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尘封的记忆开始活泛,关于“兄弟”,这个被楚惜材看得很重的词,勾起了他无限伤心往事。
    爱情、友情,我一直不都是失败的么?
    我失去了朋友,我也失去了一段虚妄的爱情。
    楚惜材曾多次在心底如此煎熬。
    秋剑,那个他视为亲兄弟的知己,他曾经问道:“我们还是兄弟么?”
    秋剑默然地背转过身,缓缓地摇了摇头:“既然,既然你偏袒她,我的话你根本不听,我们又何必做兄弟!”
    楚惜材颓然地坐在那里,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人生一定要有选择。难道你们不能好好相处么?我所喜欢的女人,我的兄弟也该喜欢啊。我的兄弟应该和我的女人相处得很好才对。”
    秋剑惨然地笑了一下:“你说的对!我只是你的兄弟罢了,跟女人过一辈子的是你,你又何必如此!”
    每次想起这段场景,楚惜材都要大醉,他始终弄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失败,明明预感到许多事情的结局终究难逃劫数,却总是希冀会有个好的结果,到头来连兄弟也失去了。
    实话!
    水明月最大的秘密武器,就是实话。
    当每一个与她深坠爱河的“目标”知道她的身份,都会感到莫名的惊讶。
    水明月,绝情头号杀手,擅长玉箫三十六式,为人机智果断,处事冷静……
    “原来,原来你是想接近我,要杀我的那个人,那么为什么你还不动手?”每一个“目标”都会不可思议地询问。
    水明总会泪流满面道:“我不能,我不能啊,我发现我爱上了你。”
    最简单的一句话,没有一个人不动心,没有一个人不以为自己有足够的真诚和魅力打动女人。这样的话语,让每一个“目标”感觉,纵然是块石头,他们也可以感化,而对于杀手的感化,更让他们沾沾自喜自己的能力和魅力。然而终于,他们被这个女人踩在了脚下;终于,他们大叫着离开。他们尝试到了生不如死的滋味,原来比死更难受。
    “我现在给你个机会,你可以杀了我。”水明月总是冷冷地说。
    “目标”颓然地站在她的面前,像一只落败的公鸡,突然嚎啕地撞向他们可以撞向的东西。那些没有死去的“目标”已经自甘堕落了,他们自感没有朋友,没有可以相信的人,他们不敢将这段刻骨铭心的“爱情”说出口,因为回头想来这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情啊。他们养了一头老虎在身边,而这头老虎明确地告诉他随时会把他吃掉,他却甘心地喂养着他。
    水明月用实话出色地接连完成了雄风山庄的任务,简直令人不可思议,而楚惜材也无一例外地坠入了水明月设计的“陷阱”。
    秋剑却为自己的朋友担心了,当他得知水明月“曾”是个杀手,这无疑养头老虎在身边。他威胁过水明月:“如果你敢对惜材不利,我追到天涯海角也不会放过你!”
    楚惜材笑道:“破剑,别这样,小月已经改邪归正了。”
    “我不跟你这个蠢才说话!”
    秋剑默默地为兄弟调查,这种隐忧更深了。他终于找到一个曾经被水明月残害的目标,当“目标”听到“水明月”三个字时,骇然地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秋剑:“你,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是我的爱人!”秋剑冷冷地说。
    “啊!不可能!”那个人怒吼着,“一定不是她!不能,她说过她只爱我!不可能!”
    既爱又恨的眼神,贲张的青筋血脉夸大在一张脸上,那个人突然长大了嘴,一句话没有冲出口,倒在了地上。
    秋剑震惊了,这是怎样刻骨铭心的伤害才能够瘁死,而水明月,这个名字看来她从来就没有避讳过,这不能不怀疑对于楚惜材这是故技重施。
    蠢才!你怎么能让人不担心!
    当秋剑告诉楚惜材这段故事,楚惜材难以相信,他说道:“这个人是有的,小月曾告诉我她害死了多少人。我相信,她不会害我。”
    越真诚的话,最后的杀伤力比谎言要重百倍!
