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探路
    余慈凝神细听,但车厢内并无第二人的声息,只有碧潮的嗓音流动:
    “我与你的不同,只‘用心’二字。教常规事务,本不甚难,只看用心与否。到此之前,我将码头内所有人的资料都看过一遍,与那余慈交流,也一切出于公心,讲求效果,该交结便放低姿态,并不因为地位天差地别而有所轻视,我能如此,你为何不能?”
    香车依旧行进,离移山云舟码头越来越远。静室之,余慈为之讶然。
    这碧潮好大的口气!
    对其态变化,余慈并没有觉得如何。若罗刹教派驻到这边的负责人一点儿峥嵘不露,余慈反而要奇怪,这样的教派,是如何成为天下有数的宗门。而真正奇怪的是,碧潮和谁说话?那感觉……
    余慈听得加用心,可偏这时候,又一声吼叫从极远处传来,音波传至,鱼龙听到,车厢内的碧潮也听到了。
    “停车!”
    呼声里,奢华香车马上降速,停路边,然后就是掀起帘幕玉足踏地的微响,应该是碧潮从车走出,却不知她干些什么。
    余慈马上调整鱼龙神魂内的星芒形态,转化到“目视”状态。丰富的色彩再铺形开来,随着眼前影像清晰,余慈“看到”,碧潮下了车,西望天际,稍稍对应一下方位,余慈便现,那是吼声频,鸟兽躁动的方向。
    碧潮对这个也感兴趣?正想着,便见碧潮朝香奴点点头,二人竟是同时飞天而起,朝着那边去了。
    虽是相隔数十里,余慈还是心头一激。碧潮的修为也就罢了,还丹修士驭器飞天是理所当然的事,可那个香奴又是怎么回事?
    余慈想驱动鱼龙去追,但念头一转,却是让小家伙游到香车帘幕之后,探头一瞧,通过鱼龙的视界,余慈再确认,香车上没有第三个人!
    深深吸一口气,他驱使鱼龙冲天飞起,鱼龙速绝快,尤其是这两个月,小家伙已经差不多消除了丢失“天龙真形之气”的影响,即使强劲本能不再,飞行速倒恢复了七八成,然而经过前面的耽搁,此时天空早没了碧潮二人的踪迹,小家伙的速比那二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感应范围太差,再追踪目标,实是力不从心。
    余慈只能让鱼龙一直往西,同时希望骚动的源头不要超过五十里。
    可惜,事情没他希望的那么顺利。事地确实是五十里范围内,鱼龙也那里再次捕捉到碧潮二人身影。但现那处已经是一片狼藉,草木倒伏,几具野兽残尸散落,造成这一切的家伙已经远遁而走。
    这里,碧潮稍做观察,似乎现了什么,又一直向西飞,转眼便过五十里。这已经超出了余慈所能感应的范围,余慈只好再让鱼龙飞回来,香车旁守株待兔。不管那边生了什么事,碧潮二人总会回来。
    一会儿,确实有人回来了,但只是那香奴一个,碧潮则不见踪影。
    “这算怎么回事?”
    疑惑之余,余慈也是头回有机会仔细打量此人。对方全身都罩宽大的斗篷下,身形容貌都难以分辨,觉得个头颇是高桃。现不是有照神图的日子了,鱼龙的感应受限,不可能探知斗篷里的形貌。
    话又说回来,便是有照神图,这“香奴”分明是还丹修为,只还丹雾霾一条,便让照神图全无意义。还不如现运用神意星芒,即便视角受限,总还能捕捉到信息。
    这些日子研究照神铜鉴,余慈越地感觉到,先前的照神图固然不可思议,但完全是借助照神铜鉴本身的神异,没有任何“运用”可言,一旦照神铜鉴有了变化,便要彻底抓瞎。如今“照神图”虽已消失,可随后阴神驭镜神意星芒等运用技巧,却又远比当初来得实。
    照此一步步展下去,明彻照神铜鉴的神异根源,由此推导重现照神图,也不是不可能。
    因为照神图的回忆,余慈一个恍惚,回神时便见香奴不知怎地,离开了奢华香车附近,沿着后面的车辙,山道上漫步。
    余慈感觉到几分诡异。之前这香奴,一举一动都靠碧潮令,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看得多了,余慈几乎要以为此人是传说的傀儡。像现这样,充满人性化的动作,他还是次得见,这也让他心那点儿疑虑,像一朵乌云,扩散开来。
    通过鱼龙的感应,余慈仔细观察。想从此人身上现多的细节端倪,但这香奴像是专门与他做对,走出十余步,忽地翻身,如飞魂般落车辕上,前面四匹步云兽训练得通解人意,立刻迈开步子,拉动香车,隆隆车声,翻山越岭,继续前行,方向是朝东。
