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腊月二十五,华府里满满的都是要过年的热闹气氛,人人见面都笑语盈盈,互道一声:“要过年啦。”可惜这欢欢喜喜的氛围,却被紫竹苑里的一声尖叫打破了。
    “什么?我不信!”瑜昭尖叫着,面色煞白。
    来传话的姚太监本来还算客气,见到瑜昭的反应,脸上的笑容立刻隐了去,板着脸道:“姑娘是说我传错话了?要不您亲自去问问二爷?”
    罗氏虽然也不肯相信,可毕竟还有一丝理智在,见姚太监变了脸,忙描补道:“公公误会了,昭儿是没想到二皇子这么急着要昭儿进府,一时激动,才有些失态。”
    姚太监不悦地哼了声:“这可不光是二爷的意思,还是贵妃娘娘的意思。要我说,这宫里宫外,京里京外的,想进二爷府的女子不知凡几,姑娘既然有这个福分,就快快准备起来,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呢?”
    罗氏陪着笑:“公公说的是,二爷发话了,我们自然是要遵照的,何况还有贵妃娘娘呢?只是明天就让进府,时间上实在是紧迫了些,昭儿的嫁妆还没备齐呢。”
    姚太监不屑道:“说句不好听的,姑娘能有这个机会,也是贵妃娘娘和二爷格外开恩。又不是去做皇子妃,居然还要备嫁妆,说出去只怕不笑掉了人的大牙。再说了,二爷可是极讲究的人,就是在宫里,除了圣上的乾清宫和贵妃娘娘的翊坤宫,其他宫的东西都看不上眼。你们就是把整个华府搬去了,能有什么让二爷看得上的?”
    罗氏心里更加惶惶,听姚太监的意思,竟是要一乘小轿就把瑜昭抬了去,即使进了府,也是没名没分的一个侍妾。二皇子不是对瑜昭一件钟情吗?怎么会让这样草率地进府呢?
    姚太监见罗氏和瑜昭都面色青白,只顾在那里发呆,更加不满,甩了甩袖子道:“想来夫人和姑娘也不是那等糊涂人,明日二爷遣人来接时,还请夫人和姑娘莫失了章法。对了,依规矩,姑娘是该独自进府的,不过二爷格外开恩,让姑娘可以带一个丫头。话已带到,告辞!”
    眼看着姚太监都要迈出房门,罗氏才反应过来,亲自拿了红封追上去。可姚太监已是觉得被怠慢,心中不爽,看也不看就昂首出了府。
    罗氏失魂落魄地回到紫竹苑,瑜昭一看她的脸色,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跌坐在椅子上,放声大哭起来。
    华叙回来时,正见她们母女两个对着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心下慌乱,先问罗氏:“二爷府上的人怎么说?你们在哭什么,是不是不让三丫头去了?”
    罗氏摇摇头,却哭的说不出话来。
    华叙更加着急,转而问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瑜昭:“别哭了,快和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当然也没有回应。
    华叙急的团团转。他方才正在吏部处理最后一点积压的公事,为封印过年做准备,突然被家里下人打断,说是二皇子府上派了人来传话,罗氏让他赶紧回去。他于是向上峰告了假,匆忙回来。
    华叙本以为来人是商议瑜昭的婚事,回来的路上已打好了腹稿,要如何亲切地同姚太监周旋,既不能失了皇子妃娘家人的体面,也不能显得趾高气昂。只是琢磨了一路,回府听到的却是姚太监已经离开的消息,已是觉得不妙;待赶到紫竹苑外头,听到母女两个的哭声,更是乱了心神。
    华叙抹了抹脸,眼睛的余光看到罗氏的丫头惠兰正战战兢兢侯在一旁,忙一把把她抓了过来:“二皇子府上来人时,是不是你伺候的?都说了什么?”
    惠兰被华叙凶神恶煞的模样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回道:“回,回老爷,是奴婢,伺候的。来的人说,让三姑娘准备准备,明日就去二皇子府上。”
    华叙心中一松,只要还让去就行,又问:“那夫人和姑娘哭什么?”
    惠兰刚欲回答,就听见罗氏一边高声叫道“我苦命的昭儿啊”,一边抱住了瑜昭。
    华叙恼怒,拍着桌子叫道:“不许再哭了!嚎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二爷,二爷········”下面的话实在大逆不道,便住了嘴。
    罗氏被华叙的气势震慑住了,这才收了声,瑜昭也不敢哭了,只是低头抹泪。
    华叙不耐烦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谁来说?”眼看着罗氏又掏出了帕子,忙警告:“不许哭!”
