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薇沉默了,垂下如蝶翅的羽睫,在下眼睑处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一如她的心,呢哝道:“想又有何用?他站在我永远也企及不了的地方。”浓浓的忧伤紧紧地揪紧了玉姬的心,她轻叹一口气,将岑薇的头揽进自己的怀里,被她的忧伤所感染。
    玉姬轻轻地问道:“叶子,你可否对那男子说起过你心中所想?”
    岑薇苦笑一下,苦涩地说道:“他是一个如神祗般的存在,岂是我等凡夫俗子所能亵渎之人!”
    玉姬伸出胖乎乎如羊脂玉般的手将岑薇的脸掰向自己,正色道:“叶子,此话差矣!凡事都要靠自身的争取,争了至少有一半的成功几率,不争则肯定不会成功。你争了,成与不成,至少不留遗憾。你至少应将你的心意告诉于他,你若连试都不曾试过,你如何会知他的心意?也许他与你有着一样的心思呢?这样错过,岂非遗憾?”
    岑薇自嘲地喃喃道:“是吗?对于我来说,试与不试又会有何区别呢?”
    玉姬无奈地看着岑薇,那种感觉她深有体会,由于相貌的与众不同所带来的自卑是与生俱来的,自信不是一朝一夕能建立的,在感情问题上尤其如此。
    岑薇在寨子里悠闲地逛着,发现沙哈族人极为崇拜强者,无论男女都尚武善战、彪悍好斗,往往一言不合就兵戎相见,解决争端的方式也是以武力来决定,青年男女争偶求友也是以武力来决胜负,胜者除了赢得美人归外,更是会获得无数的崇拜。
    当岑薇转悠到寨子外围的广场上时楞住了,只见广场上,青壮年们个个精神抖擞、意气风发,古铜色的肌肤下肌肉高涨,彰显着无穷的力量,个个身披玄铁铠甲,手持盾牌长矛,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森森寒光,分成两个方阵,一个方阵头系红色布巾,一个方阵系着蓝色方巾,分庭抗礼,似要进行群体斗殴,方阵中不乏矫健的女儿身姿,竟是巾帼不让须眉。
    岑薇站在高坡上,手搭凉棚仔细望去,只见布日古德骑马站在两个方阵中间,手持一面旗帜,象是在大声地说着什么,岱钦骑马站在蓝色方阵面前,狐狼则带领着红色方阵,两个方阵的人们冲着对方呲着牙,如同斗兽般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咆哮声,大有一副你死我亡的架势,一场生死搏杀即将上演。
    岑薇惊恐地双目圆睁,双手捂住了嘴,想也不想就冲下坡去,想要阻拦这场争斗的发生。
    此时布日古德的令旗已向下一挥,两方人马立刻扬起彼此手中的钢刀银枪,如下山猛虎般恶狠狠地扑向对方阵营,似乎要将对方撕烂方解心头之恨,与对方撕打在一起,如同掐架的两只巨兽咆哮嘶吼。
    岱钦随着令旗的挥动,一马当先驱动*坐骑向着对方的主帅狐狼冲去,将要冲到狐狼面前,就在狐狼摆出架势准备迎战岱钦时,岱钦却面色突得一变,立刻拨转马头,挑开挡在面前的短刀长矛,面带焦色向着广场一侧的高坡上冲去。
    狐狼见状,仔细望去,面色也是一变,急驱*骏马跟在岱钦身后冲去,同时运足内力高喝:“师父,速速下令停止演练!”
    布日古德虽感纳闷,但族长有令,虽他是族长的师父,在关键时刻还是得听命于族长,所以听到狐狼的呼喝,急忙挥动令旗,下达了停止演练的旗令。
    虽已下达停止的旗令,但仍是为时已晚,岑薇已奔入拼杀的阵营中,眼见着一柄白晃晃、亮闪闪的大刀兜头劈下,已是避无可避,挥刀之人此时已看清来者是岑薇,急急想要收势,无奈招式已老,已不及收回,与岑薇同时惨白了脸,眼睁睁地望着这一刀下去,岑薇就要血溅当场。
    岑薇认命地闭上了双眼,等着自己被劈为两半的悲惨结局,心中哀嚎道,我的死法怎么如此惨烈?不知可否得个什么荣誉勋章?
    预期中的被劈两半的悲惨并没有出现,被及时赶到的岱钦用长枪将那刀挑了开去,同时在马上一探腰,抓住岑薇的后腰,就将她提了起来,在她高分贝的惊叫声中提到了自己的身前,紧紧地护了起来。
    岱钦身上传来的男性雄壮的气息,里面缠绕着浓浓的马骚味,构成了特有的马背上的男儿特有的气味,这气味引得岑薇鼻端发痒,频频打出几个喷嚏,这才将惊魂定住,才醒觉自己已被人所救。回头想要感谢那人一番,一看到竟是一脸关切之色的岱钦,心中立刻又哀嚎起来,怎么偏偏就是他?可人家毕竟刚刚救了自己,怎么着也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不是,只好硬着头皮,将唇角尽力地扯向两边耳朵,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嘿嘿,是你呀,谢谢你刚刚救了我啊!”
