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点喝。”林鹿扶着陆承的背,等他吃完药,又将人放平。
    陆承说:“你也累一夜了,去休息吧。”
    林鹿把他被子拽了拽,“你要怕我累,就早点好起来。不然我妈又好在我面前念叨了。”
    陆承翻个身,面对着床外侧,这样方便看她。
    “林姨怎么样?”
    “挺好的,我原本还以为她会身体不适。”
    陆承倦怠的闭上眼,“那就好。”
    “你睡会儿,我不走。”
    陆承轻轻的嗯了声。
    小屋里安静的落针可闻,窗外圣洁的阿尔卑斯山静静矗立,床上的人酣然睡去,林鹿靠着躺椅,将设计图放在膝盖上,笔尖在纸上勾勒线条。
    林静文手里端着热好的羊奶,看房间里的两人,老天好像在眷顾她,让她多一些时间享受生活。只是……
    她转头看向窗外,你在哪?
    ……
    在瑞士的第四天,陆承的病痊愈了。
    林静文想去少女峰看看,陆承和林鹿换好衣服,三人启程。
    陆承开车,林鹿坐在副驾,后排的林静文一直望着车窗外,看起来心情不错。
    以前,林静文不太喜欢出游,可最近她好像变了个人,林鹿心里高兴,可也有些忐忑,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将发生。
    到达少女峰脚下,这里有欧洲著名的海拔最高的火车站。他们乘坐的小火车为三轨窄轨火车,就是在两条窄轨中间还有一道齿轨,火车几乎垂直向上,沿途的风景心旷神怡。
    林鹿拿出手机,与母亲拍了几张照片,喊对面的人,“陆承。”
    陆承起身过来,搂着两人的肩膀,上身微微向下倾,林鹿笑着数:
    “一、二、三,”林鹿往母亲的方向歪头,陆承身子小幅度的贴向林鹿,“茄子!”
    咔嚓!
    画面定格,三人一起拍的合照。
    照片上,林鹿笑容干净,林静文温婉,陆承眼神深邃,看起来气氛和睦而温馨。
    陆承把照片分享在自己的facebook上,附言:
    我的,家人。
    陆承垂眸看着屏幕上的照片,嘴角轻轻莞尔。
    “妈,陆承,你看。”
    陆承抬起头,顺着林鹿手指的方向,她有些小兴奋,
    “少女峰。”
    三人的目光充满希翼,看着遥遥远处的顶峰,皑皑白雪,圣洁无比。
    其实,少女峰最美的时候是冬季,冰雪与山峰、阳光与浮云,依偎在最高峰少女峰两侧的,一边是绵延至孚日山脉的瑞士高原美景,一边是与4,000米山峰接壤的阿莱奇冰川,完美的诠释了美好与神圣。
    阳光照在雪上,反射的光有些刺眼,林鹿带上墨镜,再回头看母亲,林静文看着远方,镜片上反射着高山雪景,素净的脸上被光晃得如莹润的玉般细腻,唇也有了鲜活的色泽。她搂着母亲的肩膀,笑着说:“妈,这里美吧。”
    “嗯。”林静文点点头。
    陆承温声说:“要是感觉不舒服,立刻告诉我。”
    “好。”林静文微笑。
    瑞士之旅收获最多的就是林静文的气色,她比在纽约时要好很多,林鹿甚至有在这常住的打算了。
    他们到达海拔最高的餐厅,三人吃了烤鸡,然后去参观山顶和冰洞。
    “妈,你感觉怎么样?”林鹿蹲在林静文脚下,昂头看她。
    海拔高,空气稀薄,但林静文状态很好。
    “没问题。”
    陆承始终观察着林静文,生怕一个疏忽出了岔子。
    “没问题的话,咱们继续走。”林鹿说。
    “走。”林静文步伐比林鹿快,两人跟在林静文身后,对视眼,又同时笑了。
    一天下来,玩得很开心,乘火车下山时,林静文靠着林鹿肩膀,闭着眼小歇。
    “妈,你累了吧。”
    林静文嗯一声。
    “一会儿在车上你睡一觉。”
    “……”
    陆承的秘书给他发来一份文件,需要他过目,低头看文件的几分钟功夫,听到对面林鹿连连喊了几声,
    “妈,妈……”
    陆承察觉不对,抬头时见林鹿焦急的扶着林静文的肩膀,轻轻晃,“妈,妈,你怎么了?”
