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木人桩区域一片寂静。
    慕容沁看着被夕阳笼罩的苏皓,心中竟蔓延出一股折服感。
    本以为苏皓先前的点评只是眼高手低,信不得真,可通过观望苏皓击打木人桩的过程后,她才恍然明悟,自己先前的一番话究竟有多可笑。
    击打木人桩虽说是习武之人的入门基础,但苏皓能将太极武学融汇其中,并将木人桩击打得如折柳摘花一般,完全可以凸显出他那非同寻常的武学实力。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言语到了嘴边又戛然而止。
    旁边慕容恒德同样有些折服。
    身为慕容家的老爷子,他这一生历经兵戎马乱,目睹过无数天才,这些人,有的成为了商业巨擘,有的成为了医学泰斗,有的更是成为了武道宗师。
    眼前的苏皓仅才二十出头,却深得太极的精髓,击打木人桩时的劲力已然可以收放自如,哪怕是家族那几个天才,也不一定能够达到他这种水平。
    按照这个发展趋势下去,苏皓的未来不可估量,很有可能是一代武道宗师。
    “叮咚,恭喜宿主装了一个牛批的逼,引发震撼双击,奖励50点装逼值。ps:人生能几处逼,此时不装待何时?宿主这么年轻就已经达到人生最高的装逼境界,接下来,除了结束自己的生命之外,你是无路可走了。”
    苏皓:“……”
    系统,你这是在夸我吗?
    如果是,请大声一点!
    旁边,慕容恒德深深的看了苏皓一眼,感叹道:“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苏小友这一番击打木人桩手法,着实让老朽大开眼界,我家孙女和苏小友比起来,可谓是犹若荧光和皓月的区别。”
    “老先生过奖了,在下从小练习木人桩,十年如一日,所以在木人桩击打手法上略有小成,撇开这个不说,论武道方面的实力,其实慕容小姐并不输我。”苏皓抱了抱拳,谦虚的说道。
    慕容恒德心下暗自点头,纵然实力非凡,可却仍旧不骄不躁,这苏皓的为人性格值得肯定。
    似乎想起了什么,他询问道:“我在权洲这么多年,从未听说过苏小友,莫非苏小友不是权洲人?”
    “在下来自金陵省苏家,两个月前刚来权洲。”
    “金陵省苏家?”慕容恒德一惊,感慨道:“怪不得苏小友击打木人桩手法那般高超,原来是出身于超级世家。”
    苏家乃金陵省四大家族之一,横跨政治圈和商业圈,其内武者势力颇为浩大,整体实力可排四大家族第二。
    与苏家比起来,在海北市独占鳌头的慕容家倒是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苏家苏皓?”旁边的慕容沁眯了眯眼睛,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我记起来了,原来你就是那个被苏家赶出来的废物。”
    话音落下,她好似发现了言辞不对,连忙改口:“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
    “无妨,以前年少轻狂,做了许多愚蠢的事,现在已迷途知返,在下知晓慕容小姐言语并无冒犯之意,可以理解。”苏皓摆了摆手,出言缓解了慕容沁的尴尬。
    这番话又让慕容恒德高看了苏皓几分。
    他也曾听说过苏皓被苏家赶出来的事情,只是传闻中的苏皓是个百无一是的二世祖,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啃食着未婚妻的钱财。
    而眼前这个苏皓,为人谦逊低调,风度翩翩,待人礼貌有佳,不卑不亢,和传闻中的那个苏皓差别太大。
    看着苏皓,他仿佛看见了当年的自己,不免有些唏嘘的道:“苏小友言重了,谁年轻的时候没犯过错呢,老朽曾经也做错过很多事,所以才会得到如此报应,只怪当初年轻气盛,辜负了……咳咳……”
    话还没说完,一阵急剧咳嗽声从他嘴里落下,额头忽然弥漫了大量汗珠,脸上略显苍白。
    “爷爷,你怎么了?”慕容沁面色大变,连忙上前扶住慕容恒德,神色尽显焦急。
    慕容恒德摆了摆手,可咳嗽却愈发剧烈,最后竟咳出一滩血迹,看得慕容沁心如刀绞,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没……没事,这是爷爷该有的报应……”慕容恒德挥了挥手,这一刻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很多。
    他望着天空,夕阳撒在他脸上,映射出一抹遗憾。
    苏皓身形一震,慕容恒德此时的模样,又何尝不是心怀愧疚的上一世自己?
