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红尘的声音,让卫韫逐渐清醒过来,捏了捏额头,“抱歉,我失态了。”
    “无妨。”佑怀解释道:“太子妃的毒不是小灾小病,我们需要商量一下彼此的看法,再综合集中,尽力找出一个良策,没其他的意思。”
    承曦附和:“不错,你且放心,如果真有什么,必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卫韫颔首,吩咐红尘,“你带他们去厢房。”
    “是。”
    在所有人都离开,内室里只剩下他和昏睡的叶朝歌。
    卫韫在床前坐下,握上她的手,轻抚她掌心的掐痕。
    这些清晰可见,有些都冒血的掐痕,是她刚才留下的,她的固执和倔强,便有了这些的存在。
    咚咚——
    敲门声响起。
    “何事?”卫韫头也不抬道。
    “殿下,是奴婢,红尘姑娘让奴婢送热水来。”
    “进来吧。”
    下人把热水放下,卫韫便让她们出去了,亲自拧了帕子,细致的一点点的为叶朝歌擦拭,又找来干净的亵衣换上。
    去妆奁前取了梳子,温柔的为她梳理凌乱的长发。
    等打理妥帖,卫韫手捧起叶朝歌的脸,“等你好了,我们就离开这里,去温山,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远离是是非非,只过我们自己的小日子好不好?”
    刘嬷嬷在门口听到这话,要敲门的手慢慢放了下来,老泪纵横。
    也好,离开了也好。
    小姐这些年,一直为了旁人活着,如今也该去为自己活。
    离开吧,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没有纷争,没有阴谋,没有任何的恶意。
    “嬷嬷,您怎么了?”
    刘嬷嬷抹了把脸,摇摇头,笑着说:“我没事。”
    她是高兴,高兴的想哭。
    ……
    佑怀和承曦一直商量到了半夜,才有了结论。
    他们叔侄俩找到卫韫。
    “有结果了?”
    叔侄俩对视一眼,点点头,“有了,太子妃所中的七毒,我们大概有了成算……”
    “什么时候开始解毒?”不待佑怀说完,卫韫便迫不及待道。
    “你先别急,听小叔把话说完。”
    闻言,卫韫心头一顿,张张嘴,到底没有再问,“说吧。”
    “七毒的成分差不多也分析出来了,对其中的六毒我和承曦还算有把握,唯独一毒……”
    这一晚,东宫书房的灯一直亮到了天亮。
    而承曦和佑怀离开时,天光已经大亮。
    卫韫送走了他们,独自一个人坐了良久,之后吩咐南风:“去把我的太子冠服取来。”
    半个时辰后,卫韫身穿暗红色的太子冠服离开东宫,前往皇宫而去。
    他并未去早朝,而是直接去了御书房。
    宣正帝下了早朝,宫人便禀告太子进宫,已在御书房等候多时了。
    闻言,宣正帝沉默了。
    半响,才幽幽一叹,“终究还是等来了这日。”
    “陛下……”
    “摆驾御书房!”
    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该走的终归是要走,纵然留住了人,也留不住心。
    御书房。
    “儿臣叩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宣正帝望着面前跪地叩首行大礼的卫韫,苦笑一声,“这是你最后一次对朕行如此大礼?”
    卫韫额抵着地面,没有吭声。
    “起来吧,有什么话起来再说。”
    “让儿臣跪着说吧。”这样他能好受一些。
    宣正帝没有与他纠结于此,“随便你。”
    郭远识趣的带着宫人退下了,不一会儿,偌大的御书房就只剩下父子二人。
    宣正帝走到后面,再出来时手上捧着一只长长的檀木匣子。
    打开,里面装有泛黄的各种字帖。
    从中取出一张,宣正帝抚着上面稚嫩甚至有些歪斜的字体,满怀怀念道:“这是你七岁那年写的,朕说你的字没有风骨,你便挑灯不眠,一直写,一直练,哪怕小手都颤抖了,也不停。”
    “那时候,朕便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固执,倔强,随朕。”
    卫韫微微垂下头。
    宣正帝将字帖小心翼翼的放下,又从中抽出一份,上面的字已然显露风光,暗藏锋芒,“这是你十六岁时写的,那时候你已经长大,朕到现在还记得,那一天,你捧着这份字帖来找朕。”
    “你对朕说,你以后绝对不会如朕一般,你会像自己写的那样,只愿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那时候,朕就知道,你是个极为重情之人,一旦用了情,便会倾其一生甘之如饴。”
    宣正帝垂眸,“这一点,你像你母妃。”
    “上次你来找朕,朕便知道,这个儿子,要留不住了,本来以为,多少还能留一些时候,没想到,不过几日,你又来了,且行此大礼,在未上朝之时身穿太子冠服!”
    宣正帝看向卫韫,“韫儿,你告诉朕,可是朕想多了?”
    卫韫重重一磕,“儿臣……有负父皇,还请父皇……成全!”
    “她就那么好,好到让你不惜抛弃太子,抛弃这个江山,抛弃……朕这个父皇?!”
    宣正帝痛心疾首的拍桌怒斥。
    卫韫不说话,直挺挺的跪在那,脸上一副意已决的模样。
    宣正帝看在眼里,深感无力,恍惚间,想起了那一日。
    那日,他来找他,告诉他,他累了,想过平静的日子,不想再继续下去,还希望待那一日之时,他能放他走。
    当时他就问他,“你所说的平静,何谓平静,现在的日子不平静吗?”
    “没有纷争,没有恶意,没有揣测,没有不安,没有忐忑,没有谷欠望,这便是平静。”
    “儿臣是太子,倘若儿臣不是太子,没有那么大的权利,她又怎会被盯上?今日是宁缺,他日还会是别人,在这看不到的暗处,有太多太多的人心存恶意,今日是对儿臣,明日对她,再一日便是对三个孩子。”
    “父皇,人生短短数十载,儿臣不希望因为权势名利或是地位,而失去任何一个人。”
    “那朕呢?我是你的亲生父亲!”
    “是,您是父皇,是父亲,这一点,不论是何时何地,都不会改变,即便儿臣离开了,依旧会在心里挂念您,回来看您。”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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