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者本是最不应该饿的,因为他们在凡人眼中是仙。是无所不能,不食人间烟火。是能化石为金,起死回生的仙。
    然而只有修真者才会知道,修真者比凡人更容易饿。他们并非是无所不能,他们也并不能起死回生。他们只是,比凡人要活的久,活的更寂寞罢了。一个人活得久,活的寂寞,这又有什么好呢?
    有人若觉得自己的一生都将与寂寞为伴,或许心想还不如死了好了。寂寞,是一种可怕的东西。他能让人空虚,让人的灵魂为之掏空。所以但凡修仙的人,那都是极为寂寞,极为空虚的。
    一个空虚的人想要让自己快乐,想要让自己不再变得空虚,那么他们就会去用自己曾经追不到的东西来填补。而任何人曾经向往的无外乎两样。那就是‘吃,色’。所以,修真者永远比凡人更懂得饿。他们本来可以不吃东西的,可是他们非吃不可。因为一旦脱离了食物,他们很难想像自己还是不是个人!
    他们也非找女人不可,因为一个男人若不去找女人,那么怎么又算是个男人?
    所以,修真者比凡人更懂得吃更懂得找女人。他们不可能像石头一般活着,石头果然能够千年不化,但谁又愿意做一个石头呢?
    戚天行自然喜欢吃,他小时候就特别喜欢吃自己吃不到的东西。比如烧鸡,烧酒,牛肉。如今他已经能够吃到了,所以他能够吃的时候一定会尽情的吃。
    不得不说,运来客栈并不是通州最为豪华的客栈。可是这里的美食,却是极为让人难以舍去的。只要你从客栈的门前走过,那飘香的酒味和让人垂涎欲滴的肉味已然将你牢牢的定住。那时候,你却又是非入客栈不可。
    客栈中的客人不少,却也绝对不多。金十三双眼一亮,双眼从谦谦和丫鬟身上瞟过看向了戚天行。他笑着推开了店小二,亲自迎了上来道:“客官,您打尖儿还是住店?”
    其实金十三本不该来的,因为来吃饭的人本就是来享受的。谁也不愿意在享受的时候看见一个长得丑的人,好在金十三虽然长得有些触目惊心但却也还穿的干净。他至少让人看起来并不会觉得恶心,也不会影响别人的食欲。
    戚天行笑了笑,道:“两间上好的客房!”
    金十三点了点头,又道:“您想吃点儿什么喝点儿什么?”
    戚天行道:“有什么?”
    金十三已经带着他们三人来到了一处干净的桌子旁,恭敬的道:“您只要想吃,我就能做!”
    戚天行道:“给我来一壶烧酒,我不挑剔。给我来一盘牛肉,要多不要贵!”戚天行的话就如同他的穿着一般,一样的干净一样的寒酸。
    金十三笑了,道:“您做好,马上就来!”他说完话,就朝后院走了。
    运来客栈的效率很高,至少酒菜很快就送了上来。谦谦蹙着眉头,却不肯吃上一点。戚天行很了解,任何人知道自己失去了亲人后都是极为痛苦的。但是戚天行和谦谦不一样,若是戚天行越痛苦他会吃的越多。
    丫鬟显然就不一样,她比谦谦就好的多。至少,她吃东西比戚天行还快,还猛。
    戚天行一愣,道:“你平常吃东西都这么迟?”
    丫鬟道:“怎么?”
    戚天行哑然道:“也没什么,说话时也静静的开始喝酒。”
    客栈中并没有什么人能够惹眼,大多数都是匆匆而来的过客。唯一能让人瞧上眼的,便是除去戚天行这一桌外的另外一桌。那一桌上,同样的坐着一个白衣少年,白衣少年旁边坐着三个汉子。那白衣少年长得很英俊,但态度却是如此的冷。
    他用的事一双极为讲究的筷子,因为筷子很干净。他身上穿的是白色的衣服,筷子用的也同样是白色的象牙筷。他桌上放着的事一个白色的折扇,他的皮肤和手也同样的洁白。
    而他旁边坐着的三个汉子,看起来像是他的手下。这三个汉子的穿着却是通体的黑,不光是衣服,便连佩剑也是黑色的。他们三个人坐在凳子上就如同木头人,无论是那少年动筷还是不动筷,他们都不敢动。
    戚天行没有注意他们,可是那三个汉子却在打量着戚天行。
    “少管,要不要通知金十三用毒?”黑衣汉子传音入密问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不动声色,静静的吃着菜。传音向那三个黑衣汉子道:“这样愚蠢的事情以后千万不要做!”
    “为什么?”
    白衣少年传音道:“戚天行如今还活着,只因为给他下毒的人从来没有活着。”
    他的话刚传音入密,便放下了筷子。然后朝着楼上走去,他身后的三个黑衣汉子也当即跟着白衣少年朝着楼上走去,至始至终都再没有看过戚天行一眼。
    小店似乎极为平静,运来客栈的后院之中却站着几个人。这几个人除去那白衣少年外,便是胡老三和船夫等人了。他们所有的人都穿着黑色的衣服,金十三早已淡然的站在白衣少年的身旁。
    不知为什么,金十三总觉得这白衣少年身上没有半点的修为。可是他又总觉得,世界上最可怕的又莫过于这白衣少年了。似乎他要杀你,根本就不需要用手。
    金十三抬起头道:“他们住的是天字号一房和二房,两个女的住在一间,戚天行是单独住在一间的!我们,要不要趁着他们睡觉的时候去把戚天行给杀了?”
