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芊愕然,虽然这个理由是真的有点让她难以信服,不过仔细想來,却是是符合年莹喜的思维逻辑,因为年莹喜就是这样的人,从來不会按常理出牌。
    一个身影,从窗子外悄然而入,落在了年莹喜与芊芊二人的面前。
    芊芊早就对唐楚的乔装见怪不怪,所以对于这次唐楚的到來,她并无半点的惊讶。
    “你这女人又是惹了什么乱子?”唐楚斜着眼睛扫了年莹喜一圈,颇似嫌弃的撇了撇嘴,他刚刚见一群士兵朝着安阳侯的主营帐跑了去,本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如今他见年莹喜这被捆绑着的手臂,便已经了然,估摸着又是因为这个年莹喜而挑起的是非。
    “请注意你的用词。”年莹喜无奈,起身靠在窗边,“现在不是我找麻烦,是麻烦找我,我现在比谁都希望天下太平好么。”说着,她侧了侧目光,“你怎么大白天的过來了?也不怕被人看见?你还嫌我命长是么。”
    “你这女人是吃了什么?难道早饭吃的是炸药?”唐楚竖起眼睛,本來好心过來告诉她宣逸宁那边的情况,谁想到这女人竟然敢这般的奚落他。
    “我若是吃的是炸药,早就蹦死你了,还能留你在这里和我大眼瞪小眼?”
    “你这女人……你说谁眼睛小?”
    “谁搭腔就说谁。”
    “你………”
    “我很好。”
    “我………”
    “你我不清楚。”年莹喜说着,难免扫视了一下唐楚更加漆黑的脸,“不过看样子是不怎么好。”
    “……”唐楚嘴上穷词,心里简直是怒气冲天,他就沒见过哪个女人敢这般强词夺理的将他说的一无是处,要不是现在当真不是时候,他真想和这个女人來个你死我活。
    芊芊对于两个人的见面就吵已经是习以为常,分别给两个人倒了杯茶水,往各自的方向一推,“小姐,唐公子,请用茶。”
    突如其來的介入声,让年莹喜与唐楚都是沉默了下去。
    垂眸瞧着那还冒着热气的茶,年莹喜忽然叹了口气,“有什么便说吧,我很累,懒得和你吵。”
    唐楚磨牙,“年莹喜,你有的时候真的很欠抽…”他可是一夜沒睡的在两个阵营不要命的穿梭着,怎么现在看來,倒还是他的不对了?
    “这话,等你有本事能抽到我的那一天再说也不迟。”年莹喜悠悠的打了个哈气,“我很困,你若是沒事,麻烦让个地方,我要睡觉了。”
    现在手指好不容易不那么疼了,她是真的要好好的睡上一觉了,这白国的军营沒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她必须养好精神,应对每一场的突如其來,昨儿是白帝,今儿是安丽公主,保不住明天或是晚上又会出现那个找茬挑刺的人。
    唐楚是真的怒了,正想开口和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继续辨别,却忽然见年莹喜一改刚刚慵懒,似乎在侧耳聆听着什么,而他屏气凝神的同时,也同样的全身忽然戒备了起來。
    猛的的起身,年莹喜拉着唐楚便朝着床榻上走了去,四下的瞧了瞧,最终将唐楚仍在了床底下,并狠狠的拉住他的衣领,铭心警告,“一会不管是出了什么事情,你都不能出來。”
    唐楚一愣,想着自己刚刚听见的那些个整齐的脚步声,拧起了眉头,“外面正朝着这边走來的人数沒有三十也有二十,年莹喜,若是关系到了你的生命,我不可能袖手旁观。”
    “既然怕我死,就不要多管闲事,不要说是三十二十,就算是三百二百我也有办法应对,但你要答应我,绝对不能一时冲动…”年莹喜手指用力,拉着唐楚衣领的手指根根泛白。
    她自然也是听见了外面正朝着这边走來的脚步声,也有预感那些人是來找自己麻烦的,她从來不怕麻烦和危险,因为就算是无路的逆境,她也会自已铺出來一条路,但是唐楚的脾气太过冲动,她怕唐楚会坐不住身子,若是唐楚当真在此刻暴露了身份,让安阳侯起了疑心,那么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就都付之东流了。
    “年莹喜,你到底是在顾虑着什么?”唐楚到了现在,是真的无法体会她的用心了,就算她是在顾虑着那个芊芊,但只要是她想要杀出去,凭借着她的手段和智慧,也一定会找到出路,可她宁愿在这里如履薄冰的活着,也不愿意重见天日,甚至是不惜拿着自己的生命作为赌注,也要呆在这里,这是他一直都无法理解的。
    “现在只有我在白国的营地,才能让安阳侯掉以轻心,若是我当真一走了之,白国的八万精兵一招进攻,你觉得宣国还能剩下什么?”
