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出忧虑的神色,蜚蜚也跟着难过了起来。
    本以为他很快就能醒过来的,谁知竟混迷了这么久,还不知道能不能活过来。
    蜚蜚戳戳他的手背,阿瑾没动,可是他昨天明明是有力气的呀。
    “阿瑾。”蜚蜚突然一阵难过,仿佛看见了他死去的样子似的,呜呜地哭了起来,“阿瑾!”
    阿柔和宁大夫:“……”
    “乖孩子,等过几日再哭啊。”宁大夫被她的模样可爱到,摸摸她的头,不再说丧气话了。
    蜚蜚的情绪却已经酝酿好了,用力握住阿瑾的手,突然拔高音量:“一哭我的娘,受了多少屈啊!”
    这首《哭坟》,还是昨晚从刘家姐妹那里听来的,因曲调千转百折,歌词简单易懂,蜚蜚一下子就记住了,今日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它。
    阿柔和宁大夫已经是石化的状态,她却还在唱:“二哭我的娘,吃了多少苦……”
    边唱,边下意识地勾住放在阿瑾手里的荷包。
    本只是百无聊赖之下做出的举动,没想到,阿瑾却突然紧紧攥住了手里的荷包,蜚蜚一时没能把它拿走。
    “诶?”
    蜚蜚下意识地抬头,就对上了一双平静到令人生畏的视线。
    “诶!”
    蜚蜚惊呆了。
    醒了?
    表情顿时变的雀跃,她睁大眼睛,激动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不由直拍床板。
    阿柔和宁大夫齐齐看过去,也是一惊。
    “行啊蜚蜚!”阿柔不知道该笑话她还是该夸她,竟然把人给哭坟哭醒了。
    蜚蜚开心的直笑,对上男孩的视线,却发现他的眼神跟之前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先前是锐利,能杀人似的凶狠,现在只是平静,却又不是一潭死水,而是那种过尽千帆的练达和稳重。
    可是,他今年才几岁呀?
    怎么会这样呢?
    蜚蜚歪着头,伸手到他眼前,晃了晃。
    男孩眨了眨眼睛,再次握紧了手里的荷包,抓到自己胸前。
    和上次短暂的清醒不同,这回她显然是有意识的。
    “醒了?太好了。”宁大夫擦干净手,过来给他把脉,眉头拧着,眼睛眯着,一副老学究的表情。
    阿柔在旁紧张地看着他:“怎么样?”
    “没什么进展,还是得吃药。”宁大夫帮他把被子掖好,抚开他额前的长头发,想拭一下他额头的温度。
    却被男孩用手挡开了。
    宁大夫挑了挑眉,似有些不悦:“小子,老夫这是在救你。”
    男孩不说话。
    就望着他,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似乎是在说:“所以呢?”
    单单一个眼神,就把宁大夫噎得哑口无言。
    痛心地望着他,宁大夫颇有些怨念,花了这么多心血,日夜为他操劳惦记,这小子竟然不领情!
    “哼。”冷哼一声,他气呼呼地继续切参片,每一刀力道都很大。
    阿柔瞧着,想打个圆场,就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看了她一眼,也什么都没说,似乎是在判断他们对对自己来说是不是安全的。
    所幸当下的环境并无不妥,他渐渐放下心来。
    见他冷着张脸,话也不是,姐姐跟他说话也不理,会不会是个小哑巴?
    蜚蜚歪着头,双手抓着他的:“你是、不会……说、说话吗?”
    男孩与她对视着,一本正经地点头道:“嗯。”
    阿柔和宁大夫:“……”
    “啊?”蜚蜚指了指喉咙,“你,会!”
    他是喉咙能出声,应该会说话才对。难道是被毒哑了?
    蜚蜚震惊地捂住嘴巴。
    两个小娃娃你比划我猜猜的,在那打哑谜,阿柔和宁大夫觉得好笑,就没有打扰他们。
    不一会儿,宁大夫的参汤煮好了,正要让蜚蜚过来喝。门板突然被人从外面敲响。
    这个时候,谁会来?
    宁大夫疑惑地打开门,见到来人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好久不见。”对方的声音有几分阴鸷、几分讨好,“宁大夫,别来无恙?”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订阅。
    等会儿还有一章,但应该会很晚,抱歉。
    明天早起看吧,爱你们~
    第24章
    是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孩子们不认得, 只发现宁大夫在看到他们的那一刻, 身形竟有一丝颤抖, 仿佛是在……害怕。
    是谁呢?