    岱钦并不回答她,而是一脸的严肃加恼怒,“你知不知道刚刚你这样冒冒然地闯进来有多危险?如果我未能及时发现,你岂非命丧当场?”那神情是岑薇从未见过的严厉。
    岑薇讪讪道:“嘿嘿,所以谢谢你刚刚救了我呀!那个,你可不可放开我了?好象已以停止打斗了耶!”
    岱钦虎着脸,对岑薇的建议不理不睬,紧抿着厚唇,反而将她拥得更紧。
    连日来,岑薇总是躲着他,见都无法见上一面,如今温香软玉抱满怀,闻着那完全不同与马背上的女儿家身上马奶味的女儿清香,如何舍得放开?
    岑薇却难以忍受岱钦身上浓烈的体味,扭着身子想要挣脱,无奈岱钦的手臂如同铁铸,将她箍得紧紧的,动不得分毫。
    正在岑薇想要不显山不露水地挣脱岱钦的紧拥时,耳边传来如同炸雷一般的声音,紧张兮兮地急问道:“小叶子,刚刚有没有伤着?你要是伤着了,你家玉姬嫂嫂非得把俺这身皮骨给拆了煮汤喝!”正是紧赶而来的狐狼,一脸紧张地望向被紧护在岱钦怀里的岑薇。
    岑薇急忙扬起一张小脸,给了狐狼一个大大的笑脸,讨好地道:“狐大哥,我没事儿,你能不能先让岱钦将我放开呀?”
    狐狼看看紧绷着脸的岱钦,只见他犀利的鹰眸眼角一扫,长期的默契令狐狼立知他的意思,再看看一脸期望看着他的岑薇,深感为难地摸摸自己独辫周围光秃秃的头皮,咧嘴一笑,露出黄灿灿的一口牙,憨憨地笑着,“岱钦也是好意,他太紧张你了,还是让他把你送回去的好,这样俺也好放心。”
    岑薇正想辩白,就听见刚刚赶来查看原因的布日古德威严的冷喝道:“刚刚是怎么回事?阵势刚刚启动,两位主帅却都跑得没了影?临阵脱逃,真是我们沙哈族勇士的耻辱!”
    岑薇吃惊地望着一脸怒火的布日古德,听着他蔑视的话语,心中渐渐生了委屈,眼眶渐渐湿润,倔强地顶嘴道:“我不过是以为你们要群殴,这才不顾一切地跑进来想要阻止,哪里知道你们是在演练战术!更何况,我和玉姐姐哪里是祸水了,我们何德何能能迷了你们沙哈族男儿的心智!你不喜我,我走便是,用不着连带着将玉姐姐一起骂了!”
    说罢,甩袖就要走人,被岱钦紧紧地拉住手臂,着急地给岑薇使眼色,想让她把嘴闭上,岑薇正在气头上,哪里会看到他所使的眼色,撅着嘴执意要走。
    狐狼也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虽可行使族长的权利压住布日古德,可他毕竟是他的授业恩师,如何能硬性的强压?
    岑薇这一番话气得布日古德老脸阵青阵白,在沙哈族,谁人不敬重他曾是沙哈族第一勇士,加上他又是狐狼与岱钦的师傅,是以更是德高望众,无人敢顶撞过他,就连玉姬见他也是毕恭毕敬,何时受过这样的气!他怒瞪着一双小眼,肥硕的鼻子一张一合地喷着粗气,怒冲冲地道:“你!雌口小儿!牙尖嘴利,只会逞口舌之能!”
    “你少门缝里看人将人看扁!我知道你看不上我和玉姐姐,我们不象你们沙哈族女人那样彪悍勇猛,那又如何?若我从小也与她们一样就学习骑马射箭,一样不输于她们!”岑薇恼羞成怒,针锋相对。
    “好!我就给你半年时间,你若半年时间里能学会骑马射箭,我定诚心接受你成为我们沙哈族的一员!若是不能,就请你自动离开!不要再勾引岱钦!”布日古德眯起小眼,冷冷地说道。
    自从这个岑薇出现,初时以为狐狼真的要娶她为妾,也没在意,虽自己当初一心想将女儿托娅嫁于其为妻,但狐狼见到玉姬后,一心只要玉姬,心中虽是恼怒玉姬夺女儿之爱,但因狐狼乃一族之长,却也只得放弃,反正还有个岱钦可以做他的女婿。而且比起狐狼来,女儿更中意这个号称沙哈族第一美男的岱钦,他自己也觉得作为沙哈族第一勇士的岱钦更合他的心意。谁知,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岱钦竟痴迷上了岑薇,对自己的女儿托娅并不上心,这令他心头对岑薇产生了怨气,恨不能赶快将她撵走才好。
    岱钦一听布日古德开出的条件顿时有些急了,岑薇一个娇滴滴、嫩生生的小姑娘,如何能在半年内就学得骑马射箭,沙哈族的女儿们也得学上两年才能很好地掌握住,那还是从小就生长在马背上的,岑薇从未骑过马,如何能学得?这不明摆着就是布日古德想要撵走岑薇嘛!
    正想开口替岑薇求情,岑薇却瞪圆了双眼,如同两只满月的月亮般清亮,清脆利索地应下:“好!一言为定!”
    布日古德恨恨地看岑薇一眼,冷哼一声,翻身上马策马而去。
    岱钦焦急地望向狐狼,“狐大哥,你去帮叶子向师父求求情,他这不是在为难叶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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