    沉吟片刻,他上前细致的打望了慕容恒德一圈,有些骇然:“老先生,你是不是被人下了蛊毒?”
    这话一出,慕容恒德身影一颤,猛地看向苏皓,目露不可思议。
    “苏小友竟然还懂医术?”
    “略懂,老先生眉宇间有一股蛊虫营造的黑气透露而出,若是在下没有看错,老先生中的应该是阴蛇蛊,乃苗族八大蛊毒之一,此蛊进入人体内能成形为蛇,四处乱咬,啃噬血肉,使人痛苦不堪,夜间更为剧烈。”苏皓点了点头,解释道。
    他能这般有理有据的分析,完全是因为从系统那里抽到了永久医术神技《雷火神针》,在系统附加的医学知识储备下,方才能看出慕容恒德身缠银蛇蛊。
    慕容恒德盯了苏皓许久,颇有复杂:“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苏小友不仅在武道方面有天赋,而且在医学方面都如此有见解,老朽佩服。”
    慕容沁闻言,双眸一红,望着慕容恒德,很是不解:“爷爷,爸爸明明说你只是肺部损伤,需要终身服药,为什么现在又变成蛊毒了?”
    “小沁,你爸爸是不想让你担心我,所以才骗你的。”慕容恒德叹息一声,苦涩的道:“事已至此,隐瞒也没有用,我就把这件事告诉你吧。”
    原来,慕容恒德年轻的时候曾和一位苗族少女私定终身。
    自古苗女多情,山里的女儿天真单纯,敢爱敢恨,哪里知道人心的险恶,有时虚情假意的海誓山盟也会当成情郎剜心掏肺的真情告白,所以,为了保护美丽的苗女,苗人自古就有一门传女不传子的独门技艺:蛊毒。
    当时的慕容恒德十分喜爱那位苗族少女,并自愿让这位苗族少女在身上种下阴蛇蛊,如果以后他用情不专,始乱终弃,将会被阴蛇蛊折磨一生。
    可那个年代战火连天,两人还未共结连理,便因乱世而被分隔两地,再未相见。
    乱世平复后,慕容恒德每日每夜都在寻找着那位苗族少女,可最终都是无功而返。
    那个时候的他已经功成名就,碍于父母强烈要求,外加上寻找不到那位苗族少女,只得遗憾取了她人,成为她人的丈夫。
    也是因为如此,那位苗族少女种下的阴蛇蛊才会开始生效,日复一日的折磨他。
    对此,慕容恒德的内心并没有怨恨那位苗族少女,反而是心生歉意,为自己没有完成当年许下的海誓山盟而愧疚。
    得知这一切的慕容沁双目泛红,有些气愤的看着慕容恒德:“爷爷,这么严重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还当不当我是你孙女了?!”
    说着,她眼中还起了泪花,不知道是因为心疼还是因为生气。
    “慕容小姐,老先生会隐瞒此事,也是不想让你担心他,阴蛇蛊在当代颇为难治,相当于慢性毒药,会将人一步一步推向死亡的深渊,老先生也是怕你知道这事后,情绪失控,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苏皓见状,出声缓和道。
    “老一辈的爱都是无声的,他们宁愿牺牲寿命换取你们欢笑,也不愿意延年益寿看你们愁眉苦脸,希望你能理解。”
    慕容沁鼻子发酸,泪花更多,一把抱住慕容恒德。
    “对不起爷爷,是我不对,我不该那么跟你说话的。”
    “没关系,小沁终于也长大了。”慕容恒德摇了摇头,摸了摸慕容沁的脑袋,脸上满是欣慰。
    慕容沁抿着嘴,哽咽的道:“爷爷,我不想你走……”
    “傻孩子,人总有一死,能看见你长这么大,爷爷已经心满意足了。”慕容恒德朗声一笑,只是笑容中却有些无奈。
    按照自己身体这个情况,恐怕是无法撑到慕容沁出嫁的日子了,不能看见自己的孙女嫁做人妻,难免是一种遗憾。
    慕容恒德和慕容沁这爷孙两的感情让苏皓颇为感动,顿了顿,他忽然开口:“阴蛇蛊虽然很难治愈,但却也并不是没有根治的办法。”
    此话一出,两人都是一愣。
    随后,慕容沁如同发疯了似的,冲上前抓住苏皓的手,激动的问道:“你……你有办法救我爷爷?”
