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徐徐,佛进窗棂,伴随着丝丝的暖意吹打在淡若萤火的烛光上,将整间屋子镀上了一层柔软的橘色。
    躺在床上的碧荷似乎睡的很不安稳,拧眉不停的呢喃着什么,最后猛然一个激灵的睁开眼睛,大口大口的喘着余惊的粗气。
    一只白皙的手,托着一杯茶伸展在了她的面前,碧荷抬头狐疑的望去,当见到那举着茶杯坐在自己床边,正用温柔眼神望着自己的人时,白天的委屈再次涌上了心头,酸楚的泪光模糊了双眼。
    “睁眼便哭,这可如何是好?是发恶梦了么?”年莹喜伸手捋了捋她过为凌乱的发丝,语气清浅却充满着心疼的温柔。
    “小姐……”碧荷哽咽的流出了泪水,接过茶杯却是一饮而尽。
    “小心呛着。”年莹喜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见她放下茶杯,终是旧事重提的开了口,“今儿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为何你们二人都弄得如此狼狈?”
    碧荷死死的握着手中的茶杯,犹豫了许久,才一点一滴的将早上去荣喜宫的经过将了出來,其中她难免有所停顿的需要缓一口气,不是想不起來了,而是那些所受的疼痛太过记忆犹新了,她需要尽量的让自己去忽视。
    讲到最后,碧荷忽然伸手指向了桌子上的八角盒子,“小姐,那是禧妃娘娘还回來的谢礼。”
    听完了碧荷的讲述,年莹喜难免怒火中烧,她让着碧荷与芊芊去挑衅,本來是想让禧妃冲着自己來的,沒想到禧妃竟然拿着她身边的人出气。
    “小姐……您怎了么?”碧荷瞧出了年莹喜的气色不对,以为是自己将事情沒弄的那么好,惹得年莹喜不开心了。
    年莹喜回神,见着碧荷自责又胆怯的木目光,安慰的摸了摸她的发顶,“别多想,我只是心疼你和芊芊的伤势罢了,事情办得很漂亮,我为你们两个人感到骄傲,好好养伤,等伤好了我亲自做一顿大餐犒劳你与芊芊。”
    有了她的话,碧荷松下了这口提在嗓子眼上的气,“小姐说过,咱们都是一家人,而且小姐处处都为咱们着想周到,咱们就是拼死也要完成小姐交代的事情。”
    “好丫头。”年莹喜笑着搀扶她躺下,“你且好好休息,天色不早我也先去睡了,别多想,好好养伤。”她说完,又细心的为碧荷盖好被子,复而才吹熄了桌子上的烛火,顺带拿起了那八宝盒子,轻轻的走了出去。
    与此同时,刚刚照顾完芊芊的紫蝶从边上的房间也跟着走了出來,对着年莹喜示意芊芊沒事的点了点头,便搀在年莹喜的身边,随着她一起回到了年莹喜的主屋。
    进了屋,年莹喜随后将那八宝盒子仍在了桌子上,靠在窗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轻抿着一口手中的温茶,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今儿的事情她虽然与碧荷说是过去了,但是在她这里,根本就不曾过去,她派过去的人因为她受了委屈,岂能是说掀过去就掀过去的?
    更何况芊芊与碧荷还伤的如此严重,若是她为求息事宁人的不声不响,岂不是助长了禧妃暴虐的火焰?
    再者,她的目的还沒有达到,绝对不能让芊芊与碧荷的受打付之东流…
    有过前车之鉴的紫蝶怕年莹喜再拿着桌椅板凳出气,后退了几步躲得远远的,见年莹喜闭目养神,便将目光转移在了那被仍在桌子上的八宝盒上,好奇之下走过去打开,竟然发现这盒子里面装的竟然全都是精致的点心。
    “天呐…到底是出自皇宫厨子之手,这些点心光是看着就够赏心悦目的。”紫蝶忍不住看着那些个点心惊叹。
    年莹喜慢慢的睁开眼睛,侧眼瞄着那些摆放在八宝盒里的块块点心,因气愤而浑浊脑子里逐渐明朗了起來。
    她放下手中的茶杯走到紫蝶的身边,随意的拿起一块点心放在眼前仔细的打量着,这个禧妃还真是会办事,前脚打了她的人后接带着便送了点心,这是要堵她的口甜她的心么?
    将糕点扔进盒子里,年莹喜转身走进了里屋,点燃烛台的同时朝着床上望去,见墨修靠在床上盘膝冥想,放慢着脚步走了过去。
    “墨修,你身上的伤可是好得差不多了么?”
    听见声音的墨修抬头,对上年莹喜隐忍怒火的目光,点了点头,“已经七七八八了,主子可是有什么吩咐?”
    “我要你帮我去一趟蓉禧宫送点东西。”年莹喜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粒小药丸,一分为二的将一半仍在了墨修的手上。
    墨修会意的将小药丸攥在手里,起身跳下床榻,“主子打算何时动手?”
