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世人仰慕的第一公子,以往的自诩风流现在做来只会让人觉得玩物丧志,倒不如看看这街头百态,体会一下众人汲汲众生只为一口饭食忙碌的悠哉人生的好。
    逛了这几天的街,粗粗的了解了一下百姓民生,对比一下自己现在的境遇,凌子言觉得自己还是不错的,最起码没有流离失所,和这些人一样为了一日三餐奔波劳累。
    顾笙不再劝,主子的心气高,被流放到这里能像现在这般的敞开心怀已经是不容易了。
    凌子言继续在街上游荡,这边接到京都密函,那可是主子的先生写来的信,没有第一时间交到凌子言手上,顾大急得直跳脚。
    到处找自家主子都找不到,耽误了主子重要的消息,他真怕这些日子对他疏离的主子,一会儿回来真的要把他扔回京都去了。
    好在柳镇就那么多,有心要找一个人出来还是挺简单的,和店里的伙计兵分两路,最后在一处茶寮把正在喝茶的凌子言找了出来。
    “主子,小的可算找到你了!”
    顾大汗都来不及抹去,巴巴的凑上前去,看见凌子言也顾不上自己这会儿仪容不雅了。
    “这是干嘛?退出去一点。”
    顾笙抬手就隔开一些顾大,主子有洁癖他又不是不知道,满头大汗的凑那么近,这是给主子找不痛快吗?
    “主子,小的收到京都来信了。俞先生的信!”
    顾大从怀里摸出上了火漆的信封来,献宝似得给凌子言献上 。
    “俞先生的信?拿来。”
    凌子言准备喝进嘴里的茶汤放了下来,急切的过来拿走信封,说是要放开那些过往,其实他内心深处还是放不下。
    满满的两张信纸,先生这回不仅仅是规劝他静心,还让他在这里想办法做出一番成绩来。
    满心的欣喜消失殆尽,凌子言心里生出一股无力感,这荒凉的柳镇,几百里外就是战场,让他干出一番成绩,难道是让他上战场吗?
    京里一切交由他周旋……
    先生没有放弃他,凌子言很高兴,但他的心一片茫然,实在不知道能做什么。
    舞文弄墨他没有问题,舌战群儒也是小意思,但战场上是真刀真枪的打,他一介书生要去战场上和别人争个高低,显然不现实。
    “先生这是高看我了,在这里,这么一个地方要做出一番作为,谈何容易。”
    凌子言自嘲的笑笑,还是小心的收起信笺,这可是唯一让他和京都有牵连的东西。
    “主子才高八斗,想要做什么,哪里是地域可以限制的。”
    顾大察言观色得心应手,见凌子言这颓然的模样显然是又开始自怜自艾,俞先生肯亲自写信过来做出指示,显然是当初在京都发生的那件事有转圜的余地了。
    “收起来吧!没有一蹴而成那么简单的事,顺其自然吧!”
    “是,主子。”顾大见好就收,知道凌子言有数就行,回京的日子说不定指日可待。
    “顾笙,你看这些人,忙忙碌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天天如此循环,还要看上天的脸色才能吃到一口饭。”
    凌子言停顿了一下,顾笙只是性格古板不是傻,自然是知道凌子言在给他自己心里做铺垫,只是想找个人叙说。
    凡事太好,对自己太有利,这中间到底谁起了作用,路途遥远一时半会儿找不到答案,主子这是在心里排演一遍离京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京里想来是要有变化了……”
    嘴里苦涩的茶汤,让凌子言兴奋的心慢慢的缓和下来,打量着茶寮里形形色色的人流,这些人中不一定都是顺风顺水的,但可以看出都是在为了生活拼命挣扎的人。
    越王勾践卧薪尝胆都要三年,他才来这里不到两个月,老爷子不会给这么轻的处罚,更何况那个人在,不会让他这么快回京。
    除非,除非上面那位或者东宫有动作,想要人手……
    凌子言怎么也猜不透的是,和匈奴僵持了十几年的边境,大宛原来一直处于有利的一方,大概一个月前守将端木青探查敌营后重伤卧床。
    现在匈奴叫嚣着要攻占大宛,放话要玩大宛最美的女人,喝大宛最烈的酒,住大宛最好的宫殿,皇帝急了,广招人才赴边境驻守抗敌。
    俞先生的出发点是好的,可惜信由驿站发出来的,要经过审查信里面不能说明,一个含糊其辞,凌子言只往宫门一事上猜测,可谓是南辕北辙了。
    ……
    这边瑾俞等人把火炉送回了医馆,打算匆匆忙忙赶去张记布庄赴约,这会儿身体舒坦了些,瑾俞早就把之前要看大夫的话忘记了,整理好东西保证不会无故把医馆后院引燃,就打算去张记布庄。
    “不舒服去看看大夫。”
    木子一心只记得瑾俞的一言一行,见她放下东西就要走,拉着她又再次进医馆找老大夫,这回没有半点的不情愿,直接进来的。
    “木子,我已经好了。不用看。”
    烧已经退了,要不舒服只有生理期的肚子疼,这在现代都无解的症状,古代自然也是没办法,瑾俞觉得不需要看。
    无奈木子浑身都是蛮力,只到他胸口的瑾俞像被拎着小孩子那么轻松的给拎进了诊室去。
    “哟!这是怎么了?”老大夫刚把茶壶送进嘴里,见一脸严肃的木子扯着瑾俞进来,忙放下茶壶问。
    “她不舒服,你给看看。”木子显然是不喜欢老大夫,但是为了瑾俞的身体还是选择了和老大夫打交道。
    “来,我看看。”
    把脉案放在桌上,老大夫示意瑾俞坐下把脉,之前瑾俞匆匆忙忙的来去,这会儿见她脸色苍白,却是是身上有疾之像。
    “我只是昨天被吓到有点低烧,别的没有什么。”
    瑾俞可不好意思和别人说生理期肚子疼,虽然面对的是大夫,握着自己的手怎么都不好意思拿出来。
    “小姑娘怎么能谓病忌医呢?坐下我看看,这是哪里不舒服。”老大夫拍拍脉案示意道,见瑾俞脸色苍白大抵心里已经有了些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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