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四人在离开圣村外的一处较为隐蔽的缓坡处稍作休息。
    这一天除了曾锐没出什么力之外的三人都算得上拼尽全力,面临了生与死之间的考验。在能够保证安全的前提下也是时候需要好好休息了。
    之前力竭昏迷的路大小姐也悠悠转醒,美目流转又略带着疑惑,怯生生的问道:“我们是躲过一劫了是吗?”
    曾锐点了点头道:“宋前辈一举入半圣大发神威,将黑伞余孽斩杀殆尽,让我们从容离去了。”
    路晴眼中闪过疑惑,“宋前辈从锻骨境一举突破到了半圣修为?”别说是黑伞的人没见过这种情况,就连身为路家大小姐的路晴也没有听说过会有这样的事儿。
    那宋岳倒也干脆,“我确实是突破到了半圣境。”
    “只不过我走的乃是儒道,非体修或是单纯的术法。以儒道入圣算是一条捷径,只不过这条路大部分人都走不通。换一种说法,我若有一日可身为儒圣,那在比斗中也远不是那些靠修为突破到圣阶的对手。”
    曾锐这时在一旁,插了句话道:“也就是说各有所长吧,儒道更多是一种心境或是研究学问并不是为战而生呗?”
    “对,儒非战者。今日若不是我境界远高于那风九,咱俩若是同阶我必定不是他的对手。而且还好他是走的暗杀路线的杀手,若是体修或者器修者,我那三招很难能够拿得下他。那三招要是没能够拿下他,我也就黔驴技穷了,那今日我们四人恐怕也很难逃过一劫了。”
    听宋岳把话说完,曾锐冷汗流了一背。原来自己今天这不知不觉间又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看宋岳气势惊人还以为这黑伞的人在他面前都不过是臭鱼烂虾呢,搞了半天还是运气好碰巧将他们拿下了。
    “二十名银牌杀手,加四名金牌杀手,另外那名叫做风九的虚圣在黑伞里也是排的上号的人物了。这一次我们也算是和黑伞接下死仇了,难以善了。这一路上我们还是得多加小心才是,毕竟黑伞的人就像那隐藏在密林深处的毒蛇一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就冷不丁的咬上你一口。”路晴蹙着眉缓缓说道。
    确实也是如此,无论各行各业都没人愿意得罪黑伞的人。就跟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的道理是一样,而且这个贼还永无止境的要人性命。
    但曾锐倒也没太当回事,黑伞强归强,但暗道也有暗道的规矩。他不相信黑伞还能为了自己倾全力来袭,若真到了这个程度,曾锐也自信会有志同道合的贵人相助。更何况,在罪州城林兵林卫两兄弟那件事时,血色与黑伞就已经结下了死仇。只要他有机会就一定会将黑伞的人击杀的,给兄弟报仇。正所谓虱子多了不怕咬,黑伞要是真有本事那就放马过来吧!
    而另外一边罪州城内的最高会议厅内正展开激烈的讨论。
    刘翰林据理力争道:“这一次峡州九家本就是冲着九辰来的,出师有名他们无所顾忌。若是一股脑用我们的精锐打消耗战,吃亏的势必会是我们自己,若是大战溃败我们辛辛苦苦打下的罪州城岂不是只能拱手送人了?”
    而易达始终是面不改色,“当初便定下了规矩,既然收下了就是自己人。现在大战将起,再将他们拉到最前线去送死,那岂不是出尔反尔。我们罪州城并非无人可用,区区三万众怎么来的,怎么拿下便是。”
    “可罪州城才刚刚安定下来,又是一场大战难免会出现各种问题来。接连不断的战斗难免会让将士们的心境受到影响,这对于我们来说并没有好处。让九辰的人马顶上去,等战势胶着之后再出面,也能够大大的缓解压力......”可刘翰林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易达无情的打断。
    “别说了,我已经说过了血色不分是谁的人,入了门就是一家人!那九星不是自认为常胜将军从无败绩吗?那就来罪州城走一遭,要他看看究竟是谁能够在这片土地上称王!”易达目光如炬,语气凌厉的说道。显然没有打算留下任何的余地,此时说到这里,就算是已经拍板盖棺定论了。
    刘翰林明显还想解释几句,可是看了看底下沉默的众人,只得叹了口气。他知道无论自己说的如何天花乱坠,也不会有人站出来支持他的。血色说到底还是由曾锐张鹏易达三人建立起来的,在事情的决策上他们有绝对的话语权。而自己人微言轻再有道理也不会有人相信。
    顺势他扫了一眼坐在自己左侧的胖子王,那胖子有几次明显打算插话可又强行忍住了话头没有开口。他很清楚胖子王其实是跟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只不过不敢说罢了。因为一旦胖子王开口,事情就会变成两帮人的争吵。
    大战临头,自家人先内讧,还怎么赢?即便是有万般无奈,刘翰林也只能将话咽下肚里算是作罢。
    见会议已经结束,易达第一个站了起来冲着小老鼠说道:“让各军将领齐聚议事厅细谈。”
    在一天以前,峡州自罪州沿线的探子便不时回报,最迟在明日正午时分,三万精兵便会兵临罪州城。所以才有了今日关于明日大战最后的讨论了,说是讨论其实本来应该是一场誓师大会,用来鼓舞大家的士气,只是没想到最后搞得不欢而散了。
    易达同样有些郁闷,他发现自己的想法经常会与刘翰林产生一些出入。跑江湖的讲信用是最起码的,男子汉大丈夫吐出去的唾沫也是个钉!若是今日自己派九辰残部去打头阵,日后哪还有降兵会轻易归降?既然最后的结果左右都是死,何不战至最后的一兵一卒?
