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在冰冷刺骨的河水刺激下,陷入昏迷的陆松恢复了一丝神智。
    耳畔再次响起哗哗的水声,似乎想起了什么,猛然睁开眼睛,看着手里依然抱着早已陷入昏迷的女孩,渐渐放下心来。
    抬头发现栈道上一个人影都没有,显然他们已经飘了一阵。
    两个人在水中随波逐流,很快,背后传来一阵剧痛,陆松仿佛听到了利刃划破衣服和皮肉的声音,身体被什么东西一荡,继续向下游流去,一个带着血迹的石头尖部进入视野,四下望望,发觉到处都是凸起的岩石,扭动僵硬的脖子看向后面,平缓的水面却惊得他一阵心慌。
    不远处就是瀑布,两个人即将从瀑布上掉下去!
    这梯子瀑九曲十八弯,一共十九道瀑布,每一个瀑布的宽度水流的流速都不同,好在不是很高,最高的也只有三米多,不至于掉下去摔死,可是这瀑布的数量真的很多。
    老陆深知这一点,死死地抱着叶小舞僵硬如冰的身体,临到要从瀑布上坠下的时候,两手抱得死死的,不禁闭上了眼睛,暗道听天由命!
    “砰!”
    两个人像石头一般重重地从瀑布上坠落,落到水中又是激起一片水花,老陆怀里抱着个人,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动作,只能任由身体自由跌落,背部承受了巨大压力,落入水中之后,又不由自主地呛了几口水,难受之极!
    这里的水势稍微平稳了些,老陆从水中探出头,连忙把叶小舞的口鼻也送出水面,蹬了两下腿,喷了一口水,抱着叶小舞想要试着游回岸边,可是没蹬两下,小腿立刻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抽筋了
    干啊!
    看着平稳的水流,陆松欲哭无泪,突然想起自己已经三年多没游泳了。
    妈蛋,一定不能死在这里,一定要要活下去!
    岸边栈道上站着稀稀拉拉的人,看到一男一女困在水中,全都停下脚步观望。
    两个人被水流带着继续飘荡,前方河道收缩变窄,水流汇聚,又变得湍急起来,手臂和后背被坚硬的石头划破无数道伤口,而陆松却顾不得自己,尽全力保护叶小舞周全。
    这么漂亮的班花级女生,浑身上下哪怕划破一点,也是最致命,最惨重的损失!咱老陆皮糙肉厚,要刮要擦就来吧!
    怀里抱着的一块冰一样的女孩,陆松感觉胸腹十分难受,若是现在松开手,转而抱住附近的岩石等待救援,也许还有一线生还的希望!
    呸呸呸!陆松很快摈弃了这个想法,这么不要脸的想法真是让人恶心!
    人在濒临死亡的时候会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求生的各种念头会自然而然生出,但是,有原则的人一定会摈除邪念!
    陆松内心深处的唯一原则就是:我得要脸!
    不能同生,也只好同死!
    陆松挣扎着伸出手拍了拍叶小舞的脸,大叫道:“叶小舞,你挺住,咱们会得救的!”
    两个人紧紧地抱着,胸腹相贴,若是在平时,这是多么香艳的场景,可是现在,陆松只觉胸口被两块又凉又硬的东西顶着,一点舒服的感觉都没有,对方的胸部冻结成一块,浑身上下感觉不到一点温度。
    周身四处又被几块岩石划破,最长的一条口子从肩膀一直划到屁股上,鲜血从身体溢出,又很快被冷水凝结,除了刚被划破时火辣辣的疼,再就感觉不到任何痛楚,只有麻木。
    后来,就连身体被划破时的痛感也没有了……
    陆松尽量保持头脑清醒,要知道,如果被这些坚硬的石头划破脖颈动脉,那就只能死在这里了!
    应该怎么办?脑子想得十分费力,困顿之极,什么办法都想不起来,一丝睡意涌上心头,被老陆拼命驱赶,这是要完蛋啊!
    “老师……是老师么……”
    耳畔响起叶小舞的声音,陆松心中一震,连忙说道:“是,是老师,老师在你身边,别怕。”
    “你……终于来救我了……”叶小舞睁不开眼,口中喃喃低语。
    陆松鼓励道:“嗯,我来救你了,坚持住,咱们一会就靠岸了!”
    “靠岸……靠岸……”
    身后响起哗啦啦地水声,陆松意识到两人距离下一个瀑布已经不远,低声道:“小舞,后面是瀑布,你准备好,别呛着了!”
    “嗯……”
    叶小舞勉强答应了一声,两个人骤然感觉身体悬空,从空中跌落!陆松急忙死死地抱住她,这种高速坠落的状态,相当难以抱住人,要不是陆松超乎常人的体魄,恐怕怀里的人早已脱手飞出。
    “噗通!”
    伴随着冲出的水流,两人急速坠入河中,发出一声水响,跌落之后,陆松抱紧叶小舞,带着她挣扎着从水中探出头来,急忙说道:“小舞你还好吧……小舞!”
    怀中人再次陷入昏迷,陆松叹息了一声,两个人随着水波载浮载沉,继续向下游飘荡。
    连续三四个瀑布把陆松摔得七荤八素,嘴唇乌青,浑身上下被石头割得到处都是伤口,伤口被水一泡,两边的皮肉都呈现出一片惨白的颜色。
    被冲到神女七妹瀑的时候,陆松的体力已经近乎衰竭,浑身上下麻木不堪,就好像不是自己的,就连脖子都僵硬得一动都不能动,神智陷入一种半迷糊半困顿的状态。
    体力超常的他,也经不住如此繁复的折腾,冰冷刺骨的水流,接连不断的瀑布,突出水面的岩石,构成了一座水中地狱,本来美好的风景变成了地狱的景观,本来好看的冷水鱼变成了地狱的狱卒,本来清澈见底的河水变成了阴曹地府,本来宽阔的梯子河变成了通往奈何桥的死亡通道。
    两个人在河道上拐了个弯,这处地方河道十分的窄,河中央距离岸边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眼角撇到岸边如此的近,陆松奋力伸出手去,却够不到什么东西。
    躺在怀里的人一动不动,生机似乎极为渺茫,陆松无力拖着她游到岸边,只要放弃她,自己就有可能爬上岸,否则,恐怕两个人都是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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