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众人一下子安静下来。
    王升留意他们的神情,显然这五十万的酬金,他们也是刚刚才听到的。
    这钱绝对不算小钱了,要是治只猫就能拿到,何乐而不为?
    “安医生,能不能再让它叫一声?刚才那声没听仔细。”山羊胡第一个道。
    “喵——”
    像是有灵性一般,那猫这次不等安小贺有动作,直接叫了一声,声音仍然十分虚弱慵懒。
    几个医生全都竖直了耳朵,闭上眼睛专心去捕捉声音中的每一个细节。
    素荷也忍不住专心听起来。
    “怎么样?它得的是什么病?”安小贺不动声色地问道。
    “声软无力,后劲虚萎,这只猫,恐怕是体虚之症。”山羊胡不出意料,又是第一个开口。
    “体虚?这未必吧,它的声音虽然虚软,但是绵长平稳,虚体能这么稳?”旁边的谢承泽不紧不慢地道。
    “这……”山羊胡一下噎了。
    王升冷眼旁观,心里好笑。
    并不是这些医生实力不济,而是对方限定的诊断之法,太过无理。中医之道,向来讲究综合全面的了解,最常见的四脉之法,要求的是望、闻、问、切,一套齐全才能更好地定症。
    可是现在只能听声音,让他们用最不擅长的方式来处理,怎么可能处理得好?
    安小贺看向谢承泽:“谢医生的意思是?”
    谢承泽犹豫了一下,终于道:“明虚暗实,或许它的病症,是在阴火亢盛。要着手治疗,需要从阳补开始。”
    安小贺点头道:“你的看法不无道理。其它几位呢?还有什么看法?”
    一直沉吟不语的柯长乐忽然道:“照我看,这诊断不太妥当。这只猫声音确实绵长,但真的平稳吗?”
    这话等于完全否定谢承泽,他微微锁眉,道:“大家都听在耳里,两声猫叫,说平稳毫不为过吧?”
    柯长乐缓缓道:“第一声确实平稳,第二声也确实平稳,但是,结合来看,它的第一声和第二声之间平稳吗?”
    众人无不一怔。
    连谢承泽也露出思索神情。
    王升多看了柯长乐一眼。
    这家伙果然有本事,难怪那么多人推崇他。
    安小贺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笑容,道:“这么说,柯叔另有治疗的见解了?”
    柯长乐从容道:“第一声偏软,但声音尖细,第二声偏硬,但声音干涩粗糙,这两种声音,按说不可能在短短时间内先后出现。容我大胆地猜测一下。这只猫,怕是用不着医治吧?”
    这话一出,所有人一下愣住了,连安小贺也不例外。
    “用不着?用不着我带它来干什么?”安小贺奇道。
    “哈,安贤侄,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屏风后面,真的有猫吗?”柯长乐哑然一笑。
    “你这意思是没猫?没猫那刚才谁叫的?”安小贺一脸莫名其妙。
    “现在科技这么发达,要放个录音什么的,麻烦吗?”柯长乐含笑道。
    刹那间,包括素荷在内,所有人全都傻眼了。
    屏风后面,原来竟然没猫,刚才那声音只是放的录音?!
    王升诧异地看向柯长乐。
    这家伙,不得不说,猜得确实蛮大胆的。
    忽然,安小贺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柯叔就是柯叔,竟然能想到这一步,厉害!”
    众人一听这话,已知道柯长乐肯定没猜错,无不面面相觑。
    想不到这家伙居然猜对了!
    柯长乐更是笑容加深,露出得意之色。
    哪知道安小贺接着道:“虽然猜错了,但是这想法确实很让人耳目一新啊。”
    柯长乐笑容瞬间僵住。
    众人也愣了一下。
    安小贺走到屏风后,不片刻走了出来,只见他怀中,那只黑白相间的猫儿静静卧着,双眼微张微阖,有气无力。
    “看见了吗?”安小贺没有走近众人,但这个距离上,确实所有人都能看出那猫的存在。
    “这……这……”柯长乐结结巴巴地来了两声,后面接不下去了。
    安小贺把猫又放回屏风后,众人无不忍着笑意看着尴尬之极的柯长乐。
    这下好了,原本的出风头,直接变成了出丑了!
    安小贺重新走出来,道:“还有谁有看法吗?”
    柯长乐脸上一阵青一阵红,脱口道:“这个,根本不可能诊断得出来!”
    安小贺愕然道:“为什么?”
    柯长乐丢了面子,只想把它找回来,傲然道:“想必大家都知道,我祖传的‘声色双脉’诊法,最强调的两点之一,就是声音的辨别。不是针对各位,但在座有谁敢说,在靠声音诊治的方面,比我柯家的声色双脉诊法更强?”
    王升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但想想他刚才对声音的辨别,确实比其它人更厉害。再看众人表情,显然虽然不甘,但不得不承认他在这方面确实厉害。
    连素荷也闭嘴不言,柯长乐更是底气大增,道:“连我也无法从这声音里面听出问题来,当然更没人能够办到了!”
    安小贺皱皱眉,目光扫了众人一遍:“各位没有异议吗?”
    几位名医均默然不语。
    谢承泽忍不住道:“目的是为了治病,为什么不干脆让大家近身诊断呢?现在这种做法,似乎噱头大过实际意义。”
    安小贺摇头道:“不,我只能说,这确实有其意义。假如各位没办法这样为它诊治,那一切都没意义了。素医生,贾医生,两位的看法呢?”
    素荷没想到他突然矛头一变,指向自己,有点无措地道:“我……我还没想好。”
    安小贺唇角浮起一抹嘲讽的笑容,但却道:“以我个人而言,你和这位贾医生应该是这里实力最强的医生了,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
    “实力最强”四个字一出,刹那间所有目光全投向了她和王升。
    “这两人到底什么来路?怎么会被这么看重?”山羊胡低低地问旁边的一位老医生。
    “没听过,这么年轻……”
    “可是安医生不像是会乱说话的人啊。”
    “哼,什么实力最强,就这俩人这么年轻,实力能强到哪里去?中医可不是投机取巧就能成功的医道!”
    ……
    素荷一时有点慌乱,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素医生?总不会是我高估了你吧?”安小贺追着问。
    “我早说了,这个根本不可能看得出有什么病!”柯长乐冷笑道。
    素荷更是窘迫,张了张嘴,仍没说出话来。
    就在这时,一直没说话的王升终于开口:“安医生,你这个人啥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判事不明,看事不清。我家馆主一直欲言又止,你以为她是没辙?错了,她只不过心性谦虚,不想让在座众位尴尬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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