    苏皓被慕容沁指甲抓得生疼,硬着头皮道:“有……”
    “真的吗?你没有骗我?”慕容沁呼吸急促,再度确认道。
    苏皓认真的点了点头:“绝无欺骗。”
    《雷火神针》乃失传医术神技,施针后死人都能唤魂,更何况区区一个蛊毒?
    “爷爷,你听到了吗?他有办法治你的蛊毒!”慕容沁欣喜若狂,偏头看向慕容恒德,尖叫道。
    慕容恒德也颇有惊愕,目视苏皓,询问道:“苏小友,不知你要如何治愈阴蛇蛊?”
    这些年他找了许多享誉中外的名医,只找到了压制蛊毒的方法,却无一人有治愈蛊毒的方法。
    所以他对于苏皓这番话,还是有着一定程度的怀疑。
    苏皓直言道:“具体治愈过程一言两语很难解释,老先生可能也不是很懂这方面的术语,我先给你祛除此刻阴蛇蛊带来的痛苦,随后你再做定夺如何?”
    慕容恒德沉思片刻,当即点头答应。
    这么多年过来,他并没有放弃治愈阴蛇蛊的希望,纵使希望渺茫,他也愿意尝试一次。
    见此,苏皓也没迟疑,让慕容恒德坐在石凳上,气运指尖,以指代针。
    《雷火神针》要通过银针方才能施展出真正的功力,在没有银针的情况下,只能用指尖代替银针,通过点穴的方式,进行治疗工作。
    虽然这样的做法只能发挥出《雷火神针》五分之一的效果,但祛除阴蛇蛊给慕容恒德带来的痛苦,已然足够。
    “老先生,脱去上衣。”
    慕容恒德毫不犹豫,如实照做。
    看着对方上身的一道道疤痕,绕是以苏皓的定力,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些疤痕并非阴蛇蛊所致,而是被刀划开,亦或者被子弹击中所留下的。
    可以看出,慕容恒德这一生历经过多少坎坷。
    慕容沁看着那些疤痕也是心疼得要命,自己爷爷一生金戈铁马,从战火中将国家守卫下来,虽有无数荣誉,但也默默承受了无数创伤。
    “老先生,忍着点,刚开始可能会有点疼。”苏皓提醒一声,深邃的眸子里掠过一丝亮光。
    只见他右手一弯,五指闪电般的印在慕容恒德的胸口,落点的穴位不偏不倚,力度不大不小。
    旋即,他五指交替,上下换位,前后推移,从丹田中运出气劲,逐一融入慕容恒德体内。
    随后,他另外一只手搭在右手的臂膀上,屏气凝神,狠狠一按。
    刹那间,慕容恒德眉头一锁,面色瞬间扭曲起来,额头流露出豆大的汗水,嘴唇都开始发白,可见其正承受着巨大的痛楚。
    但这痛楚在胸口处一丝丝隐约可见的热气出来后,立马消失殆尽。
    苏皓不断的来回点穴,按压挤迫,循环反复之下,慕容恒德那凌乱的气息得以平复,紧锁眉头也随之展开,脸上的苍白更是化为红润。
    直到这一幕出现,苏皓又按压了数次穴位,十分钟过后方才停下。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热汗,笑道:“行了,老先生的蛊毒病情暂时得到缓和,今天晚上大可安稳睡觉。”
    “爷爷,你感觉怎么样了?”看着苏皓随便乱按了一下就停下,慕容沁颇有担忧。
    慕容恒德深吸了一口气,露出大笑:“苏小友简直就是神医,我现在可谓是一点疼痛都感受不到了,只觉得整个身子都轻盈无比,呼吸都顺畅了不少,比起吃药压制好太多。”
    他这话是发自内心说的,苏皓的一番点穴挤压,着实有奇效。
    “太好了!”慕容沁激动得难以自拔,简直要跳起来。
    这些年每到晚上,自己的爷爷就会剧烈咳嗽,因疼痛而彻夜难眠,纵然有药物服用,却只能缓和,无法彻底祛除那疼痛。
