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叛徒
    韦帅望梦见慕容卓微笑着同他聊天:“你又来了?第一次你来我们家,应该废你功夫,你们耍赖不让废。第二次你们派人来强求我们去求你的命,耗费我们家小剑二成功力。今儿你又来了。”
    韦帅望面红耳赤,不安地:“我这条命是小剑救的,不管慕容伯伯怎么吩咐,我都遵命。”
    慕容卓冷笑:“你是说真的,还是说笑?”
    帅望内心惊恐,犹豫半晌:“我言而有信。”
    慕容卓道:“那你自断脉络,绝了冷家剑吧。”
    帅望挣扎:“慕容伯伯……”
    慕容卓伸手过来,帅望不由自主后退,伸手一推:“不!不要!”
    可怜的桑成被一巴掌推飞,面孔直接贴到对面墙上了。
    韦帅望大叫一声坐起来喘息。
    桑成呻吟:“韦帅望!”
    小混蛋,你做梦都这么有杀伤力?
    伸手一擦,额头撞了个大青包,怒吼:“韦帅望!”
    帅望吓得脸色惨白,跳下去:“你没事吧?”
    桑成怒吼:“你有完没完了?你看看!”
    帅望眼见桑成额头一块红肿越鼓越高,不由得笑出来:“起高楼了,这速度!”伸手给桑成揉揉,笑:“我不是故意的。”
    桑成还想骂人,却觉得韦帅望一只手冰凉,再看韦帅望一头冷汗,这才相信:“做噩梦了?”
    帅望笑“唔”。
    桑成问:“梦见什么?”
    帅望微笑一会儿:“忘了。”
    桑成瞪着他:“你有什么事?”
    帅望道:“梦见抢肉吃。”
    桑成道:“帅望,你有什么事吗?”
    帅望打个呵欠:“事多了,老婆跑了,师门除名,亲人离我而去,古今将相今何在,唯有饮者留其名。”
    桑成还要问,有人推门进来:“都没睡?”
    帅望一惊:“你怎么回来了?”
    黑狼道:“姓周的回去,躲在书房里一遍遍写信,让人连夜送到王宁正府上。我离的远,但是,他写了好几遍,我看着,大致的意思是,他被逼无奈,恐怕没法把驸马爷再关在狱里了,事出有因,请见谅之类的。”
    帅望沉默一会儿:“大哥听说过王宁正这个人?”
    桑成道:“去年新科的状元,是个有名的才子。”想了想:“他是李绍凡推荐给公主,公主点名要他做当年的状元,但是,李府的案子出来,他一直为李绍凡抱不平,力证李绍凡即不知情,又历史清白,而且罪案未了,被刑毙狱中,于情理不合。”
    帅望啊一声:“这么说,他告周文齐是假的?周文齐是他们的人。”
    转头问黑狼:“王宁正如何反应?”
    黑狼道:“他写了五个字,勒杀梅子诚。”
    帅望道:“你去同公主说一声,我去找周文齐谈谈。”
    黑狼看看他:“小心你的功夫。”
    桑成道:“我进宫方便点,你们一起去吧。”看看黑狼:“韦帅望的功力没恢复,你看着他点。”
    黑狼点点头,心说,我得看住他,别让他失手把我打死。
    回身告诉韦帅望:“你给我放老实点,敢碰我,手给你剁下来。”
    韦帅望无语问青天,人家说天上不能掉馅饼,这我没啥意见,你丫硬是拿馅饼砸我一头包,你就过份了。
    桑成眨眨眼睛,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让你照顾韦帅望,为啥要剁他手啊?
    桑成连夜进宫。
    青枚不悦:“你这个时候求见公主?”
    淑华闻声过来:“桑侍卫,这边等。”给青枚一个禁声的手势。
    淑华在门外轻扣:“公主!”
    芙瑶半梦半醒中,隐约听到声音,猛地坐起来:“什么事?”
    椒华道:“桑侍卫求见。”
    芙瑶起身:“叫他进来。”
    桑成进了寝宫,里面已经放下一层帘子,桑成帘外道:“公主!刚才黑狼告诉我,他跟着周文齐,看到周文齐给王宁正写信,述说他不得不放驸马自由。王宁正给他回信,命他勒驸马。”
    芙瑶穿好衣服,掀帘子出来:“帅望呢?”
    桑成尴尬地:“他同黑狼去找周文齐了。”我没好意思提韦帅望。
    芙瑶沉默,半晌微笑:“也好,那我就等消息了。”
    随即叫过淑华,低声吩咐几句。想了想告诉桑成:“这事不必瞒你,我安排人保护小梅了,你去告诉韦帅望,我要王宁正这个人,让他把往来书信给我搜出来。”至于周文齐那个垃圾,呸,一条狗,只配狗的待遇!
    桑成答应:“是!”
