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泽漆赶到医院的时候是个下午,远处的太阳正炙烤着这片土地。
    一大片的废墟,残垣断壁,一夕之间所有建筑说没就没有了。
    地震来得太快,容不得过多的反应。
    不远处,大大小小的帐篷,密密麻麻的搭好。
    医院里的病人,医生和护士大部分已经被转移,剩下的病人还无处安放。
    顾泽漆在一块废弃的石头上找到藜芦,她双手抱膝,低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藜芦,别怕,我来了!”顾泽漆喉头一紧,嗓子微微有些发哑。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一次见她有些不同,单看背影消瘦了很多,一张素净的脸看着也憔悴。
    藜芦抬头看了他一眼,只淡淡一笑,淡漠的如同看陌生人一般,下一秒维持之前的姿势继续看着远处。
    顾泽漆陪着她一呆就是一个下午,始终安静,没有半点声响。
    程橙只在电话里说她出事了,具体情况她也不知道。
    一心挂念她,亲眼看到她平安,顾泽漆松了一口气。
    天知道他有多害怕,远比她不再爱他,更怕失去她。
    从灼灼烈日到西下的残阳,映红了整片天空,她的背影融在苍惶的天地之间,看起来苍凉又弱小。
    晚上,顾泽漆坐在她白天做过的地方,不知道该把目光投在哪才是和她一致的。
    “你是顾泽漆吧,”身后有人迟疑的叫他。
    他转过头看了一眼,等她说话。
    “藜芦,她暂时性失声,”她沉痛的说,似乎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
    “发生了什么事,”顾泽漆哑着嗓子问她。
    苏嘉榆把索马里的所有遭遇,关于这片土地,关于她的,关于一个叫小河流的男孩的。
    小河流和他的家人之前因为地震,当地医院人满为患,被送到了索马里来,在这里救治了一个多月。
    藜芦负责这个小男孩的护理,一来二去两个人渐渐熟悉起来。
    小河流很活泼,嘴也很甜,每天“大姐姐大姐姐”的叫他。
    空闲下来,他总是缠着藜芦,让她讲她在美国的事。
    小家伙特别向往,还扬言要她以后教他潜水,打台球。
    一个月时间到了,小河流恢复了健康,要和爸爸妈妈一同回去。
    临走前,我瞪着一双大眼睛告诉藜芦,“大姐姐,我会给你写信。”
    那以后,她偶然会收到来信,小河流总是有很多另人费解的问题等着她回答。
    最近两三个月,再也没有信寄来。
    大概大半个月前,送来了三个病人,据说是在附近遇到帮派火拼被送了过来。
    藜芦又见到了小河流,在医院病房。
    原来他爸爸赚了些钱,想带他们去稳定,安定一点的城市生活,途径索马里,不想遇到帮派火拼受了伤。
    在逃跑过程中,小河流伤了脚,不能走路。
    藜芦没事的时候会和他聊天,他缠着她讲海底世界。
    小河流向往海洋,他拍着胸脯告诉藜芦,他说他以后要当研究海洋生物科学家。
    他有时候像小大人,会问她为什么不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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