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夏以沫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身上的手机响了。
    拿起来一看是夏东阳,下意识的就想挂断,拇指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接听了。
    “喂?”她低声的说,努力平复自己起伏的心绪。
    “以沫,你现在,在学校吗?”夏东阳的声音有一点犹豫,但还是很温和的。
    看了看自己站在校门口,她便回答道,“不在。”
    太过干脆利落的回答,甚至都没有多余的话,反而让夏东阳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顿了顿,他说,“那……你现在在哪里?”
    听出有些不对劲,她干脆直截了当的问,“你想做什么?”
    “你还在怪爸爸不是?”深深的叹了口气,夏东阳说,“上次爸爸的话是有点重了,可是你要知道,爸爸也只是一时生气,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了,“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没事的话,我挂了!”
    “你等等!”几乎是下意识的,夏东阳就想发火。
    深吸几口气,好不容易才把火气压下去,他说,“以沫,爸爸想见见你,现在就快到你学校了。你不在学校,说说在哪,我去接你!”
    “不必了!”几乎是立刻就回绝了,往左右看了看,想着他可能会从哪个方向来,心里有点乱,“有什么事,电话里直接说好了。”
    “电话里一两句说不清楚,以沫,你是打算跟爸爸老死不相往来了,是吗?”他沉声道。
    心里闪过那么一丝犹豫,闭了闭眼,她说,“我刚出校门没多远,东街角左转,我等你!”
    说完,她就挂断了。
    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就答应见他了,或许是知道,怎么样也不可能真的就此摆脱他吧?
    就在这个城市里,所谓低头不见抬头见,她怎么可能做到此生不复见。
    老死不相往来?可能吗?
    没多会儿,车子就停在了她的面前,车门一拉开,夏东阳探出脑袋,“以沫,上车!”
    看了他一眼,迈步上了车子,然后车门被关上了。
    后座只有夏东阳,前后的隔窗是升起来的,这就是一个小型的私人空间,不会有人听见他们在说什么。
    坐在他的面前,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她不知道夏东阳为什么突然坚持要见自己,但隐隐约约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
    “以沫,最近跟唐裕,还好吧?”夏东阳笑了笑。
    “爸,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她叹了口气,不管说什么,绕了一圈总是要到正题的,还不如别绕圈子了。
    夏东阳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他不喜欢这个女儿,一直就不喜欢。
    不光是因为她的存在引发家庭的各种不和谐,更因为她这直来直去的脾气,实在太不讨喜。
    她就永远不能温婉一点的顺从,每一次话都直接的能剖析人的心,让人根本无法忍受。
    “是这样的,医生说,你姐姐的心脏不太好,情况不容乐观,必须要做心脏手术了。”他说道。
    “哦。”淡淡的应了一声,面上没有太大的表情,夏明珠的身体,她一直都知道,有这一天,不稀奇。
    “你就没点反应吗?”看到她的态度,气不打一处来,“明珠怎么说都是你的姐姐,你难道不应该关心下姐姐吗?”
    “我能怎么关心,爸?”猛然抬起头看着他,夏以沫说道,“我能做手术让她康复,还是把我的心给她?”
    一句话呛得夏东阳目瞪口呆。
    深吸了几口气,才忍着没发火,今天自己来找她,就没打算要闹得不可开交。
    “以沫,我们父女俩,不能好好说话吗?爸爸记得,你以前都是很听话的!”他缓和了口气说,似乎想到了什么,“你结婚嫁人以后,就跟以前不一样了,是不是……是不是唐裕教你的?”
    他试探着问道,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以前这孩子虽然看上去眼神中闪着不驯,但起码不会直接的顶撞,最近却是越来越……胆大了。
    “没有人教我。爸,你想要我怎么做?”她干脆直接问道了。
    今天夏东阳亲自“纡尊降贵”的来找她,就绝对不只是为了传达下夏明珠的病情,让她表示下关心那么简单,一定还有他的目的。
    “你知道的,心脏手术需要一大笔钱不说,也是个非常复杂的手术。”
    看了看她脸上的表情,夏东阳接着说,“国内外的专家么,我们都打听过了,听说唐裕有个相熟的,很有名的大夫,你去跟唐裕说一声,让他帮帮忙。怎么说,也是亲家,这个忙,应该会帮的!”
    原来是这样!
    不过,她突然好想笑。
    夏东阳是有多看得起她,且不说唐裕是不是真的认识这么一个大夫,就算有,他凭什么要给自己这个面子?
