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卓越来说,沧澜天域,有太多灿烂的回忆,铭刻心间,永难忘怀。
    那如画一般的女子,曾浴血搏杀的岁月,曾同辈争锋,一剑傲世行的辉煌……都湮没在往昔,成为记忆的洪流,滚滚逝去。
    沧澜殿外,卓越倚剑独立,他白发如雪,风华绝代,但亦有一种难言的落拓。
    “该走了……”
    他喃喃自语,最后瞥了眼沧澜殿,抬手撕裂星穹,纵天而去。
    远空,月光洒落,清辉浅淡,在阴影处,一道优美的倩影若隐若现,她凝望卓越离去的方向,许久后,才传出一道轻轻的叹息声,“还是和当年一样,不管我怎么做,即便历经三生三世,也终究留不住你……天尽头,那里真的是你的宿命么……”
    ……
    九霄天域。
    此前,这里水深火热,大战连天,但自从洛城驻守,以及段狂魔回归后,轮回段家终于扭转颓势,反败为胜。
    此时,九霄天域的战斗早已平息。
    卓越进入轮回帝阙,涅天磐天湮天三位大尊看他的眼神无比怪异,蕴满了叹息与感慨。
    时至今日,手持神剑紫霄的卓越,已然能与主宰争雄,这份修为足以让三位大尊自惭形秽。
    卓越并未理会他们,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便进入了帝阙深处。
    他曾誓言,要让三位大尊面向整座星河向他致歉,此时,他已然有了资格,却没了心情与兴趣。
    “纵横太古的邪皇雪澈,转世后竟成了我段家后人,真是时也运也……”涅天大尊叹息。
    邪皇雪澈,那可是纵横太古的强人,震古烁今,近乎能与四皇五帝并肩的存在,可惜最后却死在了一个女人手里。
    英雄难过美人关,不论是邪皇雪澈,还是紫微星帝,都是最典型的例子。
    百炼精钢也终究敌不过绕指温柔啊。
    他们都是无上的人雄,傲视千古,称尊万代,可最后终究还是败给了自己。
    “不管怎样,有他在,还有洛城,我段家必定不会没落。”湮天大尊沉声道。
    “十年后,混沌天涯一战,乃是千古对决。”
    磐天大尊缓缓道:“星河之末,乱世书写悲歌,为帝皇者,终究有逃不掉的宿命,他们父子同去,不知谁能归来……”
    唰!
    段狂魔掠来,他扫向涅天大尊,眼神骤冷,旋即淡淡道:“十年后才是真正的末日……”
    那一场岁月挽歌,是用鲜血书写的。
    三位大尊身形皆是狂震。
    卓越来到那处庭院外,见到了洛灵儿段灵毓洛城等,随后段天穹段天珏等人似得到了卓越来到帝阙的消息,匆忙赶至。
    “你们……以后要照顾好自己。”卓越望着洛灵儿与段灵毓,沉默片刻,突然柔声道。
    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柔和,让洛灵儿心神剧颤,狂喜至极,她美眸蕴着一抹晶莹,颤声道:“你……原谅我了?”
    卓越默然片刻,才摇头道:“我从未怪过你,只是曾经我习惯了做一个孤儿,突然见到你们,不太习惯,无法适应……”
    段天穹亦雄躯微震,卓越的话让他这样铁一般的男子亦心头泛酸,他的儿子,踽踽独行多年,早已习惯了无父无母的日子,那种孤独感早已深入骨髓,难以改变。
    “岳儿……”
    洛灵儿轻泣,玉手轻轻拂过卓越雪白的发丝,美眸中满是心疼,他才三十几岁,眼中的沧桑却仿若经历了万古岁月,这让她这个做母亲的,怎能不痛彻心扉?
    “我很好,前所未有的好。”
    卓越安慰一笑,他不愿洛灵儿担忧,三十年思念成疾,他的母亲已然承受了太多的苦难。
    他只想让她好,比别人都好。
    “你要离开了?”段天穹突然开口,沉声问道,他清楚,卓越不会平白无故来轮回帝阙,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有要事要办,而这件事很可能事关生死。
    “先去一趟西星河,见一见逍遥帝。”
    卓越淡淡道:“然后会去星河尽头寻回我的本源,潜修悟道,以备混沌天涯一战!”
    “你一定要参加么?”段灵毓担忧道,十年后混沌天涯一战是无上帝皇的对决,动辄身死道消魂飞魄散,以卓越的修为,若强行参战,必定凶多吉少。
    “避无可避!”
    卓越点头,他们若败,天穹宇宙必定会灭,此次,他必然要为天穹宇宙尽一份力,纵死不悔。
    “你也去修行吧,寻找自己的道,唯有如此,混沌天涯一战你才有自保的能力。”卓越看向洛城说道。
    “十年对我来说足够了。”
    洛城点了点头,笑道:“十年后,混沌天涯帝皇之争,若少了我洛天帝,岂非无趣至极?”
    他大笑,意气风发,飞扬纵横,有种气吞八荒的豪迈,睥睨天下,豪情万丈。
    快二十岁的洛城,已然真的长大了,他英姿昂扬,神武无双,自有一股巍峨雄浑的霸气。
    背负天帝城万古气运的天纵骄子,终于绽露出其绝世耀眼的锋芒。
    当世,天帝城黄泉一脉,必将因他而崛起,动万古,镇乾坤!
    “去星河尽头,那里有属于你的因果。”
    卓越意有所指地说道:“黄泉天帝,六道轮回,熔炼诸天万界,那轮回界只是残缺的一部分,星河尽头有你想要的东西……”
    洛城一愣,“你怎么知道?”
    “有些记忆在自己慢慢地浮出来。”卓越揉了揉太阳穴,道:“黄泉天帝,血战太古,帝体的确爆碎了,六道轮回盘与轮回世界却有部分散落在了星河尽头……”
    “那我也告诉你一件事。”
    洛城点头,突然道:“神剑紫霄缺失的几件东西应该都在星河尽头,你去哪里,御动紫霄,它们应该就会自动回归……”
    卓越自然知晓此事,事实上,这也是他执意前往星河尽头的原因之一,他迟疑了下,道:“照顾好你母亲。”
    洛城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不用你担心。”
    卓越苦笑,最后向段天穹与洛灵儿告别,便离开了轮回帝阙,但他并未直接前往西星河,而是去了九霄宫阙。
    夜幕下,一个红裙女子,遗世独立,她伫立不动,似在等待,好似已等了千载万世。
    有凤来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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