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胜男用哀求的视线望向皇太后,皇太后向她点了点头,随即对太皇太后道:“太皇太后,咱们在这儿帮不了什么忙。反而只会让太医们束手束脚,咱们先回去吧,一有消息,霍胜男她们会通知咱们的。”
    太皇太后起身看了依旧昏迷的岑薇一眼,咬了咬嘴唇什么话都没说就这样离开了。皇太后对着霍胜男她们嘱咐了几句,是以也追着太皇太后而去。
    霍胜男将自家姐妹集聚在自己身边,低声说道:“我看这几个御医也不会起什么作用了,姐妹们咱们只能靠自己了。大家都是从外面来的,可曾记得有过什么名医?”
    许多多摇了摇头,毕竟她被禁锢在自家里哪儿都去不了,更谈不上认识任何名医了。其他人也开始用心回想,只是家里都未曾有人得过重病,是以哪里想得出来。
    霍胜男咬了咬牙道:“姐妹们,我倒是知道有一家名医。所以我想带着小炉子出宫一趟,这里的一切就先交给你们了。”
    其他人纷纷点头,毕竟这个时候多一个医生,岑薇就能就多一份活的希望。许多多坐在椅子上远远的看着呼吸有些困难的皇上,忍不住再度哭出声来。为何,为何会这样?
    眼泪还没有抹去,就听下人报告罗迦寺的相因方丈来访。许多多她们几个再度围成一团,许多多道:“这个方丈不是朝廷官员,想必让他知道皇上的病情不会有什么坏影响?而且和尚不是都能祈福吗,说不定咱们皇上会转危为安呐。”
    其他几个人闻言点了点头,随即将相因方丈请了进来。等她们看到相因方丈是被人抬进来的时候是当真有些吃惊,不过彼此也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是以都镇静了下来。
    隔着黄色帘子,许多多张口说道:“相因方丈,不知你今天前来所为何事?皇上正在午休,你先告诉我倒也无妨。”
    相因方丈透过黄色帘子看到里面似乎有不少人影,但也不好善加猜测,是以说道:“皇上一直关心解签大师的事情,是以方外之人来汇报此事。前些天子解签大师因为身患高热而不能同我等同行,如今寺人来报,解签大师去了。”
    “因为患高热去世的?”许多多不由的拔尖了嗓门,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她希望听到否定的答案,希望自己的所思所想都是错的。
    相因方丈虽略觉奇怪,却还是一五一十的道:“嗯,先是患高热,然后就呕吐不止,最后身出红疹,最终抢救无效而亡。”
    偏偏就在此时,一位太医吃惊的道:“快看,皇上有反应了。不对,皇上,皇上吐了。”
    “不对,皇上手上怎么出了红疹子,刚刚还没有的,怎么这么快?”另一个太医也十分焦急的说道,这些太医们当真觉得自己的项上人头恐怕将不保。
    许多多闻言,忍不住跌坐在地,眼泪如同决堤的水开始汹涌肆虐起来。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真心对待自己的人,结果偏偏要以此为结局吗?老天爷,为何不惩罚那些十恶不赦的坏人,偏偏要如此对待岑薇?
    自古福祸相依,汉唐的人民还来不及庆祝当今皇上开天辟地的打败东狄,就被张贴出的皇榜吸引了全部注意力。七嘴八舌的人集聚在这里,其中一个读书人模样的人,指手画脚的道:“宫中贵人患病,延请天下名医,治不好无罚,治得好必有赏。”
    一身穿青色儒衫的人望了一眼张贴的告示,眼睛微微眯起随即转身而去。而此时岑薇一阵阵让人揪心的呕吐声,让所有的人都不由得为之胆战心惊。从不落泪的霍胜男也不由的红了眼圈,在一旁哭泣不已。
    太皇太后不顾其他人的反对,硬是闯进了岑薇所在的卧龙阁。如今的卧龙阁,哪里还有昔天的模样?虽然开着门窗,虽然有鲜花做掩,只是那股难闻的酸味还是挥之不去。太皇太后没有任何异样,开口问道:“他怎么样了,可曾有吃过东西?”
    霍胜男摇了摇头,泫然欲涕的道:“已经五天了,未曾进过任何食物。太医们虽用心治疗,只是状况堪忧。”霍胜男一脸不忍的望了岑薇那白如纸张的脸,眼圈儿愈加发红。
    “为何会这样,明明入宫前他还生龙活虎的。”太皇太后喃喃自语,拿手握住了岑薇那只剩下皮包骨头的手,忍不住老泪纵横。她是真心喜欢这个孩子,却没有想到……
    霍胜男看到太皇太后的盈盈泪眼,忍不住撇过头捂住嘴哭了起来。那天她和小炉子从宫外寻来名医,对方为岑薇查看病情后道:“反常予以正常之中,此乃最大的反常。在下才疏学浅,恐不能效劳了。”
    夜色已深,原本守在卧龙阁中的人也多已退到了外屋,只剩下一个小炉子在岑薇身旁忙动忙西。或许是折腾了一天岑薇也累了,是以到了晚上反而平静下来。
    小炉子为岑薇换好了额头上的毛巾,正欲离去,结果吓得差点儿丢掉了手上的盆子。小炉子半天才结结巴巴出声道:“我在做梦吗,为何你会出现在这里?”
