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文又问道:“那如何才能借势?”
    林成梁说道:“你与天儿相处时间不长,所以他只能传授你倚势剑魂,却并没有教你如何控制使用它。因此我在教你之前,首先便让你知道如何才能控制它。现在你已经知道了如何驾驭它,我再来告诉你如何借势和夺势。”
    林成梁故意向前走了两步,问道:“你觉得我现在是怎么样一个人?”
    这句话来得有些突兀,袁文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他愣了片刻,才回答道:“前辈现在是一个慈祥和蔼的老人。”
    林成梁笑了笑,自问道:“慈祥和蔼,是么?”林成梁说完转过身去,又向前走了几步,袁文根本看不出他想做什么。
    袁文此时刚刚练完剑,宝剑还在手中没有回鞘。只见林成梁突然转过身来,面带恶相,目透凶光,虽然并没有其它动作,但一股强大的杀气还是瞬间迸发出来。袁文虽然武功已失,但他之前经历过的那些经验还在,他已经能敏锐地感觉到空气中的气息变化。当林成梁身上的杀气向他猛然袭来之时,他内心竟然“咯噔”一下,先自怯了。身体也是跟着一软,早吓得后退两步,摔得七浑入素,右手一甩,宝剑也飞出好远。
    袁文见自己被林成梁一个眼神吓得如此狼狈,自觉十分丢人。于是赶紧爬起来,找回宝剑,却见林成梁已然恢复如初,还是那个慈祥和蔼的老人。袁文也终于明白了之前林成兴所说的话,知道了自己为什么与倚势剑魂不合拍。
    若在他未失武功之时遇到这种情况,他身上倚势剑魂气势便会不由自主地爆发,可他自己的心却又先怯了。遇到高手之时,他身上的两股气势总是一进一退,不能很好结合在一起,所以他也从来没能战胜真正的高手。
    林成梁解释道:“要表现气出势,不一定非要出招,也不一定非要大吼大叫。一个眼神,一个小动作,同样可以展现出无穷的气势。气势的比拼,就看谁先害怕,谁就先输了气势。你每次与别人交手,自己总是信心不足,未出一招,先输一半。要想展现出强大的气势,首先便要给予自己无边的自信,就像天儿一样,刀山火海,从不惧怕。对敌之时,人的气势通常情况下有三种形势:一是气势比敌人强,二是敌我气势相当,三是气势已经弱于对手。”
    林成梁说完从地上拾起一根枯树枝,然后又道:“你来攻我,我现在便用这支树枝与你过招,教你如何应对这三路形势。”
    林成梁只是个单臂独腿的七旬老人,但他内力还在,袁文此时却如同一个从来没有练过武的人,没有一丝内力,完全从零开始。所以就算他面对的是残废的林成梁,他也占不到一丝便宜。
    林成梁一边与袁文过招,一过讲解道:“气势比敌人强,就要仗势欺人,一攻到底,绝不给敌人留下一丝喘息之机。气势与对手相当,就要倚剑夺势,首先占据主动,在气势上压倒对手。对手的气势若是已经比你强了许多,那你就要蓄势,等待时机,不要轻易出手,一出手就必须夺回气势。之所以说倚势剑魂算不上一门武功,是因为它根本没有具体的武功招式,也没有十分详细的武功心法。它只有一套简单地运气法门——荡气回肠,也顶多只能算是一种杀人临敌时的应变策略。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不惜一切代价夺取气势,占据上风,就算输,也要十分霸气地输。”
    说完他提醒道:“现在你要小心了。”说完他身形后撤两步,气势却反而剧增。袁文已经知道倚势剑魂就要遇强越强,于是不退反进,宝剑朝林成梁胸口刺来。林成梁虽然也知道袁文早已练过倚势剑魂,但一想袁文现在武功全失,所以不会有多厉害。
    可是袁文只不过听了他的一些讲解,似乎一下子顿悟了不少,他这剑刺来,大有以命相搏的气势,丝毫看不出怯意。林成梁毕竟是老江湖,身影早腾在袁文头上,枯木飞旋着刺下,大有泰山压顶之势。
    袁文仍然没有退意,宝剑一横,双臂一张,却是一副仰面受戮的意思。林成梁见袁文以面相仰,居然也没有收手,枯木还是闪电般刺下。
    只听袁文喝道:“倚剑得势。”
    咔嚓!
    林成梁与袁文面面相对,看着手中被削断的枯木,赞道:“不错,没想到你领悟地这么快。”
    袁文却仍然十分丧气,说道:“前辈手中若是真剑,此刻我早已命丧当场。”
    林成梁却笑道:“但至少你已经明白了倚势剑魂的要领:可以身死,不可失势。”
    袁文说道:“我明白了,你说的三种情况,正是古伯伯所说的倚势剑魂那三招不成招式的招式:仗势欺人、倚剑得势和蓄势待发。”
    林成梁道:“没错。这三招不过是天儿自己取的一个名字而已,临敌之时千变万化,又岂止是这三种情况,所以领悟到剑魂的精髓才是正途。”
    可是袁文却仍然高兴不起来:“可是领悟这么一点皮毛有什么用?要练到以前那样的功力,没有十年八年是不可能的。”
    林成梁知道他是在替家人担忧,于是劝道:“慢慢来,事在人为。至少你现在已经练成倚势剑魂的第一式倚剑得势,明天我们再继续。”
    袁文虽然焦急,却也无计可施,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便和林成梁一起回屋里去。
    顾红颜早已将饭菜做好,有无言在此,他们饭菜自然也变得好了许多,鸡鸭鱼肉顿顿都有。屎墩子以前肯定没有吃过这么好的东西,现在却是天天都吃,心里自然美不可言。
    袁文却知道,这些东西是专门为他做的,好让他身体尽快恢复起来。一想到此节,他反而感到十分悲伤。可是他现在已不会流泪了,或者说他已忘了流泪,因为他已经慢慢坚强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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