    “年莹喜你……你……”唐楚瞪着眼睛,心脏莫名的抽搐了一下,他从來沒想过一名女子也会有在乎国家安危的时候,也从來沒想到,女人在为国请命时,样子是这般的让人着迷。
    有那么一刻,唐楚是真的感觉到疼了,为了年莹喜的牺牲自我,为了年莹喜那颗以小爱秉大爱的心。
    “若是你听明白了,那么就乖乖的躲在这里,哪怕……”她说着,忽而勾唇轻笑,“哪怕我咽下最后一口气息,但你要带着芊芊逃出去,不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唐楚…”说完,她放下垂地的床帘,招呼呆楞在一旁的芊芊“芊芊过來,站到我身边來。”
    她答应宣逸宁的事情,自然会全心去做,因为她本就不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既然当初那么信誓旦旦的承诺守护这片江山,她现在又怎能望着那宣国满城的百姓而不顾?
    她不知道什么是无私,也从來都不懂得无私的含义,她只知道,就算为了宣逸宁也好,为了宣国的存亡也罢,有一分的力气,她便会付出一分的力气,直到山穷水尽,直到她再无力挣扎。
    什么都不清楚的芊芊木然的朝着床榻的方向走了过去,岂料就在她的脚步刚刚站定到年莹喜的身边时,门口的帘子猛然被人掀起,随着是一堆士兵涌进了营帐之中。
    床下的唐楚摸上自己腰间的软剑,死死的盯着那涌进來的无数双黑色长靴,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冷然见到这么多人,芊芊吓了一跳,本來想再次将年莹喜挡在自己的身后,可是一想到自己就算是站在前面也是毫无用处,索性低着头退到了年莹喜的身边。
    年莹喜看着冲进來的这些人,慵懒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当她瞧见那站在众人前面,正如一头斗牛一样对着自己‘哧哧’喘气的白帝时,忽然竟是扯起了唇的笑了出來。
    这是让暴风雨來的更猛烈一些的节奏么?她好笑的叹息,送走了一波又來了一波,人家都说寡妇门前多是非,不想现在她的门前是非也不少么。
    “你这个贱人………”本就怒气冲冲的白帝见年莹喜并无半分的畏惧之色,当即怒吼出声,伸手指着她的鼻子目色如血,“如今死到临头了,你还能笑出來?”
    一个‘死’字,让芊芊与隐藏在床下的唐楚都是跟着一惊,双双绷紧了浑身上下所有的神经,均是为了一个女子……年莹喜。
    不过面对所有人的捏了把汗,年莹喜倒是轻松得多,她懒懒的朝着床榻上依靠,单腿搭在床上,一边有意的掩饰住身下床帘的佛动,一边哼笑出声,“安丽公主与白帝真不愧是一家人,连骂人都是一个样,不过这总是贱人來,贱人去的,我倒是听得腻歪了,不知道白帝可有些新鲜的词儿?让我也跟着尝尝鲜儿?”
    她现在双手不能用力,如今又被这么多的士兵围着,要是一个一个的踢出去,就算是不累死,也会出内伤的。
    所以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的拖延住时间,反正她刚刚已经让其他的士兵去通知安阳侯了,她就不相信,安阳侯将她留在了今天,会眼睁睁的看着她被白帝处死。
    “贱人…毒妇…來人,将这个贱人给孤抓起來捆上…”白帝有口难言,就算现在是恨极了年莹喜,可这到了嘴边的原因却怎么也无法开口吐出來。
    他好歹是白国的帝王,又怎么能承受自己已经失去了一个男人该有的权利?
    “是。”侍卫们领命,朝着年莹喜走了过來。
    床下的唐楚手心冒汗,浸湿了自己腰间的衣衫,握着剑柄的手在不断的收紧,一双眼睛盯着那朝着年莹喜走过來的脚步不肯放松。
    虽然年莹喜有话在先,但他又怎么能当真看着她死在自己的眼前?他不是怕和宣逸宁无法交代,也不是怕自己无法和宣国的百姓的交代,他就是忽然萌生了一种强烈的意识,就是不想让这个女人死在自己的面前,至于原因……是他现在连自己都不知道。
    杀气环绕,顺着床下传进了年莹喜的鼻息中,怕床下的唐楚真的一个忍不住冲出來,年莹喜当先伸出长腿,将几名眼看就要抓到她手臂的侍卫踢飞了出去。
    ‘砰砰…’几声,几个侍卫飞身撞在桌子和椅子上,又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白帝见状,再是克制不住心中的那份怒火,对着年莹喜直接挥手,“统统给孤上,谁能杀了这个女人,孤重重有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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