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怀仁见炮筒小子完全落了下风,知道小朋友的使命已经完全。炮筒的作用,就在于打断受害者家属的血泪控诉,但是不能激怒他们,你必须承认人家的要求人家的感情是完全合理的,否则悲痛欲绝的受害者家属是不会听你说任何理由的。
    冷怀仁伸手:“冬晨,你坐下吧。虽然你是长老,毕竟年轻,有些事,未必全懂,还是多听听长辈们的意见。”
    冬晨想了想,这不是战场,说赢不等于说服,还是理理自己的思路再说吧。
    他欠欠身:“是。”坐下。
    冷怀德道:“掌门不会凭白无故说声打,然后算了的。我看,这次慕长老来呢,不是问我们打不打,是我问我们愿意怎么打,是不是?”
    冷慕欠欠身:“掌门怎么吩咐,我们就怎么说,至于额外的意思,我也不敢妄测。”
    冷怀仁道:“除了冬晨小朋友,还有别人反战吗?”
    没人出声。
    冷怀仁道:“二弟,大家都同意,就这样吧。”
    冷怀德点头:“请回复掌门,我们同意攻打问天堡。不过……”看看冷清:“象冷清,家里只剩一个孩子,愿意为家族效力当然好,但是,请掌门体谅,每家还是要给人留个独苗的。无尘啊,你的心情我明白,但是你和你的小儿子还是不要去了,即使你一定要复仇,为子和考虑,你一定要给他留后人啊。”
    冷怀德笑笑:“掌门的幼子也不必去了,我们也不想再看到刚得了白剑的少年就在问天堡被人给废了的事出现。老人幼儿,独子,女人,请掌门体恤。别的,还照以前,一家不超过两人吧,自出兵器战马,其它的,就请掌门安排了,我们希望战争不要拖得过久。大家的意思呢?”
    冷子苏道:“我们没意见。”
    谁都没意见……
    冬晨看看冷怀仁,唔,这样子,他就不用出人了……
    冷怀德看一眼冷冬晨:“关于冬晨长老的事,冬晨长老,证据对你很不利,你同冷欣有争执,凶器上有你的指纹,你有什么话说吗?”
    冬晨慢慢站起来:“指纹的事,我解释过了,我师姐也证实了,相信大家也看过了,是分别问话,我们事先,根本不知道有验指纹这回事,对口供是不可能的。至于争执……”
    冬晨看着冷清:“我同师姐到的那天,冷欣招待我们,酒宴上,他说得到消息,女真人会袭击平民,韩掌门的意思是我们不主动同女真人冲突,冷欣问冷兰的意见,我说,韩掌门有命令,你就听韩掌门的,如果你对韩掌门的命令有意见,去同韩掌门说。冷伯伯,我想,即使是你在场,也会这样告诉他。”
    冷清微微叹气,沉默不语。这是冷欣的作风,不讲政治,只讲理。你是韩掌门提起来的,理应同韩掌门站在一边,怎么倒去问小冷掌门的意见?别说她的意见没用,就是有用,你这是什么意思?重新站队吗?蠢孩子。人家冬晨长老说得没错。
    冬晨道:“后来我们争执几句,我当时态度不够好,可并不是针对冷欣。一来,我师姐的脾气,是遇火就着,我不想师姐再对冷欣说什么不当的话。二来,说实话,我不愿眼见平民伤亡。我知道韩掌门从大局考虑,让冷家人不要主动出击是有道理的,但是,我同冷欣一样不愿见到平民伤亡,袖手不管。这也是,我同师姐后来去长白山的原因。我是否会对冷欣怀恨在心?不,正相反,因为这次争执,我很敬重他的为人。可能有人会觉得他不够圆滑老练,他是我见过的,少数会把他人生死放在心上的冷家人之一,我敬重他,我不会杀他!冷伯伯,请相信我!”
