来赏月,咱们正可以对月小酌,也能称得上是一回雅事,你看如何?”
    柳青显得很热情,玉尹也不好拒绝。
    于是便点头答应下来,两人约好了时间,便准备分别。
    玉尹要回家,柳青也要搬卸货物,还有把那天山雪莲送去唐恪府中,少不得要忙碌一段时间。
    此外,牛家村一百八十四人的户贯,也要解决。
    柳青说是不麻烦,但玉尹也知道,这种事情要办起来,可是没有想像中那么简单。
    毕竟关系两地近二百口人的迁徙,必然要有一定程度的协调。
    开封府、京西北路河南府以及鲁山当地官府,三地官僚系统运转,不是那么容易。
    当然了,有钱能使鬼推磨!
    柳青既然开了这个口,便没什么问题。
    “伯远,那自家便先告辞了……九郎,若有闲暇时,便来找我吃酒。”
    玉尹和柳青道别后,又和牛皋、柴霖道别。
    牛皋也跟来了?
    当然要跟过来……他可是这次柳青收留牛家村184口人的主要原因。不但牛皋跟过来,连带着牛皋妻儿也一同跟来,此外还有从牛家村过来的三十个青壮,以扈从之名前来。
    柳青办事,非常稳重。
    先把人带过来,也能安了大家的心。
    留下足够的钱粮,可以使那些留在牛家村的老少爷们不必为温饱而担忧,也不用再去做那无本的买卖,冒杀头的危险。等稳定下来之后,再慢慢操作迁徙之事。
    这种事,若没有两三月的时间上下打点,也不太可能有结果。
    柳青自然不会放着牛皋这么一个好手在鲁山两三个月,那才是真正的浪费……
    牛皋当然也很高兴来到东京。
    这就好像是后世从山沟沟里走出来的人,对帝都京师有着莫名向往。
    鲁山,太小了!
    而这开封府,才是大宋的中心。
    “一路有劳小乙照拂,牛皋感激不尽。
    待把乡亲们安顿下来,便去找小乙讨杯酒吃。”
    “是啊,自家还想听听小乙哥那一手绝妙好琴呢。”
    柴霖也依依不舍,上前和玉尹道别。
    “小乙只管入城便是,这入城的税金便由自家交了,莫耽搁小乙回去与娘子相会。”
    玉尹脸一红,朝柳青拱了拱手,便牵着马脱离了队伍。
    入西水门时,自有柴霖过来,和那税丁解说清楚,门卒也没有为难,便放玉尹入城。
    牵着那匹老瘦暗金,玉尹脚踏在开封府的街道上,顿感无比安心。
    三个月时间,开封城还是那般繁华,甚至比当初离开时,更加热闹了……
    入西水门,转道梁门大街,玉尹直奔内城而去。不过在途经建隆观的时候,忽听有人叫喊他的名字。
    “小乙,前面可是小乙哥?”
    玉尹一怔,忙回身看去。
    只见一个铺兵打扮的男子走过来,待走的近了,玉尹才认出,这铺兵竟然是石三。
    “三哥怎地这般打扮?”
    玉尹离开开封前,石三便脱了铺兵的皮,做了狱吏。
    可没想到三个月不见,他居然又做回了铺兵,让玉尹颇有些吃惊。
    “果然是小乙!”
    石三大笑着走上前,拱手唱了个肥喏道:“方才远远看你背影,有些眼熟,却不敢相认。这些时日不见,小乙确是大不一样,这气度可是比早先,要强上百倍。”
    “三哥直恁羞臊自家。”
    玉尹忙客套回道。
    说起来,玉尹的相貌并没有太多变化。
    只是看上去瘦了些,精壮了些,皮肤也较之当初,黑了些,透着一丝健康的小麦色。
    可实际上,玉尹的气质,却发生了巨大变化。
    原来的玉尹,虽带着些儒雅气息,但还是给人一种粗狂感受。而如今,历经可敦城那一系列遭遇和磨砺,更兼数次搏杀,还突破了平静,进入第三层的功夫之后,玉尹依然温文儒雅,但举手投足间,又有一种令人高不可攀,超凡脱俗的贵气。
    气质这玩意儿,真个说不清楚。
    和人的修养,教育以及经历有着息息相关的变化。
    石三就觉得,而今的玉尹看上去,远看温文儒雅,走近时,确有一种不怒自威的风范。
    言语中,不自觉便多了几分恭敬。
    他不清楚玉尹这几个月经历了什么事情,但感觉着,如今的玉尹和离开东京时,有很大不同。
    “三哥,你怎地又做了铺兵?”
