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笑东缓缓地拿起这把斧头,感觉很轻,很趁手,这一刻,他阴森森的眼里突然充满了一股怨气,幽怨,愤怒之气。
    在他的眼里,他看到了一场杀戮,疯狂的杀戮,没有理由,没有怜悯的杀戮,杀戮的对象,已经说不清是神还是人了,只是无数的神或者是人,绝望倒在这把斧头之下,每倒下一个,这把斧头就尽情的吞噬着这个神或者是人的鲜血,还有灵魂,直到最后一个神或者是人,哀嚎着倒在这把斧头之下,被这把斧头吞噬干净鲜血和灵魂时,斧头上已经缠绕了无数的阴魂邪灵。
    朱笑东缓缓地举起斧头,这一刻他已经感觉不到他自己的存在了,他的灵魂,以及肉体,都已经被这把斧头给占据了,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更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了。
    朱笑东举起斧头,一双血红的眼睛,闪动着阴寒的光芒,令得卫南疆不由自主后退了好几步,这时,那地脉龙,好像也有些害怕,但是却又有些不甘心似的。
    那尿泡一样的皮层,蠕动了好久,渐渐变出一个人形来,有头,有脸,有身子有手有脚,只是那脸上没有人类的五官,或者说,就像一个有五官的人,用了一个紧致的皮套,把整个头部都套了起来,地脉龙缓缓的向朱笑东伸出手,好像要朱笑东把这把邪斧交给他,让它保管。
    朱笑东无动于衷,只是仅仅盯着手里的斧头。
    地脉龙再变,脸上的五官慢慢的显现出来,是一个英俊的男子,只是这个男子没有头发,除了眼耳鼻口俱全之外,身子手足,依旧是那种皮子包裹着一般,看得出是个人形,却看不出有个人样,这个人形的,有着英俊的头脸的地脉龙,微微弓着腰,向朱笑东伸出双手,似乎要恭恭敬敬接过那把斧头。
    朱笑东盯着斧头,一动不动,斧头上的阴寒,连十几米开外的卫南疆都觉得身子都有些麻木了,但是朱笑东却好像一点儿也感觉不到,对地脉龙的谦恭,朱笑东更是连眼睛也没眨上一下。
    人形男子的地脉龙,伸手抓了抓脑袋,只是他抓脑袋的动作,更本不是人类的动作,人类抓脑袋,是手臂抬起、弯曲、伸指、抓头,这个地脉龙却是原本人形手臂的部位,像蠕虫一样,缩回身体,然后,在人形肩膀的位置,有突出一触角,只是这只触角,很快的就附在脑袋上,微微的蠕动了几下,算是在抓脑袋。
    在卫南疆看来,这种介于植物和动物之间的生物,其实也很是有些智慧,从他抓脑袋的这个动作,看得出来,他一直都在尽量的模仿人类,试图和人类作出交流,只是人类与它,始终是类属有别,不可能达到可以交流的地步。
    地脉龙抓了脑袋之后,张了张嘴,从嘴里吐出一些雾气,若有若无的雾气,离地脉龙最近的胖子,接触到这些雾气,没过片刻,居然伸了伸手,就像大觉初醒一般,嘴“里”唔了一声,看样子,马上就要醒过来了。
    然而,就在这一刻,朱笑东挥动了斧头,无数邪灵随着斧头挥动,而漫天激舞,激舞的邪灵,带着阴寒的光晕,碰碎了地脉龙的人形。
    在这一刻,卫南疆才发现,自己有些痴迷了,所谓的地脉龙人形,变化出来的男子,想要和人交流,等等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一片幻象,这一片幻象,让朱笑东挥动邪斧,击得粉碎,洞里的一切,依旧没有改变。
    地脉龙永远远的退开,那尿泡一样的皮层,依旧闪烁着妖异的红光,胖子依旧呆呆的望着前方,杰克依旧呆呆的杵立在那儿,只是不再狂叫了,虎子、凯斯还在卫南疆手里,两个人依旧昏睡不醒。
    朱笑东挥动了一下斧头,击碎了地脉龙释放出来的幻象,这一击之后,斧头上的寒意还有压力,稍微的收敛了些,就像有人使出全力打出了一拳,有些力弱的间隙,再要打出第二拳,就得收回拳头,蓄些力气再打。
