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奴们清理着尸体和血迹,王忠清则与满脸惶恐的属下聚集在一起。
    “头现在怎么办?”杀了八旗兵,众人冷静下来,都是后怕不已。
    “早知道这样,就不该放走高鼎!”有士卒抱怨道。
    王忠清冷笑道:“高鼎是将军插进来的,你们还不明白吗?不放他,回去将军肯定找借口,把我们宰了!”
    众人沉默,王忠清恨声道:“现在人都杀了,只能南下投靠吴越军了。”
    “这可不成,我婆娘和儿子还在盛京了。”有士卒立时惊惶道。
    “俺娘也在城里!”士卒们惊恐懊悔道。
    清廷在整顿姜襄、王永强、高第等汉族军阀时,为了控制他们麾下的绿营兵,不仅将他们的兵马分散,连家眷也从汉族军阀控制的地盘迁了出来,通过控制家眷,来控制绿营兵。
    王忠清的家眷,也在盛京,不过他心比较狠,婆娘死了可以再取,儿子没了可以再生,不过他属下十多名士卒,却没他这么狠心,不想连累家人。
    王忠清见属下都不同意,脸颊鼓动着沉默半响,他若坚持,这些人或许会杀了他,再者现在清军就要大举南下,看情势清军势大,辽东的吴越军未必能顶住,或许会大败。
    这个时候,去投靠吴越军,就犹如1363年鄱阳湖大战投靠陈友谅,1402年投靠朱允炆,1644年投靠崇祯一般,时机错得离谱。
    王忠清见此沉声道:“那就只能追上那几名旗丁,把他们都杀了!”
    众多大同军将士,脸上阴晴不定,半响有人道:“俺听头的!”
    “那这些人怎么办?”有士卒看向正清扫的旗奴们。
    王忠清残忍道:“全部杀了!”
    “头儿,这些人也都是命苦之人,不给他们一些粮食,让他们往南跑吧~”有人于心不忍。
    王忠清瞪了他一眼,沉声道:“我对他们不放心,除非你想让我们死,否则就听我的!”
    终究自己的性命比较重要,大同军士卒们闻语不再坚持,纷纷垂首低头。
    王忠清冷声道:“等会人全部杀光,粮食烧掉,伪装成遭受吴越军斥候袭击。然后我们向南追,若是能够灭口,便返回辽阳,若是不能,就南投吴越军。”
    ~~~~~~
    在王忠清处理善后之时,高鼎正在道路上,纵马狂奔,而在他身后,几名八旗兵正骑马紧追。
    “嗖嗖”八旗兵奔驰之中,射出一箭,擦着高鼎身子,落在马前,骇得他背后惊出一声冷汗。
    “驾!”高鼎疯狂的抽打着战马,想要摆脱身后的旗兵,可是旗兵各个马术高超,他纵马狂奔,不仅没有拉开距离,反而被旗兵追了上来。
    这时,奔驰许久,高鼎胯下战马,力气衰竭,速度逐渐降低下来,旗兵见距离进一步拉近。
    拔什库看着高鼎伏在马背上狂奔的身影,冷笑一声,奔驰之中,将弓箭扯开,“嗖”的一箭射出。
    “啊!”高鼎一声惨叫,臂膀中了一箭。
    眼见这无法逃拖,高鼎忽然一拔马缰,冲下官道,奔到一座破败的荒村,飞身下马,窜入废墟之中。
    八旗兵都是双马,继续奔逃,迟早要被追上,高鼎看见道路旁的荒村,便逃入村内,想要躲避。
    拔什库领着六名旗丁,在荒村外勒住马缰,“巴勒赫,你在外监视,别让他逃了。”
    拔什库吩咐一声,便领着五人,翻身下马,徒步进入荒村,进行搜查。
    漆黑的夜晚,村落外响起几声野兽的嚎叫,高鼎躲在一堵土墙之后,手臂滴着鲜血,满头大汗的喘息着。
    他听见骑兵的动静,急忙一手捂着受伤的手臂,往村子中心窜去。
    荒村并不大,加上夜里四周寂静,任何微弱的声,都会引起旗兵的注意。
    高鼎在荒村的土墙之间,缓慢的移动,忽然脚踩断一根枯枝,远处拔什库顿时一声怒吼,“在那边,围住他!”