    罗氏掏帕子的手停在半空,顿了顿,又塞回了袖子,带着哭腔道:“来的是二爷府上的姚太监,说贵妃娘娘和二爷发话了,让瑜昭明日就进府。不过不许带嫁妆,丫头也只准带一个。”
    华叙很是诧异,不过毕竟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镇定了些,便坐回椅子喝了杯茶,才摸索着茶杯皱眉道:“怎么会这样?二爷对昭儿那么满意,只见了一面,就许诺了要她进府,怎么会如此草率?”
    瑜昭被丫头伺候着也喝了杯茶,找回了声音,尖利道:“不准带嫁妆,不准带丫头,就是寻常人家娶个妾,也不能这样!爹你去同二爷说,要是这样,我宁可不进府!”
    华叙闻言,烦躁地喝到:“这话也是能说的?快闭嘴!”
    罗氏也被吓着了,忙去捂瑜昭的嘴:“昭儿别胡说,二爷都发话了,怎么能不去呢?况且你已经,已经·······”
    瑜昭一巴掌打掉了罗氏的手,叫道:“我就是不愿意!华瑜英和华瑜楚马上要风风光光地嫁出去了,凭什么我就要这样偷偷摸摸的?以我的容貌,就是皇子正妃也做的,凭什么要做个没名没分的妾?”
    华叙的心中其实和瑜昭一样的想头,自己的女儿,不说闭月羞花,那也是花容月貌,若说是吃了家世的亏,那也不该只是个妾啊,选侍、才人、淑女,哪个封号当不得?
    沉吟片刻,有了决断:“咱们不要在这里瞎猜了,我这就去严府问问。严大人素来与二爷亲厚,也许知道些什么。”
    罗氏定了定心神,想到严家根基深厚,忙道:“老爷说的是,还是去严家打听打听。严大人神通广大,说不得贵妃娘娘的想法也知道。我这就去给老爷备车。”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老爷,这一趟要不要带瑜英?她现在毕竟也算半个严家人,又得严老太太喜欢,说不得能帮上忙。”
    华叙权衡了一番,道:“这次就算了,只是问个话,都是亲家,想来严大人不会有所隐瞒。”
    瑜英坐在香草居里,只觉得心中称愿,简直想放声大笑。瑜昭就算是费尽心机进了皇子府又怎样?连个名份都没有!说是侍妾,其实不就是个丫头。还想生儿子呢,且看宫里让不让她生,能不能生!
    还有父母,想让自己去严府替瑜昭说项?哼,真敢让她去,说什么可就由着她自己了!
    耳朵里听到外头罗氏亲自把瑜昭送了回来,边走边小声安慰,说什么“你父亲去了严府,很快就会消息”云云。瑜英在心中冷笑:严家是什么样的人,父亲到现在都看不清吗?有用的人就捧着,无用的人就丢掉,若不是这样薄恩寡义,严振如何能爬到如今的位置!
    严府里,华叙心急火燎地等了许久,才见到严振踱着方步缓缓走进来,忙迎了上去,作揖道:“阁老。”
    严振仿佛才看到华叙,眯了眯眼睛,缓声道:“是华大人啊。大人此时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华叙顿觉不妙。前些日子相处时,严振还直呼他的字“序中”,他为此还颇沾沾自喜了几日。可是今日却又变回了疏离的“华大人”,难道是因为三丫头的事?
    华叙顾不上兜圈子,又作揖道:“阁老,二爷今日遣了位姚太监来我们府上传话,说是让三丫头明日就过府。可是一不准带嫁妆,二不准带陪房,三书六礼更是全无。不知二皇子此举是何意?”
    华振是官场老油条了,面上虽不显,心里却把华叙嘲弄个遍:也不看看自己是谁,不过一个不知检点的女儿攀上了皇子,竟还敢肖想皇子妃不成?还三书六礼呢,贵妃娘娘肯让进府就不错了!
    嘴上却道:“二爷既这么说,必是已拿定了主意,再去追究原因又有何意义呢?二爷说什么,华大人照做就是。”
    华叙大急:“可是这么一来,三丫头虽进了府,却没名没份的,可如何是好?”
    你家丫头的名份,与我有什么相干?严振有些不耐烦:“华大人若不愿意,不想让令爱进府也使得。二皇子不是那等强人所难的人。”
    华叙被噎了一下,听出严振的不悦,唯唯诺诺地说了几句“不敢违二爷的意”之类的。到底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不知贵妃娘娘对这事有何看法?”
    严振瞪了他一眼,带着薄怒:“娘娘身在后宫,她的意思,老夫怎会知晓?华大人是被欢喜冲昏头了,竟问出这样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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