    陆承关了手机赶紧来察看,他将林静文放平,周围的人也围过来。
    林鹿解开她领口的扣子,给她做心肺复苏,陆承打电话叫救护车。
    林鹿一边按压她胸腔,一边喊她:
    “妈,醒醒,妈别睡,妈,求你别睡……”
    陆承也在呼喊,“林姨,林姨,醒醒。”
    一直到下山,林静文被抬上救护车,林鹿跟着救护车离开,陆承开车紧随其后。他单肘撑着车窗,虚握着拳头抵住嘴唇,救护车的灯闪烁,他心情自责又沉重。
    如果林静文出事了,他会内疚一辈子,是他没有劝阻,才造成今天的局面。
    来瑞士前,林静文跟他说,想与林鹿去看雪,他当时没应允,就是担心她身体。可耐不住林静文的恳求,便由他向林鹿提议,带林静文出来散心。
    此刻,他心情忐忑,直到救护车停在医院,担架床上的人被推进去,他的眉心依然拧得紧紧的。
    林鹿和陆承在抢救室门口守了四个小时,林鹿蹲在抢救室门口,一言不发,陆承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披在她身上。
    “林鹿,”陆承唤她,“去坐着等吧。”
    林鹿摇摇头,牙齿咬着手背,上面留下密密麻麻的牙印。
    她很害怕失去林静文,她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我不能没有她。”林鹿红着眼圈,小声说。
    陆承搂着她肩膀,轻轻拍,“不会的。”
    深夜的医院走廊,人迹寥寥,他们等了一个又一个小时。
    当林静文被推出来时,林鹿撑着地要站起,可还没站稳,眼前一阵白茫,身子前后趔趄差点摔了,被身旁的陆承扶住,“别急。”
    陆承撑起她,两人走过去看昏迷未醒的林静文。
    林鹿看着母亲泛白的脸,呼吸罩内蒙着一层淡薄的白雾,医生说病人的心衰很严重,后续要调养和科学的护理,让他们别再大意。
    林鹿感谢完医生,同陆承去病房看母亲。
    推开病房的门,林鹿走到床边搂住人,在她的脸颊上轻轻亲吻。
    “妈妈,”她叫完,又贴了贴她额头。
    陆承在一旁看着,心里五味陈杂,林鹿坐在床边,对陆承说:“你回去吧,我在这陪她。”
    陆承靠过来,握住林静文微凉的手,说:“一起,我也不放心。”
    林鹿点点头,没再推阻。
    接下来的半个月,林鹿一直在医院陪护,陆承往返于医院间,工作也全部由视频会议或网传解决。一些紧急的文件,由秘书带过来,再飞回去。
    在瑞士住的第二十八天,林静文出院了。
    这次突发事件,让林鹿更加珍视母亲,她把所有的时间都留给林静文,她喜欢听她读书,林鹿让陆承买了几本书,她每天都给她读,母女俩在瑞士的近一个月的时间,成为林鹿日后最怀念的一段时光。
    病情稳定后,决定启程回纽约。
    坐上飞纽约的飞机时,林鹿发誓,再也不让母亲到处走了。
    飞机落地,陆承的秘书开车来接机。先将林鹿母女送到家后,陆承直接去的公司。
    一个月没回来,房间里积了灰尘,林鹿开始打扫,林静文要帮忙,她赶紧阻止。
    “妈,忘了医生怎么说的?”她拿掉她手里的抹布,把人扶到沙发上,“你就在这坐着,有什么活儿都别干。”
    林静文爱干净,每天家里打扫的一尘不染,林鹿工作忙,经常照顾不到,看着她收拾,林静文在一旁指挥着。
    “茶几角没擦到。”
    林鹿蹲下,擦了擦。
    “电视柜的夹层里有灰尘。”
    林鹿又去擦。
    “把这个垫子刷一下。”
    “好。”
    “房间的床单被罩都需要清洗。”
    “这就洗。”
    一番大清扫后,林鹿感觉自己要累散架了,林静文温婉的笑,递给她一杯水,“记住现在怎么做的,以后你自己住的时候,也知道怎么打扫。”
    林鹿刚要喝水,闻言停顿下,昂起头,“妈,你知道我这是什么手吗?”
    林静文看着林鹿把两只手举起来,问:
    “什么手?”
    “我这可是奉献给艺术的手,你让我每天打扫卫生?洗抹布擦地刷碗洗衣服?”林鹿扁着嘴,“还是算了。你快养好病,我还想在你身边做米虫呢。”
    话是这么说的,林鹿经常把做米虫挂在嘴边,可从她生病后,没让她做过一点家务。
    林静文接过水杯,帮她擦了擦额上的汗,“你要还是小时候的那么丁点多好。”
    林鹿说:“有什么好的,爱生病,总让你抱着我大半夜跑医院,多麻烦。”
    “怎么能是麻烦。”林静文顺着林鹿的头发,“小时候还能听话,现在还不如小时候。”
    “我哪不听话?”林鹿站起来,开始擦地。
    林静文慈爱的目光看着林鹿,说:
    “我让你和陆承结婚,怎么样?”
    “!”林鹿擦地的动作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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