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玉英伏在陆隐怀中,痛哭流涕,凄然道:“不想被老爷子一语中的,真恨不能早点听他之言,隐居世外,果然累了耳儿。”
    说着从怀中掏出两粒血色药丸,陆隐一怔明白,和她一起服了。
    陆隐径直走向饮血剑,他脚踏七星步,却和魔教之人破解的步伐不同,道:“你们的步子错了,触动了多重机关,照此下去,是取不到饮血剑的。若是强行来取,机关自会将饮血剑也毁了。”
    说话间,却见他三进三出,却是同时踩着两套七星步阵,又从八卦生门进入,果然不见有什么机关暗器。
    陆隐取了饮血剑,那一干黑衣人都是一惊,怕他突然以神兵发难,却见他看着殷红剑鞘上那支俏丽的梅花,苦笑了一声,对林枫轩道:“你得了饮血剑,只求你一事便了。”
    他也不顾其他人黑衣人举刀相向,径直走回妻子身旁,道:“这血炼之法,世上仅有,我夫妻今日也不求苟活,一死之后,再无人知。”
    “阁下武功既高,又得饮血剑,称霸之日不远。只求放了这些江湖朋友,还有我那苦命孩儿。我二人奉了宝剑,立时死于你面前。”
    堂上众人闻言,除了南剑门之人,其他人都面露喜色。陆子耳昏迷之中听到了父母言语,痛得眼泪直流,欲言却说不出话。
    林枫轩欲得饮血剑,默然点了点头,道:“圣教今番行‘赏善罚恶令’,你既有如此觉悟,自愿交出饮血剑,那‘罚恶’一事,就算罢了,好,一手交剑,一手给人。”
    陆隐大喜,点头同意,两人一同数到三。果见林枫轩将陆子耳抛了过来。
    可就在此时,却突生变故,斜处里杀出一个身着红云黑衣的魔教弟子,一把将空中的饮血剑夺了过去,他动若狡兔一闪而过。
    林枫轩猛然惊觉,身形电闪,直追出去。
    那红衣女子见生了变故,追身而上猛然间送出一掌,打在陆子耳身上,一掌震得他凌空喷血。
    她身手迅捷,回头却是嬉笑着娇滴滴地道:“这小子太也俊俏,不早点杀了,以后可要祸害许多漂亮女子,叫她们从女孩变成女人,嘻嘻嘻。”
    苏素娥轻身迎上,将陆子耳接了下来。却见他脸色黑沉入土,气息游离,半只脚已然才进了鬼门关中。
    众人大惊失色,既不知那魔教弟子所从何来,又惊这红衣女子武功之强。
    那双子婆婆也是脸色大变,道:“原来是‘红衣娃娃’念小雨,适才就该想到了,修罗殿主‘日公子’身旁怎能少了‘红衣娃娃’,只是我心道她该是个年纪既长,武功又高的人,我猜中了后着,却想错了前着,枉自无视了‘娃娃’二字,真是失敬失敬。”
    就在这时,身后隐约传来几声低语道:“罗帮主,就是她下毒害得我们五人!”
    那红衣女孩嘻嘻一笑,道:“我不老是真,可是武功说高,却又不敢,在圣教之中,我也只算二流货色。”
    众人见她身手不在场上众人之下,在魔教之中却只算二流货色,都惊得说不出话,想她模样,却不似会说谦辞会说假话之人。
    她话音未落,向陆隐夫妻扔出两颗黑色毒丸,道:“你们吃了这两颗毒药,身死之后,今日之事便了了,你们如约交出饮血剑,被夺却不打紧,我家主人自会夺了回来。”
    众人瞧她无比自信,对魔教势力更生了几分忌惮。
    陆子耳本来浑身疼痛,但此时又受一掌,却麻木得没有了知觉。只听得身后有人道:“快吃啊,快吃啊!”
    却原来是些贪生怕死的人,只盼陆隐夫妇死了脱身。
    苏素娥将陆子耳交与弟子,欺身去夺毒药,却终究晚了。
    金刀门等人见状,一溜烟趁机做了鸟兽散。只剩下逍遥宫和南剑门的人。陆隐夫妻跪拜了双子婆婆,也将他们送走,剩得南剑门的人。星梦瑶见陆子耳痛得厉害,也忍不住地啜泣。
    苏素娥急让孙玉英自行解了身上毒药。
    却听她苦笑道:“我与陆郎服下了三日必死丸,大罗神仙也救不得了。耳儿往后就要托付于贤师姐了。”
    苏素娥惊问道:“三日必死丸?”
    孙玉英眼眸含情,看着怀中孩子,道:“恩,这是我精心研制,不论何人,不管他生龙活虎还是回光返照之际,只要服下这三日必死丸,便会调动全身精气,护住他三日时光,保他三日绝不能死。但三日过后,唯死无生。”
    那“红衣娃娃”听说二人先服下了毒药,不禁怒道:“谁让你们死在别人手上,说过要死在我圣教手中,这话岂是作假!”
