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岑歪过头看了眼一旁站着的墨一,自从进来房门,他额头上的冷汗就没有停过,如今是初秋的季节,天气虽然不凉,却也不热。
    苏岑若有所思得瞧着墨一,又转过头去看墨修渊,“你不是说腿没事儿吗?还不下床?”
    “……我不饿。”墨修渊头皮发麻,他看不到苏岑的表情,只是从声音来分辨,只听出些许的不郁,再多的,他就听不出来了。
    “哦,那就等你饿的时候再吃吧。”苏岑倒是没强求,在桌前坐了下来,单手托着下巴,朝墨一看过去,“这两日都是你服侍王爷用膳的?”
    墨白吭哧了下,“是,是属下。”
    “挺辛苦的,你先下准备药浴的东西,药材我已经挑拣好了。”苏岑漫不经心开口,直接吩咐。
    墨一朝墨修渊的方向看了眼,墨修渊没出声,墨一只好应了声,“是,属下这就去。”
    等墨一离开了,房间里就只剩下苏岑与墨修渊了,苏岑不说话,墨修渊只好硬着头皮低着头看书,也不说话。
    房间里静得出奇,也有些沉闷了,墨修渊看不到,耳力却惊人,苏岑站起身时,身下的凳子摩擦地面发出的声音让墨修渊神经绷了一下,却不动声色。他能感觉苏岑离他越来越近,周身的凉气袭来,鼻息间能嗅到她身上的冷香。
    “怎么?”墨修渊换了个姿势,有些不自然。
    “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无事可做,想找你下盘棋,你觉得如何?”苏岑在床榻前的矮凳上坐了下来,瞳仁一动不动的紧盯着墨修渊看。
    墨修渊一直低垂着眼,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感觉他薄唇在那一瞬,略微皮肉紧绷了下,“下棋啊,可我觉得挺乏的,想喝了药再睡会儿。”
    “现在还不到时辰,一会儿还要药浴,左右药浴的时候也是无事可做,不如下盘棋。”苏岑眸色愈发深邃,墨修渊果然不正常啊。
    她眯着眼仔细想了想,她见过墨修渊下床,他的腿的确是没什么问题,那他到底怎么了?
    苏岑定定盯着墨修渊半敛的眉眼,突然心神一动,脸色就变了。
    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攥紧了,心里有个想法隐约而生,却又很快被自己给否定了。
    墨修渊感觉到苏岑的沉默,鼻尖沁出细碎的汗珠,“你别气,我是真的乏了,要不,今晚上的药浴也就算了吧。”
    墨修渊边说着,边抬起头。
    苏岑没说话,紧盯着他看,突然歪过头,目光落在墨修渊瞧着的书卷上,是一本兵书,她眯了眯眼,“怎么想起来看医书了?”
    “嗯?”墨修渊愣了下,随即不动声色地扬了扬唇,“左右闲着无聊。”
    苏岑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了,白着脸,呼吸急促,墨修渊终于察觉到苏岑的异样,喉咙发干,“你……”可也只是说出了一个字,再也发不出声响。
    苏岑头皮发麻,更多的是难以置信,不可能?这不可能!
    她蓦地站起身,向后骤然退了一步,她身后的矮凳发出尖锐的一声。
    “阿岑!”墨修渊猛然坐直了身体,紧张不已地看向她,“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苏岑哑着声音紧盯着他看,“你又为什么骗我?”
    苏岑尖锐的声响在房间里乍然而起,内室外的墨一原本正紧张不已,听到动静,立刻就冲了进来。
    苏岑发了火之后,蓦地抬手遮挡住了额头,再放下时,已经恢复了冷静,仿佛刚刚发火的人根本就不是她一般。
    她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对上墨一闪烁躲避的目光,“你早就知道了?”
    “郡主,属下……属下……”墨一偷瞄墨修渊,他发过誓,不能把王爷的事说出去,只能快速单膝跪地,垂头不语。
    苏岑冷笑了声,“很好。”
    她想起来那日玄空脸上的异样,一股怒气奋勇而至,“既然九王爷你不需要我的救治,那以后我都不管了。”
    说罢,苏岑广袖一甩,径直走了出去。
    房间的门‘咣当’一声给关上了,墨修渊的呼吸急促了起来,垂着眼,冷峻的侧脸露出一抹脆弱的哀伤,却很快恢复了正常。
    只是墨修渊放在书卷上的大掌攥紧了,“这是本什么书?”墨修渊哑着声音开口。
    墨一原本正心神不宁,听到这一句,愣了下,随即立刻道:“是,是本兵书。王爷,怎么了?郡主她是不是发现了?”
    墨修渊叹息一声:果然想瞒住她很不容易。
    她怕是看出了异样,故意试探,而自己竟然忘记先询问了。
    苏岑直接出了院子,一路往前走,一直走到了良王府前院的后花园才停了下来。她沿着木桥而上,临栏而立,垂着眼,瞧着日暮西落,日光的光晕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
    “郡主?”良王与一行人匆匆经过池塘时骤然停下了脚步。
    苏岑没回头,她一方面懒得回头,另一方面是情绪很莫名,她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发火,他瞒着她,亦或者不瞒,有什么区别吗?
    并没有任何的不同,本来她也只是打算等他好了之后就直接放任不管的。
    如今这般,刚好如了她的意,也称了他的心。
    两全其美,不是正好?
    良王看苏岑没说话,倒是也没觉得如何,摆摆手,让手下先行离开,自己一个人踏上了木桥,站到了苏岑的身边,也没说话。
    等天色完全暗下来,苏岑才歪过头,“你很闲?”
    “自然不。”良王弯了弯唇,一开始的时候他只觉得这女人很诡异,至少给他的感觉很奇怪,是个很无情的人。
    可真的相处下来,却又不是这样。
    苏岑又重新把视线落在水面上,“苏黎彦找到了吗?”
    “只查到他目前在都城,可具体却查不到。”不过是一个皇子,可他几乎把整个北临都城挖地三尺了,也没找到人。
    “找不到也正常,他应该是易容了。”这么多人,哪可能真的一一都排查到?
    “啊,那可怎么办?”良王皱眉,这增加了难度啊。
    他现在不能太过明目张胆,必定所有人如今对他都是虎视耽耽的,稍有不慎,先前的努力都可能付之东流。
    “让他自己出来。”苏岑蓦地转身,开始往回走。气消了,也觉得没什么了,左右不过分道扬镳,她何苦自己折腾自己?
    更何况,她难道忘了墨修渊先前的所作所为了?
    苏岑的手掌搁在肚子上,眸仁沉了下来。
    “让他自己出来?怎么出来?”
    良王可谓是一头雾水,他这几日找人,估计苏黎彦早就有所耳闻,哪可能自己主动走出来?除非他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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