    只是朱笑东这一挥,斧头上的阴寒压力、减弱,地脉龙也禁不住抖动了一下,那尿泡一样的皮层,蠕动得更是厉害,散发出来的红光,缺少有些减弱,似乎它在抵挡住朱笑东这一挥斧头之际,也是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朱笑东不动,卫南疆不敢动,或者是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地脉龙见幻象无法让朱笑东投降,便又开始变化,那皮层上慢慢的开始鼓出一个个的小包,越鼓越大,越来越快,渐渐地,每个小包,都长成一只手臂,手臂,手腕,手指,样样俱全,一霎时间,卫南疆见到了最为奇诡的地脉龙版的千手观音。
    千百只手,每只手都是莲藕的玉臂,娇柔粉嫩,似乎吹弹得破,让人不敢稍有鲁莽;千万根手指,每根手指都似葱白笋尖,不住的做着勾魂夺魄的勾引手势,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偏偏这些手臂手指,慢慢的都向朱笑东等人伸了过来,无论是诱惑,还是抢夺,多半都是冲着朱笑东手里的那把邪斧而来。
    朱笑东不言不动,待这些让人眼花缭乱,心旌动摇神迷情乱的手臂手指,伸近眼前之时,朱笑东才再次挥出一斧,这一斧头挥出,整个洞里,立时响起一片鬼哭神嚎之声,无数邪灵,依旧拖拽长长的发光的尾巴,在一片手臂丛中乱舞。
    那些本来应该让人怜惜的藕臂玉指,立刻血肉模糊,断肢残臂四散横飞,让人不忍直视,只是这个场面,只在片刻之间,就烟消云散。
    原来,这又是地脉龙幻化出来的招数,地脉龙两次失败,似乎很是气恼,那皮上妖异的红光大盛,流动得也更是急速。
    而朱笑东手里的邪斧,阴寒之气再减,压力更是大大的减弱,先前让卫南疆彷如掉进冰窟,冻得牙齿“咯咯”作响,这时却仅仅只有一点儿冷意了,而且,这股冷意,还在不断地减弱,就像严冬过后,渐入春天一般。
    而这个时候,朱笑东的额头上,却渐渐的冒出一些汗珠子来,汗珠子不大,却很是细密,不过朱笑东依旧紧紧地握住邪斧,一丝儿也不敢松懈,朱笑东在等待,等待一个时机,这地脉龙虽然邪恶,但始终只是介乎与动植物之间的东西,这类的东西,就像是恶人一般,你怕他,他自然对你穷追猛打,你要是不怕他,反而比他更恶,那他就只有向你告饶投降的份儿。
    这把邪斧,能够克制这邪恶的地脉龙,朱笑东原本也不知道,只是在他见到地脉龙已经追至身旁时,卫南疆也已经带了虎子和凯斯在前面走了,可是胖子和杰克两个,朱笑东实在是没办法能一起带走的,可是要朱笑东丢下胖子,独自逃命,朱笑东说什么也不会的。
    恰在那时,朱晓东发现地脉龙对邪斧虽然有些吸引,但却不敢一下子逼近,甚至在离自己两三米的地方就停顿了下来,这说明地脉龙其实还是有些忌惮这把邪斧。
    是以朱笑东就再也顾不上那什么诅咒、厄运了,就算有什么厄运要降临到自己头上,也得自己活着才知道,要是自己的小命都没了,诅咒厄运还降临个屁,再说,这人一旦到了绝境,最多也不过是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既然这地脉龙把自己逼得鸡飞狗跳,现在它也遇到了忌惮之物,何不将就拿来和它在干上一仗,大不了就是个鱼死网破,反正是个死,和他拼死,也死得心安理得一些。
    只是朱晓东在接触到这邪斧开始的那一刻,他确实有些魂飞魄散的感觉,说到底,这邪斧,到底也是邪恶之物,朱笑东一介凡夫俗子,接触这样的神物,自然毫不例外的会很不适应,不过话说回来,当年,老威斯不也就是徒手拿过了这把斧头,至于后来的诅咒厄运什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就只有天知道了。
    朱笑东握着邪斧,时间稍长,也就渐渐的适应了些,抛开被威斯·康科马克渲染得极其恐怖的气氛不说,这邪斧的确是少有的神物,让朱笑东一接触,就领略到这斧头带来是死亡气息,但是,朱笑东是个已经死过一回的人,平日里有接近过很多古董,什么叫古玩古董,古玩古董就是已经死去的人,用过玩过的东西,要说邪,从死人手里拿过来的东西,哪一件不邪?