    白衣少年听言啪的折好了折扇,淡淡的道:“你以为他的防备会松懈?”
    金十三道:“至少在我看来,他一直对我们都没有防备!”
    白衣少年摇了摇头,道:“一个人之所以不再防备,只是因为他时时刻刻都防备着。这样的人久而久之就会生出一种比别人多出来的嗅觉,他们总能够在危险关头嗅到危险的气息。这种嗅觉,总能让他一直很好的活下去!”
    金十三道:“你认为他有?”
    白衣少年点头,道:“因为我和他是同一种人,我有的他一定有!”说到这句话,白衣少年似乎会想到了过去。他的双眼似乎极为痛苦,只是这种痛苦一闪而逝。他又打开了折扇,忽然道:“你们猜丫鬟想做什么?”
    胡老三道:“他肯定也想毒死戚天行!”
    白衣少年摇头,胡老三道:“可丫鬟最厉害的功夫就是下毒!她在戚天行身边事最有机会下毒的人。而且她的修为只有出窍中期,想要杀死戚天行,她也只能下毒!”
    白衣少年摇头道:“丫鬟不会做这种愚蠢的事情,至少她现在不会这么做了!”
    胡老三不说话了,他跟着白衣少年虽然时日不久。但是不知为何,他莫名而来的对这白衣少年有着极强的自信。因为白衣少年预测过的事似乎从来没有出错过,任何可能发生的事情在他口中说出来都似乎是他亲眼看到的一般。
    只听白衣少年道:“若我没有猜错,丫鬟肯定会**戚天行!”
    胡老三蹙眉,道:“丫鬟似乎并不钻研此术!”
    白衣少年笑了:“不错,**也是一门极高的艺术。丫鬟显然不精通,但她至少第一步做对了!”
    胡老三不解,白衣少年道:“戚天行一行三人下船的时候你不是去过小船上么?你没有看见丫鬟留下来的东西?”
    胡老三不解,但金十三双眼却是一亮道:“你是不是说船上留下的那一阵尿骚味?”
    白衣少年忽然看向了金十三,面上带着笑意。双眼之中似乎又带着赞赏,他点了点头道:“不错,如果我没猜错。那尿味正是丫鬟留下来来的!”
    胡老三不禁面色赤红,道:“丫鬟本不是一个不知羞耻的人!”
    金十三忽然笑道:“你要知道,一个敢再陌生男子面前遗尿这该有多大的勇气和心机”
    胡老三不懂,道:“难道丫鬟故意在戚天行面前撒的尿?”
    金十三道:“不错,因为她很懂得。女人一定要学会在自己的男人面前出丑,却还要学会在别的男人面前变得很圣洁聪明!”
    胡老三忽然道:“我懂了,任何男人都不愿意自己的女人在自己面前耍聪明,却在别人面前糊涂。打开门时女人是自己的门面,关上门时女人是自己的宠物。这种女人,简直是完美级了!”
    金十三道:“正因为如此,丫鬟才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说不定戚天行还真要败在她手里!”
    胡老三一愣,白衣少年却道:“不会!”
    金十三身子一震,慌忙撇开白衣少年凝视自己的眼神。不知为何,他在这白衣少年眼神的注视之下总会觉得心寒无比!“
    只听白衣少年道:“凭丫鬟还对付不了戚天行,真正能让戚天行被击败的并不是如何杀死他。而是如何让他自杀!”
    白衣少年虽然说的很深奥,他虽然说的有些让人难以理解。但是却不得不说,他说的很准确。
    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想过要杀死戚天行。因为白衣少年很清楚,想让一个修真者死,那是极为困难的。尤其是想让戚天行这样的修真者死,更是难上加难。因为他总有无数种让你意想不到的手段保命,任何一种手段都能让他逃过一劫。而有些人你一旦一击杀不死他,那么往后他便会成为你永恒的噩梦。
    白衣少年之之所以不愿意对戚天行出手,只因戚天行从来没有亮过底牌。自己既然连对方的底牌都不知道是什么,又如何能够保证自己能够杀的死对方?
    此刻的客房之中,戚天行闭着眼。均匀的呼吸声代表着他已然进入了梦乡,似乎此时此刻如果有人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都不知道。
    戚天行的房门被静静的打开,一道人影走了进来又轻轻的将房门合上。蹑手蹑脚的朝着戚天行走了过来,蓦然戚天行睁开了眼,双眼之中杀机一闪而逝。灯烛已然点亮,戚天行冷然道:“丫鬟,你来这里做什么?”
    很惊讶,因为戚天行无论如何也想不出她也会哭鼻子。确实,女人的杀招往往除了笑似乎就是哭。再有的,就是板着脸不说话!
    通常往往任何男人都了解女人的这三大杀招,但是似乎从来没有人能够避的过。因为女人一哭时梨花带雨,总是让人心疼的。
    戚天行双眸之中的寒光渐渐退去,任何人看见丫鬟此刻的模样都不会再生任何杀机的。戚天行言语也变得柔和了,他道:“你怎么哭了?大半夜的你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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