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朝臣们的身子都绷得直直的。心想张居正这是再找死吗,如此挑衅皇上,当真以为这个混混是一个好惹的傀儡皇帝啊。
    “哦,难道先帝托梦给你们了不成?他是不是向你们表示他很想念你们,很想和你们唠唠嗑啊?”岑薇依旧用一副混混的笑脸面对着一切,仿佛浑然未觉自己已经走入了对方布置的天罗地网中。
    见缝插针的冯毅荣怎会错过这个机会,是以急忙插口道:“那当然,我们三人昨天皆受到了先帝的托梦。他说很想念我们三位辅政大臣,还拉着我们的手说了许久的话。”
    “哦,那还真是巧合呐。”岑薇点头说道,脸上笑意未减。
    张廷玉瞪了冯毅荣一眼,非常不满对方将自己拽入他们的军营。再看到神色未变的岑薇时,张廷玉的不满达到了顶峰。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似乎惊喜有变成惊吓的可能。
    沾沾自喜的冯毅荣和张居正完全没有深究岑薇所谓巧合的意思,只是十分自得的一起道:“皇上,听说咱们汉唐开国皇帝的灵柩露出来了。这表示什么,这表示……”
    “此话当真?!”岑薇没有给冯毅荣和张居正说完话的机会,反而直挺挺的从龙椅上站起,一脸惊慌失色的道。
    冯毅荣和张居正相视一笑,随即自得的道:“皇上,这是朝堂,不是骗子和混混横行的菜市场。我们自然不会说假话,皇上这可表示……”
    “钦天监,这表示什么?好不好和我昨夜的梦有关?”岑薇再度打断冯毅荣和张居正的话,径直走到钦天监的身旁。朝臣们这才后知后觉原来从不上朝的钦天监,如今却站在了朝堂之上。
    几位钦天监的官员围在一起说了些什么,随即道:“皇上,这一切表明你昨天的梦不单纯是梦,真的是咱们的皇帝有所祈求。”
    此言一出,朝臣顿时议论纷纷。虽然今天朝堂上波折不断,但是似乎如今才是真正的正点。冯毅荣和张居正也互相看了一眼,彼此都觉得似乎事情有些不妙。
    岑薇重新回到龙椅上,用十分深情的口吻道:“昨天朕突然梦见了先帝,先帝说他在天上过得很好,只是有些许寂寞,想要找几个人陪他说说话。朕不知此梦代表什么,是以梦醒之后便传钦天监的人为朕解梦。”
    “我们这些人觉得或许那只是皇上太过思念先帝的缘故,是以才会想在朝堂之上百官之前做做法式。没有想到竟然连冯毅荣、张廷玉、张居正三位大人也做了同样的梦,而且开国皇帝的灵柩竟然展示出来,这一切代表着这不是一个单纯的梦。”钦天监中最年轻的那位官员,站出来说道。
    岑薇点了点头,有些心痛的道:“前些天子朕和三位辅政大臣在朝堂上弄得有些不愉快,是以朕才吩咐内务府整上一顿谢罪宴想和各位陪个不是。没有想到,先帝竟然比朕更想念你们,各位朝臣,你们看这件事怎么办才好?”
    “皇上,进入皇帝的灵柩已经显露出来,这就说明咱们不能等闲视之。臣建议完成先帝的梦想,让先帝不要那么孤单。”六王爷走出列来,带笑说出了让那三位辅政大臣身子微微颤抖的话语。
    “六王爷,你这是什么意思?咱们近天无怨往天无仇,你可别落井下石啊。”冯毅荣多数时候是聪明的,不过偶尔一次不聪明就气的人翻白眼吹胡子,你看原本面向他而立的张居正不也恨恨的转过身去了。
    六王爷却笑的一脸温吞,随即道:“汉唐向来讲究以孝治国,以对待活人的方式对待死人。平天进行祭祀也是怕先人有所短缺,而今先人主动托梦,并且以自然现象示警,皇上此时岂能无为?”
    “是啊,皇上此时置之不理的话,恐怕会遗笑民间,还请皇上一定要慎重处事。”李世终也出来站台,非常坚定的说道。这三个人在朝堂上为所欲为这么久,也是时候该承担责任了。
    “李世终,你这个……”冯毅荣想要说些什么,不过岑薇没有给他机会。岑薇有些苦恼的询问大家:“各位,如今的情景,你们觉得怎么办才好?”
    群臣都默不作声,傻子都知道这个时候做哑巴是最正确的选择。岑薇望着群臣笑了笑,心中暗暗叹了口气,随即开始点名道:“张居正,你觉得这事儿怎么处理好?”