    对上墨修的眼睛,年莹喜勾唇一笑,“现在。”说完,她不等墨修动身,便先行的将另一半的药丸扔进了自己的嘴里。
    “小姐您这是干嘛?”刚刚走进里屋的紫蝶见年莹喜不知吃下了什么东西,赶忙跑了过來。
    墨修本沒多想,如今被紫蝶这么一喊,也觉得事有不妥,不禁停住了刚刚要飞出窗外的身子,担忧的伸手握住了年莹喜的手腕。
    药效瞬间便开始发作,年莹喜一把扫开墨修的手,忍着五脏六腑如同火烧的煎熬,咬牙道,“还不赶紧去…”
    虽然只是一瞬,墨修还是摸到了她已经凌乱的脉搏,一向冰冷的眸子闪出了惊讶,心里已然明了她刚刚吃下的是什么东西。
    “墨修…你敢违抗我的命令?”吃下药丸的年莹喜脚下逐渐的无力了起來,强挺着直视着墨修的双眸,眼中是不可动摇的坚定。
    这毒药是她沒事时自己研制的,她当然知道这药效有多猛烈,不过这药到不是不解之毒,只要是时间來得及,还是可以医治的。
    她自然明白这般的做法无疑于是在拿着自己的生命赌,可是已经山穷水尽的她不得不这么选择,因为芊芊与碧荷的受打之仇要报,因为年家的事情她不能撒手不管。
    墨修强健的身子轻微的颤抖了起來,他见着她眼中的那份坚定不移呆愣了三秒钟,便不再敢迟疑的侧身飞出了窗子,眨眼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一口鲜红的血从年莹喜的口中喷了出來,溅在墙上与窗边,刺红了紫蝶的眼。
    “小姐……”紫蝶抱着已经瘫软的年莹喜坐在了地上,声音里无不适惊慌的颤抖。
    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年莹喜拉住了紫蝶的手,“别哭,记得将那盒子里的糕点全部扔掉,然后派人去找皇上过來,就说我是吃了那糕点才如……此。”沒等将话说完,她便是再也支撑不住的昏死在了紫蝶的怀中。
    紫蝶连惊带吓的浑身冰冷,可她想着年莹喜刚刚的话,不得不咬牙撑起自己的身子,先是将年莹喜放在了床上,随后奔出了屋子,口中已然乱了章法的大喊着,“六子…八宝…出來…赶紧都出來…”
    宣国皇宫,御书房。
    一壶清茶,几碟精致的点心,使得一向冷清的御书房满是热茶的清香与点心的甜香。
    特意來此看望宣逸宁的齐妃安静的坐在一边,眉眼瞥着正坐在台案后专心批阅奏折的宣逸宁,心中或多或少都是有一些失望与心疼的。
    她心疼的是他整日不知疲惫的处理着琐碎的国事,失望的是她会以为她在他的心里总是不同于她人的,可如今來看,她也许与这后宫的其他女子并沒有其他太大的差分。
    她以为她的看望可以让他先将国事仍在一边,可到了头來,她却是足足在这里坐了一个时辰,除了静静的等候,沒有一点余地。
    “皇上…皇上………”门外,一阵嘈杂的声响,惊扰了御书房之中的安静。
    台案后的宣逸宁拧紧眉头,听着门外的高呼,淡然的声音不耐烦的响起,“桂禄海,是何人在朕的门外如此喧哗?”
    门外的桂禄海拉着要用身体撞门的八宝,听闻出宣逸宁的不悦,赶忙回应,“皇上息怒,回皇上的话,是凤栖宫的小太监突然跑了过來,说是有要事禀报皇上。”
    坐在椅子上的齐妃以为不过又是禧妃争宠的伎俩,却沒想到竟然是那位新皇后派來的人,不过她倒是也不担心,因为皇上既然能让她坐在这里等候一个时辰,就说明国事重要,自然是不会扔下国事管问其他的闲杂事宜。
    就在齐妃等着皇上开口打发了那个不懂规矩的小太监时,却听闻宣逸宁一改他日的开了口,“让他进來吧。”
    以为自己听错了的齐妃一个愣神,呆呆的望着仍旧分不出喜怒的宣逸宁,怎么会是这样?
    门外的桂禄海听闻,也是有些惊讶的,不过想着这几日皇上对这位新皇后娘娘的宠爱,倒也不再多耽搁时间,伸手亲自打开了大门,将八宝送进了御书房。
    八宝慌慌张张的跟在桂禄海的身后,当他看见此刻正坐在台案后的宣逸宁时,还沒等桂禄海开口,便‘噗通’一声的跪倒在了地上,“皇上,求求您救救我们家主子吧…”
    宣逸宁将沉着的视线投射在八宝的身上,见他慌张不安,焦急万分,示意他起來讲话,“到底是出了何事。”
    已经心急如焚的八宝根本对于宣逸宁的话置若罔闻,自顾自的一边磕头一边说,“皇上,我家主子才刚吐了血,如今已经昏迷不醒了……”r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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