    只不过,看你从死人里转而据为己有的时候,你会认为这东西是邪或是不邪,就跟老古时候的封建迷信一样,你信就有,不信,则什么都没有!朱笑东想明白这个问题,自然就不再去在乎这所谓的邪斧,到底是邪还是不邪。
    何况,不邪当然不错,再邪,也不过就是立刻人头落地,现在去考虑这邪与不邪,总不会好过活生生的立马就被地脉龙挤死压死或者是一口口的吃掉。
    就在这时,地脉龙似乎再也忍不住了,先前是卫南疆跟朱晓东两个一顿狂砍,虽然没能把它怎么样,毕竟还是激怒了它,现在想要朱笑东手里的邪斧,朱笑东不但不肯,反而还有要收拾它的意思,这就不由得它暴跳如雷。
    那皮子上的红光流动了一阵之后,猛然再次发动了攻击,不过这次,地脉龙没再用幻境幻象之类的,而是直接猛扑过来,用后来卫南疆的说法就是:畜类就是畜类,再厉害也仅仅只个畜类。
    这时,朱笑东算是等到了时机,本来,朱笑东打算主动去攻击地脉龙的,但是他又有点儿担心,地脉龙经受不住邪斧,一旦经受不住邪斧的攻击,它就会逃窜,虎子、胖子他们的性命,还得靠它出力,一旦它逃跑,随便往哪个石头缝里一钻,自己哪里去找他去。
    所以朱笑东在地脉龙头两次的攻击时,只守不攻,单单等待地脉龙按耐不住之时,发起最强烈的反击。
    地脉龙就像一列高速驶来的火车,挤压冲撞得挡在前面的石块发出“噼噼啪啪……”的轰响,当真是挡者披靡,所向无敌。
    只是他遇到了不怕死的朱笑东,朱笑东在地脉龙冲撞到自己那一瞬间,双手急挥,一把斧头就像砍瓜切菜一般,拖曳出道道邪灵寒光,几乎充斥了身前整个洞口,一时之间,地脉龙血肉横飞,支离破碎。
    地脉龙来的急,来得快,来得势不可挡,朱笑东也是把身体里每一份的潜能都压榨了出来,丝毫不停的挥舞着邪斧。
    被朱笑东肢解粉碎的地脉龙的血肉,碰到邪斧的阴寒气,顿时就像寒冰遇到蒸汽一样,一忽儿间就化成了一滩滩浓稠的液体,继而极快的挥发,只是一瞬之间,便消失不见,
    而且飞溅到洞壁上的血肉,再也没出现半点火花。
    朱笑东握着斧头,狂砍乱舞,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实在是筋疲力尽,一下子也舞不动了的时候,朱笑东才一屁股坐了下去,然后是躺倒在地,他已经累得脱了力气,躺倒在地上片刻,就昏睡了过去。
    洞里终于再次恢复了平静,又过了许久,朱笑东耳边响起一个声音:“东哥……东哥……”声音很是熟悉,带着胖子特有的腔调,显然,是胖子在叫唤,而且很是关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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