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雨从傍晚下到了第二天凌晨,瑾俞累了好些天,加上又把话和父亲说通了,就着热闹的雨声睡得还不错。
    一大早天蒙蒙亮瑾俞便起来了,煮了一大锅的糙米饭,和平常中午正餐吃的一样,四菜一汤,有荤有素。
    这一夜帮工们也不好受,虽然今年接了瑾俞家盖房子这样的大活做,但家里的粮食要荒废了,那来年的口粮就成问题,就这一点也够他们辗转反侧。
    要不是瑾俞一再挽留,恐怕他们都不想留下吃饭趁着凌晨的细雨靡靡赶路回去。
    瑾俞没法这么早去镇上,昨天那雨大的可怕,家里那两亩田她也得去看看。
    拿了一些银钱给他们回去安顿,和母亲交代了一番,自然没有得到回应,把家里大门闩上,瑾俞跟着瑾昌明去的地里。
    大雨把土路上的浮土冲刷的很干净,见那硬实的地方也不难走。
    往那坡上爬的时候,还能看见那金黄夹着绿的谷子被风雨打得歪在一旁。
    早来的村民已经下地去了,把歪的稻子捆上扶起来,实在不行的将就着割了稻穗,留下根茎踩着等腐化了做肥料,也能减少一点损失。
    “这临丰收一场大雨,不知道害了多少人呢!”
    一路上瑾昌明都在感叹,问了别人的损失后,隐隐有了担心。
    等爬上那半山腰,到了地里一看,一片金黄被风雨打得倾斜到一方,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地势高水走的快,水位没有底下的田地高,稻穗倒进水里的不多。
    “爹,今天要给它割掉吗?”
    瑾俞看着已经踩进田里的父亲,忙问。
    “恐怕留不住了,这天今天应该会放晴,我今天就动手。”
    说着就抽出背上插在腰带上的镰刀动手了,也没有连根割,只在半中间割下来,扔进背后的背篓里。
    “我也来帮忙。”
    “别!这水凉,家里也没有多余的镰刀,你别下水。”
    瑾俞下意识的就要脱了鞋子踩进去,才动作就被瑾昌明制止了。
    回头想想也对,家里添置了不少的东西,唯独镰刀没有买,这个还是当初给院里那两只鹿割草专门买的。
    “那我在这等着,一会儿把稻子背回去,看看谁家有借的,借一把来。”
    瑾俞把脱下的鞋子又穿上了,光脚踩泥地里干活,她两辈子都没有干过,今天正好来学习了。
    “这么些东西我几天就能收回去,你还要去镇上,就别再这里耽搁了。”
    瑾昌明催促着瑾俞离开,女儿家里外面的事情已经够忙了,怎么好还下地干活。
    之前腿脚不方便还能下地干活,现在已经大好了,这点农活难不倒他。
    瑾俞也不想在嘴上说过父亲,踩着田埂用手掐了稻穗,能帮上一点就帮。
    那稻穗上有芒刺,瑾俞又不懂得巧劲,不一会两个手背就被划拉的都是红痕。
    “二叔,大妹,你们来的好早,刚刚过去新家没有找到人,我干脆就来地里了。”
    瑾川也来了,还没有走近就开始打招呼。
    他的装备就齐全了,挑了两个箩筐,爬上来的时候大气都不喘。
    “瑾川,你怎么来了?”瑾昌明没有看见瑾良信的身影,忙问。
    “我爹等会儿就来,原来就商量好,先帮二叔把稻谷收了,左右就两三天功夫。”
    瑾川搁下箩筐,裤腿一挽,拿着镰刀重新找了一块田地,下去也不多话,埋头也开始割。
    这是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了,原来只是想收一点是一点,现在瑾川他们放着自己家里的谷子来帮忙,情意不需要赘诉。
    “大哥,你还是先收你们的吧!你们那边多,免得耽搁了收成。”
    “无妨。过几天秀梅家人会来帮忙,不差这两天。”
    瑾俞劝不了,只能回去看看村里能不能请人来帮忙,早几天割稻子的人也不少,希望可以请到人。
    左右也帮不上什么,瑾俞便下来了,去对岸找二狗叔问问看,他们家前几天就开始割稻子了,今天瑾俞看着那地里也都剩下一些茬儿。
    还没有走到溪边,远远就看见那溪边围了不少人,边说还边往自己家方向指。
    “有点眼熟呢!要不要喊他们来看看。”
    “这当初人就那样不见了,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谁知道呢!这车子都冲下来烂成这样,人要是出事的话,恐怕早就剩下一把骨头了。”
    瑾俞没来由心下一沉,怎么感觉这些人说的事件和自己有关系。
    加快脚步走了过去,那些议论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还是让瑾俞来看看吧!这东西好像就是她们家原来用的,虽然发霉了,但架势还在,认得出。”
    “瑾俞!你来了正好,快来看看这是不是你家原来那个独轮车啊?昨天那场大雨水流大,不知道从哪儿冲下来的。”
    叽叽喳喳的人群,还是有人发现了瑾俞,高声呼喊着瑾俞过去,这下大家的看见瑾俞了,默契的退开。
    那溪边的乱石堆里,一架霉迹斑斑的独轮车湿漉漉的被捞起来放在一旁,即便是面目全非,瑾俞还是一样就认出来了。
    那辆独轮车,就是跟着木子一起失踪的独轮车。
    瑾俞浑身的血液在这一刻冷却了,脑子里闪过的一个个凶险画面,让她心口疼的没法呼吸。
    从知道木子离开的那一刻,她就没有想过别的事情,就连这独轮车的下落,都被忽略了。
    可现在这突然出现的独轮车告诉她,木子的离开,很有可能另有隐情。
    “瑾俞!瑾俞!你怎么了?这是你家的独轮车吗?”
    不知道谁在耳边喊她,瑾俞茫然的循声看了过去,只看到一张一开一合的嘴完全听不见说话声音。
    知道这个状态不行,瑾俞闭了闭眼睛,重新睁开后,混沌的思绪冷静了一些。
    “瑾俞,你也别担心,这独轮车有可能是停在哪里,然后被人故意推下来的,木子人肯定没事。”
    翠花婶一大早也想去田里干活的,谁知道到了溪边就看见她们这些人在水里捞东西,一看魂都要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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