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羽儿垂在身侧的小手蓦地捏紧,抬眸看向盛中泽,只见他眸光沉沉,漆黑如墨的眸底如同他平静的语声一般,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盛飞鹄感觉到怀里女人的紧张,握住她小小肩头的大手又紧了紧,给了她无声的安慰。
    深邃如海的眸光凝向对面不动声色的父亲,冷硬的五官线条仿佛坚不可摧,语气却不以为意。
    “订婚退婚,都不过是我一时兴起,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鱼羽儿眼睫微颤,忍不住转头看向男人,心里明白他的维护,可却实在难以心安。
    “一时兴起?”盛中泽语声沉了几分,“我盛家的家教,可有教你把婚姻当儿戏?”
    盛飞鹄又是一声冷笑:“居然搬出家教来义正言辞,你为了能坐上总统之位,想出用我的婚姻去交换,这算不算是儿戏?”
    盛中泽眸光一凝,盯着一脸冷笑的儿子,一时沉默不语。
    鱼羽儿只觉整个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憋闷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小手紧紧捏着,难耐又难过。
    片刻之后,盛中泽冷凝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内响起:“想让她进我盛家的门,绝不可能!”
    鱼羽儿浑身一颤,慌忙克制住,不想让身旁的男人为她担心,紧抿着颤抖的小嘴,心却颤得发疼。
    尽管她极力克制,盛飞鹄还是立刻就感觉到她的悸动,一阵心疼的同时,大手将她揽得更紧,咬了咬牙,漆黑的深眸抬起,眸光寒冷又锐利。
    “我的人生,绝不允许任何人来操控。”盯着自己的父亲,语声也犹如寒冰,冒着冷绝之气,“这个女人,是我这辈子认定了的妻子,这一生,我非她不娶,所以,就算是你,也没有资格对她指手划脚。”
    鱼羽儿心中一紧,为着男人对自己父亲这样冷绝又极不尊重的态度,在她的认知里,父子之间绝不该是这样的相处模式,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忍不住就抬眸向盛中泽望去,立刻便注意到那对再也无法平静的深眸,心中越发紧张起来。
    “盛飞鹄!别忘了,我是你父亲!”盛中泽深邃的双眸中终于冒出隐隐怒火,平静的胸膛也因为儿子那句“你没有资格”而起伏不定。
    盛飞鹄又是一声冷笑,唇角边分明带着一抹嘲意:“现在觉得自己是个父亲了?为了自己的私欲,随手给我指派一门婚事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有这样的认知?你把我这个儿子遗忘在特种兵密训营里,连母亲去世的消息都不肯告知,那个时候,你可知道自己是父亲?”
    鱼羽儿心中剧烈一痛,眼眶中蓦地一阵酸胀,下意识地伸了小手抓住他腰侧的衣服,为他心疼不已。
    听到儿子提及母亲,盛中泽深沉的面色微微一变,胸口中一阵穿刺般的锐痛,紧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声音黯然:“鹄儿,你……”
    “别叫我这个名字!”盛飞鹄猛然打断了他,漆黑双眸中寒若冰霜,颊边肌肉一阵紧绷,“这是母亲对我的爱称,你,没有资格!”
    鱼羽儿心中震颤,连忙轻拽了拽他的衣服,向他微微摇头,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对待自己的父亲?
    盛飞鹄低头看了她一眼,却没有理会她的不赞同,深眸一抬,继续毫不示弱地盯着盛中泽。
    盛中泽再次忍耐地紧闭了下眼睛,睁开时,那深邃如夜的黑眸中微微一闪,随即就是一缩,薄唇紧抿成一线,棱角分明的五官冷硬紧绷,顿时透出一种令人震慑的威严。
    “你还在养伤,我不跟你一般计较。”盛中泽冷沉的嗓音缓缓响起,立刻便使整个室内的气压都冷沉下去,“身为你的父亲,有没有资格,我以后会慢慢让你明白。”
    深沉的冷眸缓缓扫过那张惊世绝俗的小脸,鱼羽儿顿时窒住了呼吸,直到此时她才真正感觉到盛中泽身上那股深藏不露的气势。
    那是久经岁月锤炼,敛去锋锐之气的老辣与沉着,是看透世间百态,心中自有见地的睿智与从容,而更让她感到害怕的,是那权势滔天睥睨天下的唯我独尊,那种不可抵挡之势,让她顿觉自己渺小至极,根本无力抵抗,只能束手就擒。