    村子就那么大,旗兵锁定了高鼎的区域,立时从四面围了上来,满头是汗的高鼎,靠着墙壁,摸了下藏在腰前的手铳,然后手扶住刀柄,探查头来,看见一名旗兵,提着战刀,脚步缓慢的逼过来。
    “杀!”在旗兵走到土墙旁边之时,高鼎猛的拔刀,照着旗兵斜劈过来,旗丁举刀格挡,谁知高鼎虚晃一招,手腕一转,刀势一转,向上提砍,顿时就在旗兵胸前划出一道口子,将旗丁砍翻。
    这时,高鼎正要举刀上前,结果了这名旗丁,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满语怒吼,劲风刮来,一刀当头斩来。
    高鼎大惊失色,连忙转身,举刀挡住旗丁砍来的战刀,那旗丁却一脚飞出,踹在高鼎胸前,将他蹄得倒飞,重重撞在土墙上。
    旗丁一击得手,满脸残忍的提刀上前,却没想到“呯”的一声铳响,胸前腾起一团血雾,直接被手铳打得倒飞,撞在墙上,而后扑死于地。
    高鼎受伤的手臂,颤抖着举着冒着硝烟的手铳,他还没来得及,庆幸砍伤一名旗丁,打死一名旗丁,拔什库便领着两名旗丁赶来。
    高鼎慌忙将手铳砸出,然后拖着受伤的身躯,便往黑暗中一闪。
    拔什库侧身躲开砸来的手铳,回头不见高鼎踪迹,又见地上的伤员,还有尸体,瞬间大怒,“该死的蛮子,找出来,我要活剥了他!”
    远处一片密林里,一队吴越军斥候,正借着夜色,向海州方向参透。
    “有铳声!”一名斥候低声惊呼,“听声音,像是我们的手铳!”
    刘迁皱起眉头,举起右手,示意身后士卒停下脚步。
    “在东北方!看看去!”刘迁沉声道。
    “头儿,会不会是清兵设下的陷阱!”有斥候担心道。
    吴越军与清军在辽东交战数年,双方斥候相互渗透和反渗透是常有之事,吴越军曾经设下陷阱,伏杀过清军斥候,清军也同设过陷阱,令吴越军斥候损失惨重。
    刘迁沉吟片刻,便沉声道:“我们分成两股,一前一后,若真是陷阱,你接应我!”
    荒村外,留守的八旗兵骑在马上,警惕的盯着周围,只要高鼎出来,立时纵马上前,一刀削掉高鼎的脑袋。
    荒村内,拔什库和两名旗丁,四处纵火,将高鼎往村外赶。
    这时,随着火势蔓延,高鼎已经无处可躲,眼看着旗兵就要发现他,高鼎探查头来,朝村子外面看了一眼,每看见游走在外的骑兵,忽然从村子中窜出,便向南奔跑。
    可是,他刚露出身影,“嗖”的一箭,便从后射来,正中他的大腿,高鼎惨叫一声摔倒在草丛之中。
    正黄旗的拔什库,收了弓箭,提着战刀,残忍的走过来,“狗蛮子,你跑啊!”
    高鼎手撑着地面,身体向后移动,可是拔什库,却领着两名旗兵,一脸残忍的走了过来。
    这时,高鼎已经绝望,落入清军手里,必然没有好下场,清军会用各种手段逼退开口,而作为军情司的斥候,面对此种情况,他早就接受了训练。
    高鼎脸色忽然狰狞,一把抓起旁边的战刀,便要自刎,可就这时,却“嗖嗖”几声,几支弩箭,破空袭来。
    身前两名旗丁发出一声惨叫,便扑死于地,拔什库胸口正中一箭,闷哼一声,神色大变。
    这时,他才发现,留守在外的骑兵,没有出现,顿时骇得一滚,躲避又一轮弩箭,向黑暗之中逃窜。
    刘迁带着五名斥候,从黑暗中出来,扶起高鼎,“兄弟,没事吧!”
    高鼎惊魂未定,反应过来,顿时急声道:“我是军情司细作,有要事禀报都督!”
    天色渐亮,王忠清领着属下向南追踪,正绝望之际,忽然看见前方道路上,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
    拔什库被一箭重伤,远远看见一队绿营兵走来,顿时大喜过望,“快救我!”
    王忠清等人见了,顿时精神一阵,冷笑的围上来,拔什么看清几人,顿时满面惊恐,“是你们!”
    王忠清冷笑连连,一刀挥下,砍下了拔什库的脑袋。
    一个时辰后,官道旁的荒村,王忠清看着被属下抬来的尸体,听着属下禀报,“头儿,都在这儿,全被砍去脑袋,还有吴越军的弩箭,是吴越军斥候的手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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