    淑华送桑成从角门出去。
    回来,见芙瑶还坐在桌旁,出去要了碗压惊汤,端过去:“喝点热汤,再躺躺吧。”睡是睡不上了。
    芙瑶没有表情地慢慢喝汤。
    吓了一跳。
    最近有点紧张。
    我选择的生活,不应有怨。
    同样的,你们选择了你们的生活,也不要怪我。
    碗放桌上,轻声:“我歇歇,你也歇歇。睡不着,也闭会儿眼睛。”回头看一眼淑华,保重。
    又垂下目光,不要对下人产生感情,他们随时会消失,我即没能力救他们,也不可能损害我自己的利益去救他们。
    只是,有时候,会觉得很孤单,尤其是,当我仰望白色的帐顶时,一片苍茫。
    不过,比孤单更可怕的感觉,是握紧双拳却无能为力,身受不平却只得忍受。所以,这双手要握在玉玺上。
    我想念,韦帅望。
    周文齐看着桌上的回信,心里只有三个字:“x你妈。”这是全不顾我死活的搞法。老子骑墙的日子算是墙到头了。
    明摆着两头都对他没啥好感,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选个赢的可能性更大的,或者,更需要他效力的。
    选谁呢?
    小公主声称他不出力就宰了他,她有没有能力宰了他呢?
    周文齐轻轻叹口气,当然能了,一个人要是不顾一切,非宰了另一个人不可,总是有办法的,不过公主一向挺冷静的,不象那种人,她对梅子诚好象也没有那么深的情谊。要是为了那个姓韦的小子他就信。
    周文齐焦燥地走来走去。
    他搭上萧妃,当然同芙瑶的态度有关系,另外一个原因是看起芙瑶当时局势不妙。而且小公主对梅子诚的入狱,毫无反应,除了吩咐,不得施用酷刑外,没有采取任何有效措施来搭救梅子诚。既然这样,萧妃又只是要求把梅子诚尽量久地留在狱中,这与小公主不得刑讯的要求又是相辅相成的,无刑讯无口供,多正常的逻辑。他又能多留条后路。
    不过,勒杀梅子诚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脱不了身。
    他确信姜绎并不想梅子诚死。
    当然,他也确信如果梅子诚屈死狱中,姜绎不是会因此而处置萧妃的,他要给他唯一儿子的母亲留点面子,可是,他周文齐就不一定有人头在了。
    开玩笑。
    当然,他可以继续与王宁正交涉。不过,他知道王宁正也恨他。当然王宁正认为主谋是芙瑶,为了给李绍凡报仇,他愿意放过主谋的一个爪牙。不过,他当然不关心该爪牙的死活。而且,他会很愿意看到他周文齐的死亡。
    当初脚踏两只船的打算,好象成了最大的败笔。
    周文齐很沮丧,那女人不是在被动挨打,那女人在等待最佳时机,静静地,不动声色地等待,等待敌人松懈下来,等待敌人露出破绽,她会给出致命一击。耐心,谨慎,果断,象个伏击的猎人。
    周文齐苦恼,她已经觉察了,她一定知道了,她威胁要杀了我!
    我该怎么办?
    一声轻响,周文齐一抬头,面前已经站了一黑一白两人。
    他知道是谁。
    他一动不能动。
    白衣的韦帅望已经伸手拿起那封信:“有意思。”
    周文齐本能地一伸手,帅望瞪眼,他收回手,轻声:“我正要去见公主,把这个给她看,这是,这是救出梅将军,打击对手的最佳证据。”
    帅望微笑:“没错。”
    周文齐道:“我书房里还有个暗格,藏着我同王宁正的所有来往书信,信中有关于萧妃的一些事。我都保存着。”
    帅望看着他,把信交给黑狼:“那些信呢?我们替你交上去。然后,咱们聊聊。”
    周文齐起身,从书柜上拿掉几本书,打开后面一个门,拿出一盒子书信。
    帅望接过来,交给黑狼:“去吧,我再同小周聊聊。”
    周文齐轻声:“我真的……请,别杀我。”
    帅望笑:“胡说什么,我怎么会杀人。你是朝廷命官,官有官的死法,匪有匪的死法。象我们这些野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刀起头落,不适合你。肱股重臣,那得三堂会审,五刑俱备,九族株连,是不是?”
    周文齐倒出了口气,半晌:“公主还用得着我。我也愿意效力,我今天刚同公主说,请她允我将功赎罪,她同意了。”
    帅望一愣,奶奶的,这么说芙瑶知道?我没破坏啥吧?
    周文齐见韦帅望发愣,顿时领悟:“不是公主派你们来的?”
    帅望笑了:“小子,挺聪明。你等着你的命运吧。”
    坐下,想了想:“刑部有意思吗?”
    周文齐舔舔嘴唇,想说什么,终于只是叹口气。
    帅望问:“我问你呢,为什么?”
    周文齐轻声:“仇恨,挫败,为什么有人生气会出去打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帅望微微恻然:“人人都这样长大,受伤,挫败,一脸沧桑,满腹怀恨。”
    周文齐笑了:“也许,也许。到处都是仇恨与麻木的面孔。所以,也许只是我得到机会,也许,只是我表现出来。”
    帅望笑:“哦,没错,其实我刚才满想把剑把你切成几块的。不过我忍了。”
    周文齐的笑容变成嘴角的抽搐。不不不,请你继续伪装下去,千万别对我真诚表露。
    帅望道:“我听到脚步面,你的命运来了,深呼吸,准备好了吗?”
    桑成进来:“公主不让动王宁正。”
    周文齐苦涩地:“我呢?”
    帅望拍拍他:“没有单拿你开刀的理,小子,你的人头暂存在你脖子上,有风吹草动的,我告诉你,我会来找你的,如果你伤到小公主,没准我会培养点什么新爱好。比如,试试把炸药装人肚子里,还能不能爆炸之类的。”
    周文齐轻声:“我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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