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梦怜听张天望说得悲愤,不由劝道:“既然你师父与你娘有了你,那你师父的剧毒想来也已解了,你该开心才是。”
    张天望将头摇得像拨浪鼓,茫然道:“师父中毒百多年,一腿部枯腐见骨,空有一身御物的本领,却无法走出房间半步。可惜我本事低微,也不知要修炼到何年何月,才能将三圣打败。我本来想柳前辈修为通天彻地,或许可以求得他的帮助,将我师父带离‘天神宗’那等肮脏之地,岂料柳前辈早已仙去二十年了。”
    柳梦怜听张天望提到亡父,不由也伤感道:“你还有你爹陪伴,我却连我爹葬在哪里都不知道,比起我来,你实在是幸运多了。”
    张天望闻着烤熟的地瓜冒出来的香气,精神随之一振,先前的抑郁一扫而空,瞧着柳梦怜道:“幸运还是不幸,现在也难说得很。无论走到哪里,拳头只有比别人更硬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对了,柳姑娘,你为何会来到这里?”
    “我?”柳梦怜嫣然一笑,道,“我是来这里避难的。”柳梦怜对道门弟子,始终是不太信任,这不同于与卫惊蛰相处的那一次,卫惊蛰只是一个心无城府的猎人,但眼前这张天望却是道门的杰出弟子,柳梦怜可不敢把来这里寻找古巫遗迹的事情据实相告。
    张天望不疑有他,反而诚挚地道:“柳姑娘,道门中除了我师父外,其他人未必会轻易放过巫门弟子,你以后行事还是小心为妙。”
    柳梦怜听了,心中也有点感动:“我修为低微,就是想为我爹报仇也办不到。对了,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可以吗?”
    “谁?”
    “卫惊蛰,你认识吗?”柳梦怜长长的睫毛下,一双蕴满水雾的眼睛充满希冀地瞧着张天望道。
    张天望望着柳梦怜几近完美的脸颊,突然觉得心中一痛,这样一位人间绝色,打听的却是刚刚将自己击败的对手的下落,张天望顿时觉得心里有点酸酸的,但还是如实答道:“卫惊蛰,是不是一个衣着打扮有点像……嗯,像山中猎户的一个年轻人?”
    “是啊是啊,就是他。”柳梦怜欣喜地道,“你见过他?”
    张天望见柳梦怜兴高采烈的样子,不由得心里有点失落,道:“见过,他如今穷绝谷论道峰上,就是他将我击败的。”
    柳梦怜一脸惊讶地问道:“他将你击败?他去那里干什么?这是怎么回事啊?”
    一连串的问题让张天望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好反问道:“柳姑娘,你上一次见到卫惊蛰是什么时候?”
    “嗯,大概是三个月前吧。”
    “那就对了。如今卫惊蛰是‘崇天门’元虚真人的弟子,现在正在‘碧落谷’的论道峰上参加三年一期的道法比试,我就是在比试上败在他的手下的。”
    柳梦怜闻言“唰”地站了起来,大叫道:“你说什么?他入了道门?那他有没有修炼道门的法诀?”
    张天望对柳梦怜的表现甚是好奇,一边拨弄着火堆一边道:“‘崇天门’的‘天心浩渺诀’是道门最纯正最顶尖的法诀之一,否则也不能将我击败。柳姑娘,你为何这样问?”
    柳梦怜正要说话时,突然听到一把陌生的声音道:“啧啧,竟然有两个小娃娃在这里偷情,嘿嘿。”
    这突然传来的第三个人的声音将柳梦怜与张天望都骇了一大跳,待细看时,两人只觉得眼前一花,火堆旁边就多了一个人。
    来人是个老道士,小眼睛塌鼻梁,一张豁口中几颗黄灿灿的牙齿,身上穿着一袭鲜红欲滴的红色道袍,下巴上用胡子编了一根小辫子,辫子末梢竟然栓了一个小小的骷髅头骨,不伦不类的打扮给人以相当诡异的感觉。
    柳梦怜仔细瞧着这老道士的红色道袍,发现竟然是湿的,用鼻子嗅嗅,一股扑鼻而来的腥味中人欲呕。
    柳梦怜“呀”地一声捂着口鼻跑了开去。
    张天望细看之下也终于发现,这老道身上的道袍上竟然全是鲜血,原本一袭白色的道袍竟是用鲜血浸染过的,再看那胡子编成的辫子上的那颗小骷髅头骨,竟然也是小孩的头骨。
    张天望也被这种惨无人道的做法震惊得有点晕眩,当下强自镇定心神问道:“前辈究竟是什么人?”