    身旁的男人却根本无所畏惧,唇角一歪:“好,我拭目以待。”
    盛中泽冷冷的眸光转向自己的儿子,唇旁浅浅的法令纹里沁出一缕似笑非笑,不再多言,只向那个一直站在一旁不敢吭声的男人吩咐了一句。
    “老齐,走吧。”
    说着,便迈步向外走去,与鱼羽儿擦肩而过,目不斜视,步伐沉稳有力。
    听到身后传来轻轻的关门声,鱼羽儿才终于呼出一口气来,又深吸口气,微微地喘息。
    男人低头看向那张微微苍白的小脸,浓眉轻蹙。
    “别怕,有我在呢。”绝不同于先前那冷绝的语声,此刻的男人温柔又怜惜。
    鱼羽儿心中蓦地一片温暖,紧绷的心立刻放松了下来,仰头看向男人,撞上他那爱怜的目光,女人唇角微弯,温柔妩媚,动人心弦。
    男人动容,大手抬起,轻轻爱抚着那张温柔娇美的小脸,这世上,只有她能温暖他的心,只有她,能让他坚硬如铁的心柔软至极。
    两人默默凝视了一会儿,鱼羽儿忽然想到他的身体,连忙搀扶着他的手臂。
    “快去床上躺着吧,你已经站了好半天了。”
    盛飞鹄顺着女人,走过去在床上躺下,刚想说话就被女人打断了。
    “你好好躺着,我去端盆热水来帮你擦擦身。”
    鱼羽儿说完就转身去了洗浴间,很快就端了一盆热水出来,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去帮男人解开上衣。
    盛飞鹄伤口未愈,无法洗澡,这些天都是鱼羽儿帮他用热水擦身,一开始有些害羞生涩,现在已经熟练又自然。
    热热的湿毛巾轻轻覆在身上,在那只小手下轻轻移动抹拭,盛飞鹄凝着那张认真又小心的小脸,心里始终隐隐歉疚。
    “刚才……”大手捉住那只移到他胸口的小手,抿了抿薄唇,“让你受委屈了。”
    鱼羽儿凝视着那双歉疚的黑眸,心里忽然一阵难受,却不是为了自己。
    “你不该……”小手心疼地反握住男人的大手,“不该用那样的态度对待你父亲。”
    男人立刻蹙了眉头:“他根本不配父亲这个尊称,这样的态度对他,也是他自找的。”
    鱼羽儿心中难过得不行,她还记得自己的父亲在世时,家中父慈子孝,其乐融融,亲人之间,本该如此,可是他与家人之间却横眉冷目,剑拔弩张,几乎毫无亲情可言。
    最让她难过的,是她已经意识到,自己正是导致他们之间关系恶化的导火索,而他似乎想要为了她,跟他所有的亲人反目成仇。
    心,疼了又疼,小嘴抿了又抿,心中生出一个艰难至极的决定,吸了口气,认真地看向男人,镇重地,没有丝毫的不满与委屈。
    “不要再为了我,跟你父亲闹得这样不愉快,以后,我愿意……我愿意做你一辈子的情妇,永远都不会离开你,好不好?”
    男人脸色顿时一变,浓黑的双眉紧蹙,漆黑的双眸中火星一闪,渐渐燃成怒火,厚实的胸膛深深起伏着,大手蓦地攥紧了她的小手。
    “鱼羽儿!!”男人低吼,气得声音都有些发抖,“你以为我做了那么多,甚至差点丢了性命,就是为了让你做我一辈子的情妇?!”
    鱼羽儿被他愤怒的语声吓住,知道这次是真的惹怒他了,张了小嘴,却不知该如何解释,小脑袋里还没想好要怎么哄他,就发现他忽然脸色苍白,另一只大手捂在了受伤的那边胸膛上,仿佛疼得难忍。
    鱼羽儿吓得连忙从床边起身,小手轻轻覆在那只大手上,微微颤抖。
    “怎么了?怎么了?是动到伤口了吗?是不是很疼?”她连声急问,忽然才想起召唤医生,连忙去按了好几遍呼叫器,又急得两只小手都捂在男人的伤口处。
    “你别吓我,是不是伤口又裂开了?有没有渗血出来?你……你再忍耐一会儿,医生马上就来了。”
    男人喘了一口气,抬眸看着语带哭腔的小女人,有些没好气:“我没事,不用叫医生来。”
    但医生很快就来了,因为是VIP病房,更因为盛飞鹄的身份地位,医生护士都不敢有一丝怠慢,一番详细检查之后,医生得出结论,是因为情绪激动导致伤口处充血,故而引发疼痛,要求以后一定避免病人情绪激动,否则对伤口恢复不利。
    鱼羽儿送走了医生,转身回到病床前,立刻便注意到男人那对怒意未消的黑眸,抿着小嘴,心疼又心虚。
    “还敢不敢再气我了?”男人沉着嗓音质问。
    鱼羽儿不敢吭声,只是摇了摇头。
    凝着心虚的小女人,盛飞鹄真是有些气不打一处来的感觉。
    “鱼羽儿,我真怀疑,你是不是老天专门派来收我命的,我虽然不会死在这刀伤上,但肯定会被你活活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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