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便急匆匆地带着大孙子下山去了。
    “鲲哥!”白春笙抱着刚摘下来的俩大桃子,一脸八卦地看着王鲲风,“是他们吗?”
    “十有八九,走!咱们从这里绕过去。”
    “你认识曾家的屋子?”
    王鲲风顿了顿,有些怜惜地看了看好像脑子有些不够用的河蚌妖,无奈道:“这还用提前打听?你没听那小孩说?人家跑到曾家说要扒了人家房子,这会儿,肯定是哪家闹的最凶,哪家就是曾娘子的娘家吧?”
    白春笙:“……”一定是变成河蚌才这么蠢的,他以前很聪明的!一百五的卷面总分从来没低于八十的!
    俩人穿过桃林,顺着山下的吵闹声,很快便找到了那曾娘子的娘家,前三后二的五间土坯房,看着还算体面,怎么就能干出把女儿卖了两回的肮脏事儿呢?
    “来,踩在这里,爬上去!”王鲲风左右看了看,瞄准了一棵老桃树,那桃树的枝丫非常粗壮,分叉也多,就算失手跌下来也会被树枝挂住,还算安全,王鲲风将外衫衣摆掀起来塞到裤腰上,扶着树干蹲下来,示意白春笙踩着他的肩膀爬到树上去。
    白春笙沉默半晌,他想说自己两辈子都没爬过树,但是又不好意思拂了王鲲风的好意,咬咬牙,一脚踩在王鲲风的肩膀上,顺着那桃树的枝丫慢慢爬了上去。
    虽然有些害怕,但是,爬到树上真的看得好清楚啊!
    这棵老桃树正对着曾家院子。
    此刻,院子里的水缸已经被人砸破了,里面储存的井水流了一地,大门也被人给踹倒了,锅碗瓢盆散落一地,一个妇人正抱着孩子蹲在角落里,上午带着媒婆去找曾娘子的那男子被人打倒在地,又被同村的人抢了出来,混战之后,衣服都被扯破了,口鼻也流血不止,狼狈不堪地被人搀扶着。
    “曾老大,说好了十两银子娶你闺女,现在特么的她人跑了,还给我惹了这么大一个麻烦,你今天要是不赔钱,我便将你这小儿子抓去卖到勾栏院去,看他细皮嫩肉的,倒是生了一副好荣貌,那小倌馆子里最爱这细皮嫩肉的小娃娃了!”
    “放p!劳资什么时候拿了你十两银子?”
    “你还敢不认账?牛婆子,你说,当初说媒的时候给了银子没有?”那为首的赖汉从人群里请出了上午那媒婆。
    “我让人查过了,这媒婆是他干娘,俩家人狼狈为奸,也不知道骗了多少人家的好姑娘。”王鲲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爬上树,此刻正蹲在他身后,两条修长有力的手臂撑在两根粗壮的树干上,虚虚地将白春笙搂在怀里。
    白春笙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觉得耳朵也热乎乎的,王鲲风偏偏像是毫无所觉的样子,仿佛是为了看得更清楚些,又往前凑了凑,白春笙被他热乎乎的身子蹭了蹭,差点炸毛。
    “这么远,他们又听不到,不必如此小声。”白春笙嘀咕道。
    “隔墙有耳。”王鲲风一本正经地胡扯,不过被发现了之后,也没敢再往人家身上蹭,踩着树枝稍微往后退了半个手掌的距离,继续跟他解释道,“那赖皮汉子名唤牛二,和那牛婆子不是亲戚,却因为都姓牛,两家便结了干亲,牛二在翠红苑做打手,没事就喜欢赌两把,没钱了,便假借娶妻,请他干娘牛婆子去乡下寻摸好颜色的寡妇,花点聘礼把人骗到家里,转身就卖到翠红苑去了,聘礼的十两银子算什么?曾娘子那般好颜色,卖到翠红苑去,起码八十两银子!”
    “你怎么对那翠红苑如此熟悉?”白春笙斜着眼看他,眼神中的意思很明显,你对那儿这么熟悉,是不是经常去逛窑子?
    “咳咳~你不知道?那翠红苑也是我们东家的产业。”
    白春笙:“……”决定把那个黑鱼精拉到黑名单去!
    “放心吧,翠红苑不是你想的那样,改天我带你去玩玩?”
    “我才不去那种地方!”白春笙怒道,要不是俩人都踩在树枝上,他都恨不得把这个不要脸的臭流氓推下去得了!
    “好好好,不去不去!”王鲲风哄道,他方才想到,不知道白春笙喜欢的是郎君还是小娘子,要是喜欢的是小娘子,到了那翠红苑,被那里的小娘子们勾走了魂儿,那他不是挖坑给自己跳了?