    柳梦怜指着这老道喊道:“张大哥,这人如此凶残,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那老道的一双小眼睛在柳梦怜玲珑浮凸的美妙身体上逡巡着,口中“啧啧”有声道:“小女娃不错,嘿嘿真不错,今晚就陪道爷爷我乐一乐吧。”说着手里青光一闪,一条绳索形状的法宝便向柳梦怜身上缚去。
    打横里一道玄青色的剑光射向那绳索样子的法宝,只听得“铮”地一声响,张天望的长剑已经崩出了一个豁口。
    “柳姑娘,你快走,这恶道修为太高,不是我们能够对付的。”张天望以“天神御剑诀”控制着飞剑缠住那根绳子法宝,每碰撞一次长剑便损耗一分,张天望的脸色随着长剑的损耗而越来越难看,额头开始冒出汗珠。
    那血袍老道漫不经心地操控着法宝,就像是猫戏耗子一般戏弄着张天望,口中调侃道:“看你不出,竟然是‘天神宗’的弟子,‘天神宗’之内,也就圣玄是个人物,如今的‘天神三圣’见了道爷爷我,恐怕也不敢怎么样。”
    柳梦怜倒是没有逃跑,反而在周围的地面上不停地摆放着一些画满奇怪图案的石头。血袍老道见识非凡,一眼便瞧出柳梦怜在布置着巫门独有的阵法,不由阴阳怪气地尖叫道:“女娃娃,你的情郎哥哥在掩护着你逃跑呢,你怎的不跑呀?你以为就凭巫门的这些下三滥的阵法就可以奈何得了道爷爷我了吗?巫门之内能够让道爷爷我佩服的,也就柳飘零和另外一个人而已。柳飘零死了那么多年了,你这些巫门的小把戏还是趁早给道爷爷我收起来吧。”说着只见血袍老道一只手操纵着绳子法宝,另一只手伸入怀中掏出一根通体碧绿的如意,朝着柳梦怜当头压去。
    此时张天望的长剑终于经不住与那根奇怪的绳索法宝的一次次碰撞,终于在“砰”的一声大震中断成了两截,张天望也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受了重伤。
    柳梦怜布置的阵法也已经完成,只见她朱唇轻启,珠玉般的声音喝斥道:“恶道休要猖狂,尝尝本姑娘的八凶冥龙法阵。”随着奇怪的白色光芒亮起,柳梦怜身前的地上突兀地出现了一只远古凶兽来。
    只见这只突然出现在阵法之中的凶兽形似螺蚌,带着一种古老凶煞的气息,赫然竟是远古神兽椒图。这只古神兽一出现,立时以两扇大壳顶住了血袍老道打过来的碧玉如意。
    血袍老道似乎也想不到这样一只召唤出来的东西能够抵挡得住自己的法宝,愕了片刻便又桀桀怪笑道:“女娃娃有点鬼门道,不过还难不住道爷爷我。”说着驭使着那根绳索样子的法宝直接往柳梦怜召唤出来的椒图神兽套住,绳索来来回回绕了十来圈,将那个螺蚌样子的椒图捆了个严严实实。
    血袍老道舍下受伤不支的张天望,慢腾腾地朝着惊慌失措的柳梦怜走去,边走边淫笑道:“女娃娃,怎么不跑啊?是不是舍不得你那情郎哥哥?嘿嘿,放心好了,道爷爷我最是慈悲,我会留着这小子的命,让他看看道爷爷我是怎么地好好怜惜你的。”
    柳梦怜正要往旁边躲闪,突然脚踝一痛,立时踉跄跌倒在地,仔细看时,发现那根碧玉如意已经重重地打在自己的脚踝上,莹白如玉的肌肤上瘀青一片。
    受伤倒地的张天望此时突然自横里扑来,一把抓住血袍老道的手臂,口中高叫道:“恶贼,我与你拼了。”说着全身都泛起了玄青色的光芒,强烈得让人眼睛刺痛。
    “小子,想自爆元婴么?办不到。”血袍老道轻松地谈笑着,手一甩,顿时漫天玄青色的光芒全数消失,被封锁了全身经脉的张天望整个人被击出数丈,狠狠地撞在一棵大树上然后贴着树干缓缓跌落,树干上溅满了张天望的鲜血。
    血袍老道得意洋洋地瞧着倒地不起的两人,狂傲地道:“许久不出山,想不到一出山就遇上一个如此美貌的女娃娃,道爷爷我真是好福气埃”
    就在血袍老道往柳梦怜走去时,一个冷得仿佛来自九幽的声音在四面八方响了起来:“‘血苍道人’,卫某本想着留你一命以对付道门来着,只是可惜呀——可惜——”
    “谁?”血袍老道被人一下子喊破来历,不由心神大震,四处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突然一道强烈的白光闪过,一个白衣中年男子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血苍道人”面前,将柳梦怜护在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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