    “蠢才啊,蠢才!你真是一根筋!”
    “爱她就要相信她,不是么?”
    秋剑无语,紧锁着眉头,为他的朋友深深地担心,看着楚惜材与水明月形影不离,他就更加担心了。
    那日,秋剑被恶梦惊醒,寻到楚惜材喝闷酒。
    “破剑,有心事么?”
    “蠢才,我刚才做了一个不好的梦。我梦见你被她杀了。我有不好的预感。”
    “破剑,你过虑了。好兄弟,我让你担心了,不过小月真的不会骗我。”
    “真的么?你能确定么?你没有看到我我所见到的那个人,我相信他对水明月一定有着刻骨铭心的爱。”
    “小月说过,确实有些人曾为她爱得死去活来。可是那不一样。”
    “你怎么确定那不一样,难道她不是用这样的方法?你又不是她!”
    两个人沉默,喝闷酒到天亮。
    楚惜材也不无担忧了,他开始思考与水明月交往的每一个细节,突然担心起来有一天水明月会离开他,而焦虑也开始变得强烈起来。他常常紧锁着眉头,亦喜亦忧。
    水明月看着他笑道:“蠢才!你最近怎么了,老是叹气。”
    楚惜材深情地望着水明月,突然叹道:“小月,如果有一天你杀了我,我也不会有怨言。”
    水明月剧震了一下,失神地瞪着楚惜材。楚惜材叹口气,紧锁着眉毛,望着杨柳青青。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水明月摸着他紧锁的眉头。
    “不知道,小月。我只是说,如果有一天,你迫于形势要杀我,我是不会怨你的。毕竟杀手想要脱身好难。”
    “蠢才,你真是个蠢才!”
    “小月,不知道怎么了,我很总感觉你会离开我,要是那样,你不如杀了我倒痛快。”
    “别说这样的话。”水明月揽住楚惜材的脖子。
    “小月……”
    “我相信小月不会害我的。”楚惜材对秋剑道。
    “希望如此。”
    “纵然害我又如何,我认了。”楚惜材道。
    “你觉得这样赌值得么?”
    “不知道,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说值得。”
    “哼!你真是中毒太深了!你们认识这么久了,你们上过么?我且问你,你知道她还是完璧么,跟多少个男人……”
    “不许你说这样的话!”楚惜材怒吼着阻止。
    “怎么了!不说怎么了,不说就可以解决问题了?你不是很了解她么,怎么,这都不知道!”
    “闭嘴!”
    “好啊,吵啊,跟我吵啊,跟我打啊。”
    “滚!我不在乎,行了吧。她什么样,我不在乎行了吧。我就是个傻子,我就是个傻蛋,我就是天下一等一的白痴。我死了活该!我用你管我!我的女人我喜欢,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秋剑楞住了,涨红了脸没有说话。楚惜材自知失言,默然道:“对不起。”
    “你没错。我多事了。以后我不会再管了。你是死是活,我管那么多干什么!”秋剑愤愤离开。
    ……
    “我们还是兄弟么?”
    “既然,既然你偏袒她,我的话你根本不听,我们又何必做兄弟!”
    秋剑终究是对的,水明月果然给了他沉重的一击!
    “不可思议吧,我和你最好的朋友搞在一起。”水明月冷冷道,她摸着自己的**让它们高耸起来。“怎么样,很美吧。你们男人不是就喜欢看我们女人的这个么?怎么样?现在感觉怎么样?”
    楚惜材不可思议地看着零乱的床,秋剑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令人生厌。他不敢看水明月发着光芒的白色胴体,他彻底被打败了,他颓然了,他已经失语地不能说一句话。
    “我原本不需要这样做!”水明月缓缓道:“你已经爱得我死去活来了,我只要说我利用了你,你就会生不如死,可是我就是要在你的伤口上撒上一把盐,男人最想得到女人的是什么?身体吧。我给了别人,你有什么感受?”
