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航运业的持续惨淡,海神公司的业务也受到了很强烈的影响,平均每条船每天亏损5000美金,而海神6的突然沉没加上保险公司的不赔偿政策,让公司的财政更加雪上加霜。
    海神轮向东继续航行了10几个小时安全到达浦项的外贸地,因为船上有沉船船员的缘故,代理正在岸上办着复杂的手续,海神轮预计抛锚要一个星期。
    猛的增加了一倍的船员,让本来拥挤的生活区变的更加混乱不堪。
    被老九砸到头的船长脑袋好像也被砸开窍了,满脸的笑容,见谁都特别的礼貌,其他大难不死的船员们,分成三派,一派郁郁寡欢不热说话,整日的坐在餐厅里,盯着紧闭着的电视,另一派老子见过阎王的人了,大难不死就得玩啊,围在一起开始扎金花,把弃船时身上带的最后一点钱也输光了,最后一派最恐怖了,白天说着胡话哆嗦着,到了夜里大叫着救命往舱外跑,搞的船长伤透了脑筋,不得不让老九招呼几个水头在舷外看着,别几个哥们精神病一上来,再把救生筏丢海里去了。
    幸好南人国的手续不是特别繁琐,我们在抛锚后的第四天靠上了浦项港,公司的高层几乎都来了,船长有些气愤骂道:“这帮狗东西,你在浦项上船,去大莲干什么,害老子在家只待了几个小时。”
    船长这个逻辑太不对了,这里面根本就没有因果关系的,不过也亏了公司领导在大莲视察工作呀,要不然船长回家给老婆送惊喜看到春杏跟王成俩人正在上演英雄儿女向我开炮的故事,当场还不就得送到ICU了。
    公司领导的见面会安排在了活动室里,弃船的没弃船的船员集体参加。
    “对于这次事故呢,我深表遗憾,公司会迅速组织人员对这次事故进行调查,但是,船长肯定是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公司的海务经理顿了一下,盯了一眼坐在最前面的海神6船长,接着说道:“镍矿本身就会产生自由液面,在那么大的风力下,为什么不及时选择抛锚避风?总之大家应该从这起血的事故里得到警示,公司已经安排代理给你们买了回国的飞机票,大家先回家休整一下吧,公司其他船需要换人的时候会通知你们的。”人事经理朝船长要了一支烟,靠在沙发的后背上,不再说话。
    郁郁寡欢派的人低着头两眼无神的走出会议室,精神病派的则四处张望着,头缩到脖子里,生怕不小心靠码头上的船再沉了,乐天派的代表是二副,他对海务船长说道:“刘经理,我们船员的物品保险公司赔偿吗?我的笔记本电脑,相机都没有拿出来。”
    “滚!你自己去海里捞!”海务经理大骂道,要不是因为你是阿呆的侄子,早把你暴打一顿了。
    二副显然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冷哼一声,摔门而出。
    送走了一帮子大爷们,海神轮重归以前的状态,我跟老九商议着是不是去陆地上玩一玩。
    “你好!你们是大莲人吗?”一口生硬的外国味普通话传过来。
    我抬头一看,一个又黑又受的韩国小人,应该是码头上的工人,穿着白色的工作服,大概25,6岁的样子。
    “我们不是大莲人啊,不过我们从大莲开过来,你是韩国人吗?怎么会说中国话?”我这一句话分了6次才给他表达清楚。
    “你好,我是韩国人,我以前在大莲读书,大莲人很友好!”小人笑眯眯的说道。
    “嫩妈,你一韩国人去大莲读书,学的什么玩意?”老九也饶有兴趣的问道。
    “不,不是我的妈妈在大莲读书,是我在大莲读书。”小人冲我们纠正着。
    “嫩妈,一样的,一样的。”老九乐开了花,外国人似乎都不把对方的母亲时常挂在嘴边吧。
    “你在大莲什么大学?”我看小人都要急哭了,赶紧拉住老九,向他问道。
    “我在大莲外国语学院,读了两年,学习的是日语。”小人不停的冲老九鞠躬,似乎因为没听懂他的话而感到抱歉。
    我擦,一个韩国人不远万里来到中国学日语,还他妈学了两年,没想到最后还是回到韩国当装卸工,这都是他什么乱七八糟的经历呀!
    “我以前在大莲,生病了,很痛苦,我的其他同学,岛国的,俄罗斯的,都不管我,只有大莲的中国朋友把我送到医院,我很感激,我现在在码头上做工人,每次看到中国人,都非常的高兴。”小人虽然说的很吃力,但是很真挚。
    哎呀,感谢那几个无私奉献的同学了,正是因为你们,让我们第一次感受到韩国男人对中国的不歧视。
    “嫩妈,这小人是个好人?”老九插了句嘴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呀?”我白了一眼老九后问道。
    “我叫金根成,请多多关照。”人突然握住老九的手,很庄重的鞠了一躬。
    “嫩妈干什么玩意儿,吓我一跳。”老九被金根成的举动吓到了。
    “九哥,你怕啥啊,我估摸着人人都这样,你忘了我们上次接船的时候碰到那几个小混混了么,看到你吓的都快尿了。”我忽然想起来朝鲜小混混向老九鞠躬的往事,跟金根成的举动一模一样。
    “这里离市区远不远,我们准备去超市买点东西,你能告诉我们怎么走吗?”我对金根成说道。
    “这个码头是在海里建成的,这里没有超市,我可以开车拉你们。”金根成一脸兴奋的说道。
    “我擦,这哥们不会是开黑车的吧,上来套了半天的近乎就是为了让我们坐他的车?”我心里暗道。
    “车费多少钱?”我问道。
    “不要钱!我怎么会要你们的钱,我这是在报恩,是你们中国人在我痛苦的时候帮助了我,我现在是在报恩!”金根成显然对我说的话有些不满,感觉我是在侮辱他。
    我需要再一次感谢金根成当年那俩无私奉献的同学,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呀,来吧小人,你报恩的时候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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