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儿上去叫门,半天才有人慢吞吞的打开山庄的大门。
    “你这个奴才,还不赶快迎了我家小姐进去。若是怠慢了些,定饶不了你!”珠儿看着那开门的奴才就来气,口气十分不悦的训斥道。
    可谁知,那开门的奴才在听到珠儿的话之后态度也变得恶劣起来。
    “瞧你们那副寒酸的样子,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告诉你们,这可是相府楼夫人的庄子,识相的就赶紧离开,要不然可别怪我不客气!”
    云挽歌微眯双眼,如同一只慵懒的猫咪,在休憩的同时却也不忘记敏锐的观察。
    “楼夫人?”她反问,“可我如何听说,这庄子本是相府秦大夫人的?”
    说话的时候,云挽歌特意将“大”字着重的强调了一下。
    那开门的奴才神色极为轻蔑的看向云挽歌,就好像是在看一个孤陋寡闻的乡巴佬一样,“秦夫人已经死了好多年了。如今的相府,那可是楼夫人的天下!”
    听到奴才的这番话,云挽歌的双手紧紧的攥成了一个拳头,修长的指甲深深的插进了皮肉里,渐渐变得血肉模糊起来。
    “放肆!”她喊道。
    那奴才诧异的看向她,有点不知所措,似乎是不太明白自己究竟自己是哪里惹到她了。
    “我是相府嫡女,这庄子本就是我娘亲的,谁敢拦我?!”
    “你说这庄子是楼姨娘的,这是谁告诉你的?”
    “楼姨娘她一个姨娘,又是谁给你的胆子喊她夫人的?”
    云挽歌一步一步的向那奴才逼近,步步生莲,气势浑然。
    开门的奴才被云挽歌给吓到了,全然没有方才的那般咄咄逼人。
    “主子,主子您……”
    云挽歌笑笑,却略含讽刺之意,“主子?亏你还知道我是你主子!”
    走进庄子,云挽歌发现如今的山庄真的已经算是易主了。楼姨娘喜玫瑰,故而相府的花园里处处都有玫瑰,各式各样,各形各色。而如今这庄子里,到处也载满了玫瑰。
    看到这些玫瑰,云挽歌的眉头不禁紧蹙起来。
    “把这些花都拔了。”
    事实上,云挽歌从上一世起就极为厌恶玫瑰这种花。她总觉得,玫瑰艳俗而谄媚,带刺又伤人,尤其是红玫瑰,那种红总是会令她想到鲜血。她喜欢樱花,美丽却易逝,美好却短暂,淡粉色的花瓣动人却并不媚俗。
    反倒是那些令人瞩目的东西,越是鲜艳便越是不堪,外表越是动人,内里就越是腌臜,令人作呕。
    这些都是她那些年来所得来的经验。就好像那些后宫里的女人,就算是看起来再柔弱,可究其内心都必然是十分狠毒坚韧的。要不然,她们熬不过那么多寂寞的深夜,更熬不过那道寂静的宫墙。
    “都、都都都拔了?!”云挽歌身后,一个女里女气的小厮大声喊道,一副十分吃惊的模样。
    其实不光光是那小厮,山庄里的其他下人也全都吃了一惊。要知道当初为了这些花儿,楼姨娘可没少费心思,更没少打罚他们。如今这要是全都拔了去,那还不得……
    云挽歌见众人都没有动作,又是一记眼刀甩过去,吓得那小厮全身一僵。
    “同样的话,我不说第二遍。”
    如此,庄子里的下人都赶忙的将全山庄的玫瑰花全都给处理了,一株都不剩。昔日里那些名贵又娇气的鲜花如今全都成了废弃品,半文钱都不值。
    不到一个上午的时间,庄子里就变得光秃秃的了。
    “主子,没有了玫瑰,总还是要中上些别的花草的。要不然,总不免会让外人说了闲话。”
    云挽歌的身旁,秋菊悄声说到。
    的确,即便是这庄子里的玫瑰全部都被人拔了去,也总还是要种上些别的什么的。
    “明天名人去寻些个樱花树来栽上,也总好的过那些艳俗的玫瑰。”
    晚些时候,云挽歌把庄子里的下人都叫了过来。
    “你们都给我记着,这庄子从前是我母亲的庄子,我母亲去世了,那我便是这庄子的主人。诚心诚意跟着我的,我云挽歌日后腾达之时必保她富贵,可若是与我为敌,那我必定拉他进地狱深渊,永世不得超生!”
    云挽歌站在高处看向这些下人,那些下人们的脸上,一时之间也是神态各异。有的被云挽歌的气场而吓到,畏惧而颤栗;有的则觉得那就是一个黄毛小丫头,神色正常;有的眼珠转动,心思缜密;有的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你,出来。”云挽歌的手指向了第三排的第二个人。那是个女子,约莫着大概也有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头上梳着双丫髻,还簪着一支银步摇。
    那女子走上前去,眼神直直的顶着云挽歌的眼睛看,不躲不闪,倒也算得上是一个耿直之辈。
    “您叫我。”那女子说道。
    那女子的态度不卑不亢,仿佛和云挽歌是同一阶层的大小姐似的。
    “你是楼姨娘派过来的人。”云挽歌说的笃定,心里也十分确定。
    那女子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只是定定的站在那里不说话。
    “想来,你的主子肯定跟你说,我云挽歌是个软弱可欺的软柿子吧?怎么,你觉得我是个怎样的人?”云挽歌走到那女子的面前,语调诡异,声音里就透着三分可怖,端的让人觉得胆寒。
    事实上,在云挽歌上一世的记忆力,对这个女子的印象很深。她是楼姨娘的心腹,往日里在她身边装作一副忠心又少话的模样,可真要到了最后,数她对自己最恨。她是和容妈妈一样的人。不,甚至比容妈妈还要可恨。
    “奴婢不敢。”女子单膝跪倒在地上,头微俯。
    “不敢?呵,我看你是敢的很呐!”话说到这里,云挽歌的怒火已经压不住了,连声吩咐这秋菊找来了银针和火蜡以及毛笔。二话不说的就往那女子的身上招呼上去。
    对于这个女子,云挽歌倒是并不打算隐忍半分。毕竟只是个侍女罢了,一则无伤大雅,二则也可以给楼姨娘提个醒,别一天到晚的以为她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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