    冷清眼睛慢慢温润,是,冷欣是少数几个,冷家缺心眼的正直人士之一,他一直为他担心,他也为他感到骄傲,他儿子是好孩子,这还是他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敬重二字,相较节哀顺便,无限惋惜,敬重二字,更让他感慨。
    半晌,他点点头,我相信你。
    你小子的眼神,真象冷欣。
    天真纯良。
    冬晨回头看苏无尘:“我反对打问天堡,虽然有韦帅望是我好兄弟这个原因,另外一个原因,韦帅望是个可怕的敌人。如果一定要做他的敌人,他是一个极其可怕的敌人,比从前的魔教教主更可怕。我害怕我的亲人牺牲,但是,如果掌门与列位的决定是打,我会为冷家而战,我会身先士卒,血战到底,决不退后!冷家是一个整体,我不会因为顾惜自己的生命自己亲人的生命而怯懦不前。如果掌门与列位的决定是和,不管我是否有亲人牺牲,我都会洗剑停手。我希望您与您的族人,也能保持克制。因为冷家是一个整体,我们必须做为一个整体存在,才能与魔教对抗。掌门一定要保护冷家人的权益,才能把家人聚集在一起,可是,做为家人,也要体谅,掌门要考虑的,不是一家一人,冷家的尊严不容冒犯,冷家的尊严也需要整体的强大才能保护。今日我愿为族人一战,他日也希望族人为冷家保持克制!掌门做决定前,大家都可发表意见,掌门做出决定,请大家都尊重掌门的决定!”
    苏无尘愣了一会儿,勃然大怒:“克制!冷家的乌龟还少吗?杀妻夺子都可以克制,戴绿帽子也可以克制,他们就是冷家的耻辱……”
    冷冬晨大怒:“当初攻打问天堡,是谁提的反对意见?你肯不肯让自己亲人为别人的血仇牺牲?!你当初并没有帮他们!现在冷恶已死,他们的血仇不在了!他们仍然愿意替你们出头,你怎么好意思嘲笑他们?!”
    苏无尘呆了一会儿,呵,当初她可不是同冷子和发过牢骚,那几个人要报仇,自己去闯魔教好了,谁是活该替他们去死的!她呆了一会儿:“你这个掌门的狗腿子,你,你为谁说话!”
    冷冬晨怒道:“我为冷家说话!皮之不存,毛之焉附!没有冷家的强大,哪有我们族人的强大!如果只考虑自己,我们自己先打起来吧!还去打什么魔教!”
    苏子若起身:“冷冬晨!你对长辈尊重些!不然,我就替你父亲教训你!”
    冷冬晨当即就摸剑,他同小韦一样,最讨厌有人提他父亲,你要替他?来替他受这一剑吧!
    冷怀德怒了:“住手!你们真想自己人先打一仗?”
    冷怀仁道:“你们要动手,是不是得劳烦慕长老回去说一声,咱们剑气两支开战了,请他欲攘外先安内?”
    冷慕急道:“冬晨,坐下,你不可对长辈对手!”
    冷怀德也道:“子若,少年人年轻气盛,说活不知轻重!不过,小长老说话都在理上!你坐下消消气,静心想想,小朋友有小朋友的道理。真要打起来,他固然有不敬之处,你们也理亏。”
    转头向冷冬晨道:“冬晨,你也叫我一声二爷爷,我就卖个老,你给叔伯们道个歉,这事就揭过去吧!”
    冷冬晨站一会儿,冷慕急道:“冬晨,你是晚辈,大喊大叫,总是你不对。”
    冬晨慢慢松开握剑的手,低下头,欠欠身:“晚辈失礼了,请列位长辈,原谅我一时情急,言语冲撞。”
    冷子若也不过是说一声要教训冷冬晨,他可没想到小朋友真的会去摸剑,这炮筒小子还真象他亲爹!小朋友据说同小韦有一较高下的能力,韦帅望的功夫被传得神乎其神,还有冷兰那把可怕的刀,那丫头在传说中也是战神一样的人,他们不过仗着冷怀德愿意出头,冷清也同意,冷秋又不待见这个准女婿,韩青为人温和。他们也不过是想把小朋友扣下来督战,同时要求换长老。现在看来,冷清同冷怀德都改主意了,让他自己去冒犯冬晨同冬晨的师姐,还真有点悚。
    他松开剑,半晌:“希望你做的,象说的一样好,我们这些人,看着你是不是真的血战到底呢。”
    苏无尘道:“再说韦帅望是你兄弟,你就滚到魔教去!”
    冬晨抬头:“韦帅望……”
    冷慕急了:“住口!冬晨你给我坐下,下次你自己来爱说什么说什么,这次你给我坐下!”
    冬晨咬住嘴唇,半晌,慢慢坐下!韦帅望是我兄弟!
    冷怀德道:“慕长老,事情就谈到这儿吧。兵贵神速,我就不留你们了。请即刻返程吧!”留久了,看你家小长老不是个省油的灯,我可不担这责任了。
    冷慕巴不得这一声:“是是,族长说得是。冬晨,我们走吧。”
    冬晨站起来,向列位长辈长揖一圈,告辞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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