    “爸,既然是这样,你直接跟他说不就行了,何必再找我传话。”她淡淡的说。
    “傻丫头,现在爸爸就算是他的岳父,可你是他的妻子啊,说到底,还是你的话来的有用!”他上次看唐裕的态度,就觉得有戏。
    明显的,唐裕是在护着这个丫头的,而且上次医院里闹得这么僵,自己主动开口,十之有八九不成,不然何必来找这个丫头!
    “爸,你当真觉得,我这个妻子,有用吗?”她自嘲的笑了笑,“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桩婚姻是怎么一回事儿,你就那么确信,我的话,他会听?”
    旁的不说,就从身边人的反应来看,从教导主任到罗景轩他们都知道唐裕是何等人物,甚至知道他结婚了,却没人知道他的妻子就是自己。
    人人都当她是被包养的“野花”,她凭什么以唐裕的正牌妻子自居,来要求或者说请求他做什么。
    “你这是在拒绝我了!”很快的,夏东阳的脸色就阴沉下来。
    变脸可真是快,就连多说两句好听的耐心都没有。
    别过头去,她的眼睛里有点酸,忍着泪意说,“我不是在拒绝你,只是真的觉得无能为力!”
    “以沫,不管你有多气,或者多记恨爸爸,可是明珠怎么说都是你的姐姐,你从来都是个心软善良的孩子,难道忍心看着你的姐姐去死吗?”
    以沫默不作声,反正他是认定了自己不肯帮忙,而不是帮不上忙。
    顿了顿,见她没有回答,夏东阳似随意的说了一句,“我听说,你那个瞎子弟弟,好像有点下落了。”
    “你不是说,找不到了,他已经死了?!”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夏以沫吃惊不小。
    “我是说找不到了,是说可能已经死了,但是这都过去三年了,有了新线索,有什么稀奇?”夏东阳说道。
    “那他在哪里?过的好不好,怎么找到他的,确定是他吗?”立刻,以沫很紧张的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看着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夏东阳微微的眯起眼睛,往后靠了靠。
    这种感觉真的很好,被人求,和求人,绝对是不同的,自己很不擅长也不适合求人,天生,就应该是被人求的。
    就这样看着她着急,看着她急切的样子,这才对!
    “线索应该假不了,不过现在详细的地址,我也不是很清楚,还在查。”他淡淡的说,不紧不慢的点燃了一根烟。
    “那……那查啊,既然爸爸你能查到线索,就一定能查到他在哪里!”她一紧张,一把抓住了夏东阳的胳膊,抓的紧紧的。
    低头,看着抓住自己胳膊的手,夏东阳慢条斯理的把手臂抽了出来,然后吐出一个烟圈,“以沫啊,爸爸不是不近情理,这么多年,不是也在帮你找线索?你看现在,也有了消息了,本来呢,是应该帮你继续找下去的。”
    “可是你也知道你姐姐的病情,拖不得,最近为了给你姐姐找个好大夫,好医院,都忙得焦头烂额,哪里还有心思分神其他的!”他停了一下,睨了她一眼,“再说了,你不是不知道你阿姨那边,她心情不好的时候,谁的面子都不给!明珠的病这么重,爸爸要是在去帮你查这个……”
    话就在这里停了下来,没有再说下去,不过以沫也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是了,他这是要挟,赤裸裸的要挟,明明白白的!
    自己不帮他的忙,不去求唐裕找大夫,他就不会告诉自己洛生的下落。
    她就这么一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当初妈妈交代,一定要照顾好他,可是夏东阳带走了她,却留下了妈妈和弟弟。
    后来妈妈死了,弟弟下落不明,如果不是要倚靠着夏东阳的力量去寻找他,何必这样寄人篱下。
    看向夏东阳,他不紧不慢的,烟雾从口中吸入,鼻子里慢慢的喷出来,很快整个车厢里,都弥漫着呛人的烟味儿。
    “爸,我去跟唐裕说,我会尽力去求他,但是……他会不会帮忙,我不敢保证!至于洛生……我希望你也能尽力帮忙,就当做善事!”她妥协了,不得不妥协。
    闻言,夏东阳笑了起来,把烟捻灭,两只手拍着她的肩膀,“这就对了,这才是爸爸的好女儿!明珠也会谢谢你的!爸爸相信你的能力,唐裕一定会听你的话,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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