    话音落处,身形陡然挺进,双掌宛如鹰爪,直攻陆隐夫妻二人要穴。
    苏素娥大怒,历喝一声,抽出宝剑,使一招“春风剪刀”,这一式归属南剑门闻名天下的“落雁一百零一剑”,虽讲究剑走轻灵,但她仗着兵器之利,硬生生直刺那念小雨左掌。
    她见势急,抽身急退,一跃倒飞而回,三寸金莲踏过身后站着的一排魔教弟子,反弹而回,却是径直飞向陆子耳。
    众人都是一惊,南剑门弟子齐齐出剑护人,可是武功毕竟逊了一筹,那苏素娥此时离得又远,远见着一爪就要刺破陆子耳脑袋,猛然间横出一个身影,却是陆隐用身子护住了儿子。
    念小雨内力灌注在指尖,一抓即破,十指深入他胸膛。
    这时苏素娥飞身落近,使一招“暴雨梨花”,剑尖舞得光影闪动,宛如大风吹过,千万梨花洒落一般,那念小雨抽身慢了一下,一件红衫为她刺得破破烂烂,隐约还划破了几个口子,露着雪白皮肉。
    但陆隐终究在孙玉英嚎哭声中缓缓倒了下去。
    念小雨脸上大骇,不敢轻敌,苏素娥剑法本就非凡,江湖人称“剑姬夫人”正是因为此。
    那南剑门“落雁剑法”更是超凡脱俗,两人酣斗起来,急招急挡,眨眼间已过了三四十招。
    那念小雨越战越处下风,就在这时,忽的远处传来悠扬笛声,忽的截断,只听魔教弟子中有人道:“殿主召集,副殿主快些走啦!”
    念小雨舌头一舔,对着苏素娥道:“好辣的娘子。”一跃跳后,朱唇一翘,吹了一个口哨,只见她腰间布袋中猛然窜出一只灰色锦貂鼠,直爬到她左臂上边,她将自己脸颊贴在它毛茸茸的身子身上,神情极是亲密。
    那锦貂鼠也十分欢乐的叽叽喳喳叫了起来。
    苏素娥愣了一下,又要欺身而上,却见她忽道一声“着”,将左臂上的锦貂鼠扔了出来,那锦貂鼠在众人间乱钻,眨眼睛咬伤了四五个人,又被她一声响哨唤了回去,道:“让你们死在我的貂鼠嘴下,嘿嘿嘿。”话音才落,携了一干人飞身离去。
    这一下仍是来得突然,几个南剑门弟子果然开始**。孙玉英忙起身为用银针将伤口处毒血逼出,又取了几粒清心普善丸给众人服下。
    陆子耳几番昏死,这时又悠然醒来,开口却道:“娘,我也要吃三日必死丸,我和你们再快快活活地活三天,然后一起死。”
    他却不知,父亲陆隐刚才已然被那念小雨伤及心脏,这时已是垂死边缘。
    孙玉英柔声道:“耳儿,你今天只是受了些小伤,男子汉大丈夫,都会受伤的,不受伤就长不大。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这点伤不碍事。”
    陆子耳插口道:“可是我疼得紧,只怕现下要死了。”
    却听到一个清脆童音道:“你不可以死,我不许你死。”正是星梦瑶在一旁说道。
    孙玉英抱着他轻轻摇晃道:“你不会死的,不会的。你受了伤,明天就要好了,明天还是你的生日,是你重生的日子。”
    说着掏出一卷青书,只见上边写着“血疗”两个方正楷体。塞入了他的怀中道:“这书上载有疗伤圣法,你自去领悟。以后好好听冷师伯和苏师叔的话。”
    陆隐见了《血疗》卷,想起两人同心共创的《血之奥义》,心头慨然无限,也挣扎着从怀中取出了《血炼》卷,想起正是这血炼之法让自己声名卓著,可也是它让自己家破人亡。
    苦笑一声,对妻子道:“我们二人一直呆在这铸剑山庄之中,威名所带给我们的,只不过心头的虚荣满足,只不过是我们的心里变化。比不得我们原本宁静的日子。”
    说罢一翻手,将那《血炼》卷往后一抛,恰落在那药王石像平伸的手掌之上。
    众人见他一家突遭横祸,本是一场喜事,却成了一场祸事,都忍不住唏嘘起来。
    孙玉英起身将陆子耳交给了苏素娥,道:“耳儿受了内伤,只怕要烦劳苏师姐带回南剑门,请冷师兄施手救治了。”说罢扶着陆隐俯身拜了三拜,起身自去,任凭身后人如何呼唤。
    陆子耳见父母离去,一动心力,便又晕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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