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什么。”
    沈得川声线低沉。
    乔木栖支支吾吾地找不到借口,余光瞟见对方分明也微微牵起了嘴角。
    “你笑什么我就在笑什么。”他耍赖皮似的说。
    “我没笑。”
    “睁着眼睛说瞎话。”
    乔木栖直直看着他,不得不感叹沈得川这张戾气过剩的脸可能是全世界最不适合笑的一张脸。至少是其中之一。他笑起来,眉目往两旁拉得更为细长,微微上扬的嘴角透几分阴森,仿佛化作银针渗入他人骨髓似的。
    传闻中‘吃小孩的沈得川’名不虚传,如果告诉其他人,沈得川曾经笨手笨脚的养大过一个半大小孩,估计他们都会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吧?
    乔木栖乐不可支,像虾似的闷笑着缩成一团。
    沈得川幽幽地看着他傻乎乎的笑,又俯身凑下去了些。
    他们柔软的嘴唇若即若离地触碰着,周遭的空气倏忽热躁起来。
    沈得川漆黑的眼眸像是化不开的墨,清晰无比地凸映着他的脸庞。
    沈得川是真的醒了。
    真的。
    不知怎的,他有点想哭。
    这个没心没肺的混蛋。
    沈得川和花原的对决多半带有各自的私心。
    沈得川大约也憋得太久了。他沉浸于血肉相搏的斗争,喜爱着头脑空空一心思考着如何打败敌人、怎么活下去的问题,全身每一个零件融成整体,成就一场凄美而壮丽的生死结局。
    带领鱼龙混杂的队伍、对付机械化的家伙们对他而言太过乏味无趣。
    沈得川喜欢简单粗暴的战斗,厌烦所谓的隐忍、慢节奏消耗战。他的耐心、动力以及活力全部在迅速消耗,以至于不眠不休。在他昏迷不醒的时候,乔木栖听很多人提起过他,说他不讲策略、不讨论战术,纯粹以暴力碾压。
    以及他很安静、不知疲惫,休息时间习惯一个人呆着,没人敢打扰他。
    他憋屈。
    沈得川应该不会亲口承认这一点,不过乔木栖总归是明白他的。
    他们相依为命生活那么多年,每一寸肌肤一根骨髓熟络地如同生长在自身皮肉之下。他只需稍稍瞥一眼,瞧见他疲倦的眉梢眼角,望见他抗拒性抿在一起的嘴唇便能明白。
    现在明白得更深,毕竟他们凑得那么近,毫无保留。
    沈得川有能力却没有大的梦想,他的世界窄小到仅够塞下两个人。什么等级不等级、正义不正义不在他的价值观之内,别人的高低贵贱生死迷茫也与他无关。他为了自己而活着,为了唯一在乎的人搅和进纷争之中,从未抱怨过。
    乔木栖想着:
    如果他一直安安分分呆在安全区内,或许现在他们正平静的生活着;
    如果他稍微老实一些,不去想一些过大过难的东西,他们现在也能置身事外;
    本可以避开那么多惊险危难的。
    仔细想想,乔木栖觉得他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过。
    他好像一直都是前一年九月份在中央电视台中弱弱举起手来的他。
    “你不出来,就有别人死。”
    整个世界反复对他说着这么一句话:你可以选择躲避、隐藏,有人会因你而死。当然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错,毕竟有那么多那么多的人也不敢做英雄。
    可最难过的是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你太敏感、太柔软,被保护得太天真,渴望以天真回报每一个人。
    这种天真,要么经历现实打磨开创奇迹,要么凋零,它太不合时宜。
    于是他走上没人走过的泥泞的路,无数次挣扎着,又像第一次似的举起了手。
    “我在这里。”
    他说。
    而沈得川也一直如此。
    他在他身后,静静地看着他站起来,胆战心惊地面对危险。
    他一言不发,不阻止、不夸奖,最终作为后盾似的紧跟着站起来,力挽狂澜。
    从未变过。
    从未。
    乔木栖一口咬住沈得川的下唇,心想:
    我们不会输得。
    绝不。
    作者有话要说:  我准备搞协会了,干脆利落绝不拖泥带水————!
    假的。
    不啰嗦是不可能不啰嗦滴,这辈子都不可能做一个很酷话少的人滴。
    下一章拉着花三岁卖个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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