    岳池汗帮小炉子把水盆放到地上,随即笑道:“小声点儿,别人知道我出现在这里了,绝对会拔了我的皮。我在宫外看到了皇榜,是咱们的皇上……”
    “皇上自打回到皇宫没多久就昏迷了,御医们看了许久也没有看出门道。霍贵妃曾经请来了宫外的一位名医,对方却说他无能为力。小月子,你说怎么办可好?”小炉子当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了起来。原先他还在努力憋着,不过一旦遇到同种人后,就再也忍不住了。
    岳池汗拍了拍小炉子的肩膀,随即道:“你帮我看着外面,我来诊治一下。”
    小炉子没有丝毫怀疑的点了点头,随即二人分工。岳池汗望了望越发瘦下的岑薇,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长叹。随即翻开对方的手腕,脸上浮现了一抹疑惑的表情。
    等看到岑薇嘴角残余的呕吐物,岳池汗这才明白对方是中了何毒。只是让他有些不明白的是为何岑薇中的是东狄的奇毒夺命散?要知道这种毒物只有东狄皇宫中的人才有,寻常人是根本没有办法接触到的,为何……
    岑薇发出了一声低吟,额头有更多的汗冒出。岳池汗忍不住拿袖子为对方擦拭了一下,有些心疼的想对方这几天肯定很难熬。思及此他立即从怀中取出一个金色小瓶,从里面倒出来一粒药丸,然后纳入岑薇的口中。
    小炉子注意着外面的动静,自然也没有放过屋里的动静。看到小月子喂了皇上一粒药丸,小炉子忍不住的想自己主子应该无大碍了吧。毕竟自己主子天庭饱满,福耳在畔,绝对不是短命之相。
    而此时岑薇还依旧在和那位高人下棋,虽然对方的脸淹没住阴影里,不过岑薇却觉得莫名的熟悉。一盘棋终了,那人准备起身离去,岑薇迅速拉住那人的手,急切的道:“能不能让我和你一起走,我想去看看你的故乡?”
    “你知道雨霖铃中最让人心碎的句子是什么吗?”对方的声音飘飘忽忽,若有若无,让人能感知到却又无法说出这个声音是男声还是女声,是高音还是低音。
    岑薇闻言一怔,随即有些疑惑的道:“难道是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岑薇不擅长诗词,只是记得当年李诗诗曾经屡次因为这句词而受到老鸨的呵斥。
    对方发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声音,随即道:“错了,应该是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岑薇,时至今天你依旧不知道离别是何滋味。谁之错,天或者是你我?”
    岑薇想要再说些什么,对方却已经抽出袖子离开。岑薇四处寻找,却依旧未能找到对方人在何处。愤怒到极点的岑薇,十分气愤的道:“你以为你躲起来我就找不到你了吗?没用的。像你这样棋下的这么好,让我觉得这么安心的人,无论在什么地方我一定能找到你。”
    “你找不到的,因为我存在于你的灯下黑里。你找不到,终其一生你都找不到。”
    岑薇随着那声音奔走,随即一失足跌倒了水塘里,拼命的挣扎,然后就被吓醒了。猛然睁开眼睛的岑薇,眼里浮现出了这样一张脸,鲜明清爽的脸部线条,略显担心的眼神,下巴上微微冒头的青色胡茬,还有顿在半空的手……
    喂完药丸的岳池汗,见岑薇嘴角干的起了皮,是以想要那茶水为其湿润一下。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对方竟然突然醒来了。岳池汗当真吓了一跳,他完全没用想到对方刚刚吞下药丸便会这么快的醒来。更让他吃惊的是,对方不曾皱眉头,也不曾有一丝要清醒的迹象。
    “找到你了,我说过像你这样出色的人,我绝对会找到的。”岑薇虚弱的道,随即撑起了一个薄如蝉翼的笑容。
    岳池汗的第一反应就是要逃,只是未有等他起身,他就已经被对方用手脚锁住。此时的岳池汗已经完全没用机会注意到对方略显潮湿的衣衫,也没有在意对方身上过于浓重的体味的空闲,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好快,咚咚咚,如同将要炸裂一般。
    “我们再下棋好不好?”
    岳池汗眼里划过一抹悲伤,随即伸手推开岑薇有些涩然的道:“你烧糊涂了,喝点水吧,听你的声音就知道你又干又渴。”
    岑薇接过对方递过来的茶杯,只是依旧固执的用手牵着对方的手。一手握着茶杯润湿了一下如火般的喉咙,随即用十分清明的眼神道:“我岑薇可不是一个会犯错的人,我想要什么,我自己清楚的很。岳池汗,带我出宫,只这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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