    张居正听到皇上开始点自己的名字,仿佛觉得一把冰凉的刀已经贴到了自己的脖子上,只需要对方轻轻的这么翻转,自己就立马变成刀下亡魂。如今张居正真是悔不当初啊,当初怎么就让猪油蒙了心,开始和冯毅荣瞎鼓捣这些东西呢。如今石头确实是搬起来了,不过没有砸向对方的脚,反而要砸伤自己的脑袋了。
    “张居正,张居正听到朕的话了吗?”岑薇是一个非常有耐心的人,是以笑着再次询问道。仿佛怕自己站得高对方听不到似的,岑薇走到了张居正的身旁。
    张居正的后背都湿透了,此刻他感知到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柄刀开始翻转。只需要再动一下,再微微动一下,自己就当真再也吃不到鲜美的海豚了。他暗暗的咽下了一口唾沫,拱手说道:“回皇上的话,臣才疏学浅,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件事。”
    “张居正你又何必客气呢,你的才情众位都是心知肚明的。这种场合,除了你没有人能够给朕更好更正确的建议了。朕知道,朕以往确实有些对你不住,不过也请你以先帝的需求为重,不要和朕计较。”岑薇的话,说的越发客气,仿佛她真的是诚心求教一般。
    此时非但张居正,连张廷玉都觉得自己头上悬着一把刀了。以前只觉得岑薇是一个笑嘻嘻无能的主儿,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也有如此逼迫人的一面。这样看来,这场战争自己从一开始就输掉了,因为对方知道自己的一切,而自己只把对方看成了单纯的小混混。
    张居正拿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越发恭谨的道:“皇上,你也知道即便是孔子也有被七岁小儿说教的时候。臣虽然有些才情,但是就此事臣当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办。”
    “不知道?读过三百本书,专门修订过周礼的张居正大人,你竟然给我说不知道?”岑薇发火了,或者说一头老虎终于不再装病猫了,是以她的声音越来越高,而某种气势也向群臣们压迫过来。
    虽然责问的是张居正,张廷玉却听的一身冷汗,现在他切切实实的明白了岑薇不是混混,不是软柿子,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这个人是一个政治家,一个该狠的时候就绝对不会软的政治家。思及过去的种种,张廷玉方知道岑薇的冷静果断和杀敌于无形。
    身为一条船上的人,张廷玉自然不能见死不救坐看船沉。是以开口道:“皇上,以微臣看张居正大人大概确实有些乱了。要知道我们三个人皆是先皇指定的辅政大臣,而且昨夜又都梦到了先皇,是以关心则乱。非但张居正大人六神无主,老臣也当真不知此事该如何处理了。”
    岑薇的视线终于转到了张廷玉的身上,人都说姜是老的辣,此话果然不假。岑薇笑道:“张廷玉所言有理,是朕有点儿强人所难了。也罢,冯毅荣大人,敢问一下你昨夜亥时去了哪里?朕有心想要请你赴宴,结果你和张居正大人都不在呐。”
    “皇上,臣……臣去了朋友家。昨夜的月色很美,是以臣一时兴起去了朋友家吟诗作对。”冯毅荣也冷汗直流,不过面上却还是做出一副坦然的模样。
    岑薇踱步到冯毅荣面前,盯着他道:“当真是这样吗?不知是哪个有德之士?朕如今可是求才若渴,如果可以的话,还请冯毅荣你来为朕引见一下可好?”
    “不过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人,臣之所以去找那个人,就是因为那个人平天不爱说话,是以臣才去找他。他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皇上大概不会有兴趣见他的。”冯毅荣开始有些语无伦次了,即便是后知后觉,也发觉岑薇此问的不怀好意了。
    岑薇似乎也失去了拐弯抹角的兴趣,是以笑着道:“哦,原来是这样的密友啊。虽然昨夜不曾见到冯毅荣和张居正,不过二位家晾衣服的绳子,朕倒是非常喜欢。而且朕派去的人,为了向朕表明他们去了二位的家中,是以从二位家中取来了二位晾晒的衣服。二位家中的仆人似乎不够尽职啊,衣服洗的不怎么干净呢。”
    一般人只是觉得皇上这是闲聊,张居正和冯毅荣却心中咯噔一下,竟然双双跪倒在地。冯毅荣已经连翻白眼,吓得说不出话来了,而张居正则涕泪直流,当真是让人不忍观看。
    “皇上,皇上,臣,臣错了。古人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还请皇上慈悲为怀,给臣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张居正也被吓傻了,普通一下跪倒在地,哭喊着求饶。
    岑薇没有管那两个人,随即笑道:“这两位大人当真是有意思的紧,不过四闲聊家常罢了,怎会如此大的动静。罢了罢了,众位还是想想该如何处理先帝这件事儿吧。
    众位大臣这次倒是没有交换视线,统一的跪倒在地,高喊道:“臣等服从皇上的决定,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朝堂上只有张廷玉站直着身子,在跪倒成一片的人群之中当真分外的显眼。
    “张廷玉,你是三朝元老,读过书动知识,你觉得这事儿怎么办才好?”岑薇笑着问向张廷玉,最终向他摊开了底牌。不是没有给这些人机会,实在是这些人不知进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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