    阿柔下意识跟了上去, 却让宁大夫拦了一下,好像不想让他们发现阿柔似的。
    他越是这样,阿柔越是紧张也越是好奇, 便没有走开,而是借着门板的掩饰,悄悄打量着他们。
    “宁大夫近日可好?”见宁大夫不理他, 那人又说了,“给您拜个早年。”
    自知躲不过去,宁大夫道:“两位有何贵干?”
    “也没什么。”那人向前迈了一步,似乎是想跨过门槛,走进来,但宁大夫没给他让道儿。
    他又能屈能伸的,退回到原来的位置,笑道,“瞧我这记性, 竟忘了介绍。宁大夫, 这位是西营县令赵大人, 此番可是专程来找你的。”
    “草民,见过赵大人。”宁大夫行了一礼。
    对方已亮出身份,他就没有理由也没有立场再拦着他们了, 只得将他们请进来。
    阿柔离的近,当即瞧见两个穿着黑色斗篷的男人大步走了进来,斗篷很大,遮住了他们的面容,似乎是不想让人瞧见。
    先前说话那人又高又胖,眉宇间有些阴鸷,但显然是认识宁大夫的。
    右边的那个,相对干瘦些,但衣着就华贵多了。
    进门他们便摘了斗篷,四下打量。房间里没什么特别,二人不由看向了蜚蜚和床上的阿瑾。
    “呦,这是……”又高又胖的男人开口,“宁大夫什么时候有的孙子?”
    宁大夫当即反驳:“不是。”
    他反应有点大,孩子们都怔住了。讷讷地看向他,就见到他一副紧张的表情,肢体十分僵硬。
    “草民斗胆。”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赵大人大驾光临,所谓何事?”
    赵大人却忙去扶他,让他在一旁的桌椅处坐下。
    “不必多礼,”笑了笑,他直奔主题说,“听吴老板说,你是大夫?”
    宁大夫咬咬牙:“回大人,曾经是。”
    “哎,您就别谦虚啦。”又高又胖的吴老板拍拍宁大夫瘦弱的肩膀,“当年在京都,宁大夫的名声那可是了不得,在世华佗,妙手回春呐。”
    这是捧杀?
    阿柔在旁看着,不由也跟着紧张了起来,这个吴老板,到底想干什么?
    宁大夫家这么多年都没有来过人。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找来,对方身份还不简单,并且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莫不是那条老参惹出来的祸事?!
    阿柔心下狂跳,震惊地看向宁大夫。难怪他要一直躲在茅草房里不出去,原来他一旦露面,就会引来躲不过的危机?!
    “不敢当。”宁大夫又行了一礼,“当年事情闹的大,我已发誓不再行医了。”
    吴老板眼睛眯了眯,故意看向阿瑾,呵呵直笑:“这小娃娃脸色看着不对,是病了罢?”
    一句话,就让宁大夫无话可说。
    他是真的发过誓,但所指的对象,是跟他无关的外人。若情况紧急,不得不救,自然就没这个说法。
    可这话能和赵大人说吗?
    这个吴老板,当真是要他的命啊!
    “是病了,”宁大夫说,“中了毒。”看向赵大人的表情,急于撇清关系似的,“孩子晕倒在我门口,不知是哪家公子,请赵大人做主,彻查。”
    吴老板笑了几声,揶揄他:“这点小事,哪用劳烦赵大人出手?老吴我就能帮你办了。”
    不等宁大夫回答,他又把话题引向县令:“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赵大人日理万机,能抽空过来,已是我等万分的荣幸啊!宁大夫,您看?……”
    阿柔不悦地望着他。
    他难道看不出来宁大叔根本不乐意吗?三番五次为难别人,很有意思?
    “赵大人,您快请上座。”阿柔站出去,笑的格外乖巧,“宁大叔独来独往惯了,又冷又木,竟让大人站着说话,实在失礼。”
    她长得像柏秋,面容白皙,身条细长,穿着虽然不是什么华丽的料子,却干净整洁,说话声音又好听,是个谁见了都喜欢的小姑娘。
    “你是谁家的小姑娘?”赵大人依言在桌边坐下,笑着看向她,“瞧着懂事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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