    “呃,啊……”楚惜材仿佛处于无形地挣扎。
    “我给你一个机会,你们现在可以杀了我。”水明月穿上衣服,冷冷地咬狠“你们”。
    秋剑依然似笑非笑,没有动,仿佛看着一场好戏。
    楚惜材抑制着强大地痛苦,想要在秋剑和水明月的脸上找到答案,然而没有。
    “其实你应该想到这样的结局。其实你一直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不是么?你不承认罢了。”秋剑躺在床上似笑非笑。
    “想必你不会蠢到看不出来他在利用我吧。不过我喜欢被利用,毕竟不吃亏,所以你知道,我一开始就知道这是利用。其实你——家小月也知道我看出来了,她也不在乎,她只不过是想玩你,她只不过想玩死你。” 秋剑依然似笑非笑。
    水明月站在那里仿佛露出了赞赏的笑意。
    “够了……你们是假的,我知道。”
    “不!不假!我把假戏真做了。我上了她,你想必还没上过吧。我告诉你,她是个烂货!哈哈。”秋剑突然笑得很大声。
    水明月愤怒地瞪了秋剑一眼,楚惜材仿佛天塌地陷,倒退了两步。
    “遇到我,算是你的不幸。哈哈!”水明月突然飞身从楚惜材身边掠过,把楚惜材摔在了门口,他索性坐在了地上,整个身子仿佛失去了知觉。
    “不会的,不会的。哈哈,我说过我不后悔,很好,很好,这一天终于来了。”楚惜材感觉这世上只有自己。
    虽然会有这么一天,但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你醒醒吧!”秋剑站在楚惜材的面前,狠狠地抽着他的腮帮。
    “滚!”楚惜材大力地将秋剑打飞。
    楚惜材想象过自己借酒浇愁的日子,没想到如此绝望。他早已经习惯了背着巨大的酒葫芦随时喝酒,他穿过一条大街,看到一条小巷围满了人,原来在套圈。他摇摇晃晃地挤进人群,巨大的酒气令人们很快让出一条路。
    “我来!”他一仰脖,对着大葫芦嘴沽了口酒。
    摊主不敢怠慢地递给了他十个圈,神情紧张地看着他。所有人认出来了,这就是曾经和一个女子套走所有东西的人,都瞪大眼睛看楚惜材的表演。
    十个圈嗖地被扬了出去,却没有一个套中东西,有一个滚了两下,落在了布娃娃的边上。人们一阵唏嘘。
    楚惜材愣怔一下,继而转过身,对着酒葫芦又大喝一口,黯然离开。
    “大爷!”摊主急急地呼唤楚惜材。
    “干什……么?”
    “大爷,这是小可今天开张得到的钱,你拿去喝酒,谢谢大爷手下留情。”显然摊主不相信楚惜材套不中。
    楚惜材哈哈大笑了,泪流满面。
    千面飞镖!千面飞镖连圈儿都套不中,这就是水明月要的结果吧,终于遂了她的心意。这就是她要完成的使命吧。
    他躺在大街上,酒葫芦砸在肚皮上,呵呵地笑着。
    秋剑出现了,他皱着眉头,叹了口气:“我以为你绝望了,就该清醒了,没想到更遭。”
    楚惜材只是笑。
    “对不起,我骗了你。我没有和水明月……”
    楚惜材停止了笑。
    “其实,我在她的腰间看到一颗守宫砂。”
    楚惜材豁然站了起来。
    “你想怎么样?”秋剑望着楚惜材。
    “我想找到她!”
    “如果找不到呢?”
    “那就等,等她出现!”
    “哎!”秋剑叹息着,“希望你能如愿。我要走了。”
    “你到哪里?”
    “找一个无人的所在吧。”
    “留下不行么?”
    “不需要了,兄弟毕竟不是老婆,总有分开的一天。”
    “破剑,问你一个问题,你那天说那样的事,就不怕我想不开自杀了。”
    “哈哈,人没有想象的那么脆弱,再难得坎儿也能越过,如果你楚惜材是那样的人,就不配做我的兄弟。”
    “破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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