    事来了就让降军先上,先不说他们会不会出工出力。若是他们阵前哗变了又该如何处理,要知道对面可是他们曾经朝夕相处的战友们,他们又会面临怎样的选择,是否会临时倒戈朝罪州城挥起屠刀呢?易达说不死,也不敢赌。顺风仗人人都会打,如猛虎下山横扫千军。可逆风仗,又有几人能够逆风翻盘?这种需要真刀真枪上前干的,让不靠谱的人先上,易达完全没有这个把握。把最强的抓在自己手里,要战便一步到位,至于减小伤亡?哪一个来加入血色的兄弟不想着万贯家财出人头地?既然想挣这个钱,那就得做好这个心理准备。养尊处优培养出来的都是大爷,血海浮沉中生存下来的才是战士。
    易达从来不爱搭理废物,没有太多的原因仅仅只是最单纯的看不上。为血色也罢,为罪州城也罢,其实说到底更加是为自己,现实是残酷的,就必须得分出胜负,这其实很公平。
    而在会议上觉得有些受气的刘翰林此刻与胖子王两人在自己的房间里对坐着,不过没有人说话。刘翰林端起酒杯下口泯着有些烧口的烈酒,不知何时起他这个喝茶的先生也会在被事情困扰时将茶壶放在一旁,开始喝酒了。刘翰林确实有些受气,甚至有一种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的苦恼。若是曾锐在此,即便不会采纳自己的建议,但至少也会反复推敲考虑而不是像易达这样直接否定,两人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在他看来无论是战场和庙堂上,是不能够刻意的追究一些细枝末节的。尤其在关于兴亡之时,有所舍弃也是必然会出现的情况。拿着江湖上那一套在庙堂之上生搬硬套实在是有些不智,当目光防长远时所看到的得失也是不一样的。此战双方兵力相差无几,而九家军训练有素,且最近屡战屡胜可谓是气势如虹。
    反观自己这边儿,三万兵马乃是血色与守城军加上少量民夫和九辰残部拼凑而来。战力就不去说了,能够在战场上保证一条心都是难事。若是正面冲锋,任你将领再如何骁勇善战又能够改变得了局面吗?唯一能做的就是让,打散的九辰残部再次汇集于一点,以九家军对九家军。将九星的兵马先消耗一段时间后,再让早已准备好的罪州兵马入场杀他一个措手不及方有可能获胜。
    至于九辰残部们心中如何想?那与我何干。打退九星的同时,又再次消除九辰残部的带给罪州城的隐患,何乐而不为?
    虽然刘翰林心中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是他只字未提。只是看了看对面的胖子王之后,努力的挤出了一个微笑说道:“胖爷,你要没啥事儿,我可准备小憩一会儿了,晚上事也不少我得养足精神才是。”
    胖子王本就是个八面玲珑之人,见刘翰林心中有气但也未曾打算与自己倾诉一二,当下便装作什么事儿都没有起身说道:“没事儿,我就到你这坐会儿。既然你打算睡会儿,那我也不打搅你休息了。”于是便走出了刘翰林的房间,顺手替他关上了门。
    两人心照不宣,绝口不提之前会议上的事儿。这其实也算得上是一个禁忌,毕竟没有哪位当皇帝的希望手底下党羽林立,尤其是在这种关键的节骨眼上。为了罪州城能够更好的发展,即便是牢骚满腹他们也选择了独自咽下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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