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会知道如今的苏家是她经历了什么样的煎熬才支撑起来的,也没有人会想要了解那个软弱无能的她,大家包括爷爷,想看到的都是那个戴了最表面的完美的面具的她,也仅需要如此而已。
    “所以……”
    “来玩吧!”
    杜白轻声说道。
    “嗯?”女孩疑惑地望向他。
    “你想玩什么?”他笑着问道,眼神格外柔软,“至少在这里,无论什么我都能帮你实现!”
    “我想……”女孩轻轻咬着手指,眼前闪过希冀的光芒怯怯道,“我想逛灯会,想吃糖葫芦……”
    “没问题。”
    杜白抬起头,心念一动,旋即这片梦境便一片风云变幻,原本的书阁已经消失不见,天边的惊雷也早已无影无踪。
    此刻两人似是身处在人来人往的街市之中,人声喧嚷,张灯结彩,五彩缤纷的花灯用一根根细绳绑在空中,闪烁着点点光芒,像是夺取了星星的璀璨煞是好看。
    而街市两旁则是一个个的小摊子,摊主正卖力吆喝着,售卖着各种香喷喷的美食小吃。
    “怎么样?”
    “嗯嗯!”
    小婉妙呆呆地望着周围的一片美景,眼睛里倒映着五彩的光辉,目不暇接,只顾得连连点头。
    “给你糖葫芦。”
    杜白随手从路过的小贩手中拿过两支糖葫芦,一支递给了她,看她小心翼翼地含着冰糖葫芦,小脸上顿时露出一副尝到世间顶好的美味的高兴神情,嘴角也不禁微微翘起。
    他随手将剩下那支冰糖葫芦放入嘴中,尝到的却只有乏味,如同在咀嚼一块脆木一般。
    “毕竟只是梦境嘛……”
    其实若是仔细看去,可以看见周围路过的人虽然很多熙熙攘攘,但大多是千篇一律,面孔也是同一张大众脸且神情呆滞如木偶。
    毕竟这是她的梦境,除非天赋异禀能有意识地控制,不然这些细节永远都会是这么模糊,似是隔了一层云雾而看不通透。
    正如那冰糖葫芦,也是以她想象中最美味的东西来替代的味道,放在他嘴中便是味同嚼蜡。
    即便如此,这里的一切也是她的梦想!
    可以这么说,这里的一切都是她最美好的想象。
    而他所做的仅仅是将这份想象给引导出来。
    看小婉妙如今一副欣喜欢快的模样,他心中也不免几分怜惜。
    忙于苏家生意的她,或许很久没有这样自由自在地逛过灯会,才会将它看做一个难以实现的愿望。
    “越是与她交往得久,就越是能了解更多的不一样的她……“
    杜白怔怔地望着灯火阑珊间那如同美丽的蝴蝶般翩翩舞动的小小身影,心中忽然起了一个念头:“或许……一直这样下去也不错。”
    ……
    等苏婉妙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的早上了。
    “嗯?”
    似是已经许久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觉,她有些慵懒地起身伸了伸手臂,望向窗外不禁一愣,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变得懈怠了么……”
    她嘴唇微微抿起,却没有如往常一般自责的心情,反而心中满是说不出的舒畅,就仿佛是完成了期待了很久很久的愿望一般。
    想到那个奇怪的梦,以及梦里出现的那个熟悉的面孔,虽然因为梦境的原因而模糊不清,但留给她的喜悦却是不曾作假的,因为到现在,那股说不出的情绪还在随着心脏的跳动而蔓延向全身。
    尽管说不上来,但一想到那些模糊的画面,她的嘴角就会忍不住翘起。
    以至于她出房间的时候,丫鬟们都有些好奇地私下议论纷纷,觉得小姐昨晚肯定做了一个美梦。
    “美梦么……”
    她心中念着,慢慢地捂住胸口,轻声呢喃,“难得的美梦呢。”
    而与此同时,原本自从上次刘景泰死亡之后掀起的巨大风波已经在时间的推移下逐渐平息的刘家,在今天早上却又起了几分波澜。
    主要原因便是今天一早刘家人起床后便奇怪地发现里里外外的都有下人们在贴着一张张的黄符,墙壁上、柱子上、连大门上都规规整整地贴了四五张符咒,凑近了一看发现写的都是什么歪歪扭扭的字符,认也认不出来。
    有人瞧见自己院子门口也被贴上了几张黄符,顿时恼怒几分,伸手便把那符咒撕下对那下人吼道:“谁让你在这里贴的?这贴起来多难看,我还怎么请我的朋友来玩?怕不是要成为笑柄!”
    “是……”那下人畏畏缩缩,急忙答道,“是三老爷让贴的!”
    “三老爷?!”
    听到这个名字,大部分人也便哑了火,毕竟现在刘义闻代为掌管着刘家,谁也不敢在这种时候明着和他对着干。
    不过其中也有平日里较为亲近的子弟带着不解去询问,从刘义闻那里得到的回答却是不耐烦:“此事我自有安排,你们无需多问!”
    随手打发走家里那些最爱唠叨的婆娘们,还有那些专喜欢向自己讨要额外用钱的后生,刘义闻正在大堂里来回焦躁不安地踱步,眉头深皱,时不时便唉声叹气,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虽然自己已经花钱买了一大叠的据说能驱邪避鬼的符咒来贴在家里面,可若是仅仅如此心里还是有些不安,还得等大师过来专业处理才行。
    尤其是此时一安定下来,心里便会想起昨晚梦里出现的刘景泰那可怕的模样,不禁心惊胆颤,愈发觉得拖延不得。
    他手里暗自捏着两张黄符,眼神里流露几分狠辣:“虽说那刘景泰是我兄长,可毕竟你已经死了!现在是我当家作主,是这刘家最尊贵之人。若是你还想回来害人,那可别怪我下手毒辣,使你魂飞魄散了!”
    对付苏家的事情显然是不能收手的!
    虽然昨晚刚从梦里惊醒之后心慌意乱之下的确是想过要好好弥补那些被自己用手段给逼迫来的匠人们,甚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断了那窑厂的生意,以避免那刘景泰的怨魂真的来拉自己下水。
    可现在一段时辰过去,他从那种惊恐感中逐渐回过神来的时候,仔细琢磨二三,却自行打断了那种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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