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家主微微一怔,脸上浮现出难以抑制的喜色,“苏长老现在便愿前去?舟车劳顿,要不还是休息两天……”
    我摇头笑道,“牧家主不必对我如此生分,早点将牧公子救出来对他而言不也是一种解脱吗?”
    前者兴奋的直搓手,连说了几个好字。旋即也不再矫揉,做了个请的姿势率先向前走去。
    厢房从位置上应该在牧家南园,但南园又分成两边,穿过拱门之后我发现南园左边砌上了一堵高高的围墙,唯一能够通往的门上锁上了一块沉重的道鱼锁,这是阳宗镇邪道器,一般用来缩镇鬼塔之类的阴鬼之地,价格相当不菲。
    牧家主长叹一口气,牧雪的脸色也显得十分背上,他动作开着锁,牙齿咬得紧紧地,“我大嫂在生完小昊之后便撒搜人寰,她死的很古怪,没有难产没有疾病,看了小昊一眼之后便归了西天,这孩子一度被当做不祥征兆,唯一愿意接近他的便只有小雪。
    可是长到五岁,不祥之说就立刻被这孩子的天赋被推翻了。一个五岁的娃娃居然能解开八八六十四门八卦锁,说天才二字对于他甚至都是种侮辱,小昊逐渐进入老家主的视线,在和家里人接触他一段时间之后并没有出现任何异常,于是他身上的恶言终于停止,七岁之后开始被当做接班人培养。”
    哗啦一声重锁被取下,扔在地上发出沉重敲击声,这一下宛若敲在人的心里。牧家主深吸一口气推开铁门,一阵凉风顿时从脚底升到头顶,非惊惧,是荒凉。
    深秋在南方是行不通的,即便是隆冬仍有遍地绿色,正如牧家宅院里面那仍然郁郁葱葱的灌木枇杷。可这铁门之内已是满目秋萧,遍地落黄。
    脚踏在上面发出沙沙声响,牧家主再次长叹一声接下话匣,“小昊九岁那年年关,按照族中规矩牧家后人要全族跪祖,小昊很受宠爱因此被老家主带在身边站在紧挨着灵位的最前排。
    可当我们全部跪下之后,小昊却仍旧木木呆呆得站在原地,老家主一向很讲规矩,立刻发火呵斥,可小昊嘴巴里面突然开始发出古怪的呜咽声,然后鹊起将灵位打了个粉碎,那模样就跟中了邪一样。
    老家主暴怒,将他重新扔回房间闭门思过。但是火气过了之后还是想这小孙子想的紧,于是便派我过去想问问他知不知悔改,可当我却发现再也无法通过那石拱桥。”
    我们站住脚,牧家主遥遥指了一个方向,眼神中带着些许忌惮之色,“就是那座桥。”
    我偏过头望去,可这一眼却让我的心脏凉到谷底,这座桥居然是一座惟妙惟肖的仙人桥!
    仙人桥存在于冥界,都说活的人死了之后要走仙人桥,再走奈何桥,喝罢孟婆汤才能转世。道门当中有一种道术叫做送桥,那些转生有困难的人道士们会亲自送其阴魂过仙人桥,在路上好打点鬼差少受拦阻。
    但也不是所有阴魂都能得到宽恕的,譬如邱叶那种丧尽天良的恶人定然是阎王钦点的要犯,这种人别说是普通道士,就算是道榜第一的大道士亲自送桥鬼差都不敢放过去。
    我上前几步开启天眼一看,桥上果然站着两只长舌鬼差,还有两个正打算过桥的鬼魂。他们手上拿的可是拘魂锁,这两个鬼鬼差的身份要比谭村那个更高一分,难怪那个倒霉的施法道士被砸死,这种级别的鬼差已经有了生杀之权。
    细细望去,桥上一共有十二门石狮子,这些石狮子脚底的石台上雕刻的图案十分古怪,像极了一种招魂阵和驱魂阵的结合阵法。这完全冲突的两重阵法效果却调和得完美,一般鬼魂不敢过桥,敢过桥的都是狠角色。
    小昊可能有危险!
    我不由得眉头蹙起,“这桥谁设计的?”
    牧家主愣了愣,“好像是一个老道士吧,当时牧家宅子刚刚翻修,于是便请了个老道士看看风水,他说这个位置位属阴列,需要一条断头河脉隔阴,因此差人挖了这条河,之后这桥的样式也是他设计的,而且强调了只能修建一座桥,说是福气只进不出。”
    “狗屁逻辑!”我不由得怒喝道,“牧家主可知那老道士现在何处?我倒要找他当面对质,水本属阴,谁隔阴用河脉的?河水根本就是渡阴的啊!”
    譬如当初的百华街,无知风水先生便造了一条河来隔绝,结果呢?阳程镇的人几乎搬离殆尽,最后还是在河上补修了几门断桥才平和了风水。谭村的人就很聪明知道挖断头龙,河脉又叫龙脉,送的是阴运。一般在风水好的地方会挖上一两条河流渡阴运,积阴德,这种错误怎么可能会在一个大道士身上发生?
    牧家主脑子很快,立刻便知道了问题所在,脸色当下阴沉了去,连忙打了几个电话吩咐人去调查。
    就在这时候,桥那头的屋子二楼窗户被打了开来。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子探出脑袋,看见牧雪之后脸上浮现出一抹甜甜的笑容,十分亲昵得喊了一声姐姐。
    后者抬起脑袋应了一声,我眼睛眯了眯,牧昊的气色还算不错,神智好像并没有受到什么波及。我正想松一口气,却陡然看见从牧昊的身后垂下来一双脚!那是一双女人的脚,古朴的窗户遮住了上部我看不见详细,但他的屋子里肯定有不干净的东西。
    我沉吟一番偏头看了一眼牧雪,“小雪,你过一次桥让我看看。”
    后者愣了愣,然后乖巧的应了一声,朝着牧昊挥了挥手便大大方方得朝着桥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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