    石三听了,顿时发出一声长叹。
    “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对了,小乙是刚回来吗?”
    “是啊,才入的城,正准备回家。”
    “正好,自家也正要回家,咱们便走边说。”
    说着话,他还看了一眼玉尹牵着的暗金,心里更添了几分敬重。要知道,似他们这等平民百姓,哪里有资格骑马?暗金看上去老瘦,但那精气神却不差,绝非市面上贩卖的驽马可比。这是一匹好马,如果到了牛马市,怎地也值个三五百贯。
    看起来,小乙真个是发达了!
    玉尹也想打听一下东京城里的变化,便和石三一同往梁门而去。
    这梁门,又叫阖闾门,是连接内外城的主要城门。以前,进出阖闾门很简单,根本无人阻拦。可是现在,阖闾门外却设了关卡,更有兵卒在一旁盘查询问进出人员。
    只不过,他们这种询问,也是要因人而异。
    似那种一看就知道出身不凡的,兵卒们往往视而不见。
    “三哥,这是要回去吗?”
    石三和玉尹来到阖闾门前的关卡时,关卡后的一个青年,笑呵呵朝石三挥手示意。
    目光在不经意间,落在了一旁玉尹身上。
    那青年一怔,旋即惊喜道:“这不是小乙哥吗?甚时候回来的?”
    “啊……”
    “封况,小弟是封况啊!
    怎地小乙哥,认不得自家了吗?”
    青年兴冲冲跑过来,却让玉尹感觉有点不知所措。
    封况?
    幸亏石三一旁解了围,笑呵呵道:“这不刚守了值,准备回去歇息……直娘贼的,晚上还要继续值守,比不得封三郎这般自在。也不知道,这要到什么时候算结束。”
    封况先是和玉尹唱了个肥喏,而后轻声道:“小乙哥,最近外面风声紧,且莫招惹是非。入夜之后,还是少出来为好……前段时间闹出恁大事情,怕要紧些时候。”
    而后,他对石三道:“估摸着再持续十天左右吧,殿前司就会撤了关卡。
    不过三哥那边可能还要辛苦些时日,小弟之前听崔虞侯说,估计要到中秋前后。”
    石三听了,顿时苦了脸。
    “这他娘的可真是麻烦。”
    “谁说不是……可你也要体谅一下才好。
    这几个月连着那许多人被杀,军中而今也是人心惶惶。若非官家下了令,不许扰民太甚,说不好就要宵禁封城了。再忍忍,也就一两个月的功夫,过去了便是。”
    “可你殿前司的事情,何必累得我们这些军铺跟着操劳?”
    封况也是无奈道:“这个,你得去找高太尉。”
    石三脸一黑,“废话,自家要能在太尉跟前说上话,那轮得到被人赶回来,重做这劳什子铺兵?算了算了,和你说也没个用处,小乙也是刚回来,自家先送他回去。
    等过两天得了空,再找你吃酒。”
    “甚好,便等小乙哥召唤。”
    封况看样子还是个小军官,回身招呼一声,一干军卒便放了通行。
    玉尹糊里糊涂的和石三一同进了阖闾门之后,忍了忍,没有询问封况的情况。人家看上去和自己听熟络,若是询问石三,显得忒尴尬了些。倒不如回家后,探探燕奴口风。听刚才封况和自己说话的口气,想必燕奴对这个封况,也不会陌生。
    “三哥,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好端端的狱吏不做,却做回了铺兵?”
    石三苦笑一声:“说起来也简单,衙门里来了一个龚押司,和肖押司不是太对付。本来和自家也没甚干系,可这两位押司打架,自家这小鬼遭殃。被那龚押司寻了个不是,便赶了出来……这不,重回军铺之后,还被发配到了外城来值守。”(未完待续。如果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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