    不等碧潮了?余慈被这一串变故弄得有些头大,他还是让鱼龙跟了一段路程,但直到香车越过五十里的边界,他也没得到准确的信息。
    码头石室内,余慈闭上眼睛,细思一会儿,站起身来。事态到现为止,与他牵涉得不多,他并不焦躁,但总要做点儿么。
    心有定计,他便走出门,往泊阵枢去找闫皓。
    移山云舟码头里,地位高的当然是诸老,只是这一位只关心他的研究,很少去涉及实务;修为高是周虎,但主要是负责诸老的安全;赵希谯则不用说,说到底也是个外人。一圈下来,码头里真正负责实务的,只有之前控制接引云梭起降的闫皓一人。
    闫皓是个很老实的人,不善言辞,平日沉默寡言,心思却细,码头里诸般事务都给他打理得井井有条。余慈身属离尘宗,又是来帮忙的性质,地位超然,可涉及到护卫巡查等正事儿的时候,还是习惯于和闫皓打声招呼。
    便如此时,他找到泊阵枢的闫皓,正色道:“外围似乎有妖魔活动,我去查探,去去便回。”
    闫皓个头不高,面相很是纯厚,闻言便挠挠头,有些苦恼的样子:“余老弟,你今天早上刚出去一趟……”
    “这次可不是打猎。”
    余慈见他想得岔了,摇摇头,将之前入口处和碧潮同时听到的响动说出来,当然,也把后面的事情统统略去。
    听到连玄阴教上师都说是妖魔凶兽,闫皓的脸色便凝重下来:“零散的妖魔或凶兽都无妨,但若是成规模的,又撞到绝谷泊阵,倒是个麻烦。”
    之前天裂谷动乱,距天裂谷不过两千里的移山云舟码头便受到冲击,虽是避得快,人员无恙,可停泊接引云梭的泊阵,却妖魔凶兽的打斗受损,修复起来很是花了一番功夫。
    “所以要去看看情况。”
    余慈也只是招呼一声。码头,他虽然担着责任,但有足够多的自主权,莫说闫皓,便是诸老,也只能倚老卖老,而绝没有管束他的权力,闫皓当然也不成。看着他转身离开,这个老实人想叫住他,但想了想只能挠头,转身往诸老休憩处去了。
    余慈走出甬道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没有耽搁,稍一辨认方向,便朝着山林深处掠去,他前方里许,鱼龙细小的身形草木间穿梭,像是斥候一样,将前进道路上的情形传递回来。
    前行约三十里路,余慈便到了初生骚动的地方,先前余慈已经通过鱼龙看到此地情况,眼下身临其境,感觉加细致。这确实不是一个普通的野兽厮咬搏杀之地。
    零落的残肢散着血气,但却没有任何野兽过来享受这顿免费的晚餐。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此地还残留着各类气息,包括几个危险性极强的凶兽,甚至还有一丝还有极淡又很是呛鼻的妖魔气味儿。
    这些气味混杂一起,若非余慈嗅觉敏锐,异于常人,且天裂谷生活了相当长时间,又经历过天裂谷动乱,对凶兽妖魔都有所了解,也分辨不出。
    当然,过了这么长时间,要让余慈准确辨认出这些气味一一对应的凶兽妖魔,也不太可能。余慈只是其寻找气味延伸变化的轨迹,由此推导出妖魔凶兽移动的方向。而且,之前那波凶暴的家伙也没有隐匿身形的打算,周边打斗奔跑的痕迹,清晰可见。
    余慈没花多大功夫,就整理几条大致的路线,之前碧潮选定的方向也其。若是要省劲儿,余慈便不必多费一番心思,直接跟上就是,但他现毕竟肩负着护卫巡查的责任虽然貌似从何清于舟再到这边的诸老等人,没有一个真把这责任当回事儿。
    他身形不动,而由速堪比步虚修士的鱼龙闪电般几条路上绕了一圈,感应各处情况,以助他做出后判断。
    凶兽负伤往南,妖魔朝北,还有西边……
    将气味和山林残留的痕迹结合,余慈大概判断出几个比较强劲的凶兽妖魔的去向。只是他还不明白,为什么这么一群危险的大家伙,突然汇聚此,又莫名其妙地拼杀一场?
    他终还是选定碧潮西去的路线,鱼龙像之前一样,飞到前面去当探子。虽然感应范围只有三丈方圆,但超强的移动速弥补了范围的缺陷,余慈对前方必经之路上的情况,堪称了若指掌。
    再前行二十余里,已经越过当是鱼龙折回的边界,余慈突然放缓了脚步,红光闪动,纯阳符剑已入掌心。
    稍顿,已经彻底黑沉下去的山林,有阴风骤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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