    今日有这苏皓帮忙,自己的爷爷总算可以好好休息一晚。
    强忍着心中的欣喜,慕容沁连忙看向苏皓,语气变得恭敬:“苏先生,我慕容家虽不是超级世家,但在海北市还是有点份量的,还请你出手将我爷爷所中的蛊毒彻底治好,到时候我慕容家必有重报。”
    她这话其实有些谦虚,以慕容家在海北市的实力,已然可以称得上霸主级别,之所以话没有说的太满,也是怕苏皓狮子大开口,索求一些难以做到的事情。
    “慕容小姐无须如此,老先生铮铮铁骨,为国家做出了不少奉献,完全值得在下救治,回报一事可谈可不谈。”苏皓微微摇头,又道:“今天我还没准备好治愈阴蛇蛊的物品,不如慕容小姐留下联系方式和地址,等到明天我上门去为老先生治疗怎么样?”
    “好。”慕容沁也没强求,点了点头,当即留下电话和地址。
    “苏先生,你有什么需要请尽管打这个电话,如果遇上麻烦,也可以打这个电话,海北市不谈,但在权洲,还没有我慕容沁解决不了的事情。”
    苏皓哑然一惊。
    权洲乃海北市的经济和政治中心,不少豪门家族都坐落于此,慕容沁竟然如此夸下海口,可见对方来历着实不凡。
    看样子,今天自己是遇上超级大小姐了。
    “行,到时候我再联系你。”
    语罢,他记好慕容沁的电话号码和地址,再度和两人聊了几句,随即以练武为由,走至一旁潜心巩固修为起来。
    慕容沁和慕容恒德见苏皓如此刻苦,暗自点头,也没有打扰对方,眼看天色已晚,便迈步离开了石马公园。
    路上,两人还在低声交流当中。
    “小沁,这个苏皓你觉得怎么样?”经过苏皓的穴位推拿,慕容恒德状态好了不少,整个看起来颇为轻松。
    “还不错,为人处事极其有分寸,身上有种和年龄不符合的稳重。”慕容沁回想了一下,赞扬道。
    很少有人能值得她这般肯定,和苏皓交流时,她能明显感受到苏皓那份不骄不躁,不卑不亢的气质,哪怕自身很优秀,也不会骄傲自满,单凭这一点,就已经超过了绝大多数豪门子弟。
    “你说的很对,但还有一点你没有发现。”
    慕容沁一愣:“哪一点?”
    “这个苏皓,非常懂得韬光养晦,隐藏自己!”慕容恒德一字一句的道。
    “刚开始看见他,我只觉得他很普通,就算放在任何地方都是毫不起眼的角色,可当我的目光和他对视的时候,他却显得极为的平静,甚至平静的有些可怕。”
    “你也知道,以爷爷的威严,寻常的人只要看我一眼,都会有种莫名的敬畏感,但在苏皓眼中,我却完全没有看见这一点。”
    “相反,他给我的感觉,就如同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单凭表面,永远都不知道他到底有多么宽阔,到底有多么深厚。”
    听得慕容恒德这番话,慕容沁细想了一下,确实也觉得这个苏皓在性格方面太过沉稳,仿佛在泰山面前,他都能岿然不动。
    “爷爷,要不要调查一下这个苏皓?”
    慕容恒德眯了眯眼睛,沉思片刻道:“可以调查,但要注意分寸,我看人这么多年,难得有一个小伙子入我的眼,我有预感,这小子在未来绝对能闯出一番名堂,纵然不能交好,但千万不能得罪。”
    看着慕容恒德那肃然的模样,慕容沁那美眸中悄然掠过了一丝光芒。
    苏皓么?
    能够让爷爷如此重视,你倒是不凡。
    我真想看看,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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