    幸好白春笙不想去。
    王鲲风觉得这个话题有点危险,急忙转移话题:“不说翠红苑了,那牛二没想到曾娘子竟然入了青蓬公子的眼,青蓬可是我们东家的心头肉,寻常连吹个风都怕他冻着,牛二听说曾娘子被青蓬公子请去做绣活儿,哪里敢再问什么?偏他又欠了外债急等着用钱,拿曾娘子没办法,我便猜他十有八九会来找曾家的晦气。”
    “该!让他们卖女儿!”白春笙恨恨道。
    “快听他们怎么说。”王鲲风提醒道。
    院子里,那牛二的干娘果然帮着干儿子说话了,无非是下聘的时候她亲自经手的,给钱的时候,曾家老大,就是曾娘子的后母带过去的那儿子还按了手印的,说着便拿出一张纸来。
    “胡说!我按的那是婚书!”
    “我看你才是昏了头了,婚书哪里要你一个晚辈按手印的?这分明是十两银子的聘礼钱,老婆子听说你们曾家的人做事不厚道,担心你们事后不认账,特意让你按了个手印,你们看,果然不认账了吧?还婚书?天底下谁不知道婚书俱是结亲双方父母为证的?”牛婆子冷笑一声,将那按了手印的文书重新收回怀里,并不让曾家人碰。
    曾家之前将女儿卖到地主家里做妾的事情,村里人还有印象,现在看到牛婆子连聘礼钱的收据文书都拿出来了,上面还有曾家老大的手印,心里便信了七八分,就有曾家的族人劝曾家老大赶紧把银子还给人家。
    有些不齿曾家卖女儿无耻行为的村里人,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都是爹生父母养的,曾家茜娘的遭遇,稍微有点良心的都十分同情,这会儿看着曾家人的表情都有些嫌恶了,真是一家子人渣!
    “别信她的!满嘴胡扯!我根本没拿她一个铜板!那真是婚书!她跟我说的,按了手印,就能去官府做出婚书来,到时候茜娘就跑不掉了!”曾家大郎气急败坏地吵嚷起来。
    留下来的一半人瞬间又走掉三分之一,剩下的族老和村里的长辈们气的脸都红了,若不是他们还要留下来处理这件烂事,他们也早走了!
    这样的一家子人渣,谁想帮他们?
    茜娘再怎么说也是他们曾家的人,这曾家大郎虽说改了姓,可不是他们曾家的血脉!
    “没钱,我们家没钱……”曾家那老头平常是个软骨头,只知道听媳妇的,此刻只敢抱着头缩在墙角,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没钱两个字。
    “没钱?这不是还有个宅子吗?虽说破了点,倒也值十两银子。”那牛二笑了笑,黑老板的别院他没胆子去闯,这一家破落户可没放在他眼里。
    “不行!这是我家祖宅!不能给你们!”曾家老头一下子蹦了起来。
    “行,晚辈敬您是长辈,祖宅我不动您的,那便把你这小儿子抵给我吧!”说着,牛二便要去抢那妇人怀里的小男孩。
    “怎么办?”白春笙紧张地握住了王鲲风的一边胳膊,虽然曾家这几个人都很可恶,但孩子终究是无辜的啊。
    “再等等,他们不会让那孩子被带走的。”王鲲风拍了拍白春笙的手臂,示意他继续看下去。
    果然,听说这帮人要抓走曾家的小儿子,村里的老人们出手干预了,这小儿子是这妇人嫁入曾家后生的,铁板钉钉是他们老曾家的血脉,可不能给他们带走!
    “我说你们曾家讲不讲道理?说好了我给十两银子的聘礼,你们家把闺女嫁过来,结果现在人找不到了,你们又想赖皮不还钱,怎么的,觉着我牛二好欺负是吧?”牛二冷哼一声,两边的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
    “老曾,你们要是真拿了人家的银子,就赶紧把银子还给人家,这眼下山里的桃子正熟着呢,我们也要上山摘桃子去,可没空陪你们在这里耗着,该怎么着你赶紧拿个主意!”族老们不耐烦地催促道。
    “我、我真没拿他们的银子啊!”曾家老头反反复复就这么一句话。
    “甭管你拿没拿,人家手里攥着你家大郎按了手印的凭证呢,我可告诉你们,这要是不还钱,人家把你们告到衙门去,到时候别说还钱了,县太爷还要打板子的!”陶家大伯也不耐烦在这里耗下去了,他们家还有两位贵客等着他回去招待呢,再说了,曾茜娘的亲生母亲,和他媳妇儿算是远房表姐妹关系,虽说亲戚关系不算近,但是也见不得茜娘被她父亲卖了一次又一次。
    他巴不得茜娘跑了,最好让曾家那坏婆娘自己嫁过去!
    不过,那恶婆娘长得那般丑陋,只怕是倒贴钱人家也不稀罕要呢。
    “那、那咋办?”曾家老头慌了神,祖宅他是定然不会卖的,小儿子是亲生的,他唯一的亲生儿子,他也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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