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氏不高兴了:“二姑娘的意思是有人进了璋哥儿的书房把笼子偷出来,害了温姨娘再陷害璋哥儿?”怨不得罗氏担心,华府里会这样做的人可没几个。
    瑜楚很镇定:“我自然是信璋哥儿的,他说没有把笼子拿出园里,就一定没拿。那笼子是怎么出现在那的?”
    “呦,姑娘这话说的。难道我和老爷不信璋哥儿?不过小孩子么,闯了祸不敢承认也是有的。”
    罗氏话音未落,璋哥儿大声道:“我没拿!没闯祸!如果是我落在园子里的,我一定会承认,不是我拿去的,大伯父非说是我,我不服!”
    华叙大怒,不理会璋哥儿,反对莫氏道:“你是怎么教孩子的,一个个对着长辈不是顶撞就是大吼大叫,没有一丝世家公子小姐的规矩气度!”
    莫氏正言道:“我只知道教孩子们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可要是他们没犯错,却被长辈逼着认错,请大老爷恕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教。”
    正闹的不可开交,里间门帘一掀,温姨娘身边的曹妈妈走了出来。她向众人福了福,冲华叙道:“大老爷,姨娘请您进去说句话。”
    华叙听了,忙起身急急进了里间,留下面色阴晴不定的罗氏在外头暗自生气。
    没一会儿,华叙出来了,脸色也平和了些,对众人道:“今日晚了,都先散了吧,有什么明日再说。”
    罗氏看温姨娘几句话就让华叙态度大为转变,更加不高兴道:“老爷,今日人都在,不若就此问个清清楚楚,也省得明日再折腾,况且老太太也在等着消息呢。”
    华叙瞪了她一眼,道:“我早已吩咐不准打扰老太太,谁又多嘴去报了信?这么没规矩,你是怎么管家的!”
    罗氏见华叙一句话又给自己派了不是,又羞又怒,强辩道:“老太太关心孙儿,派人来问,我又怎敢欺瞒。”
    华叙懒得再理她,只道:“都散了吧,明日再说。”
    莫氏早就不想呆了,闻言带着瑜楚和璋哥儿转身就走,却不想刚出院门,就被曹妈妈追上了:“天黑路滑,老奴送送二夫人。”
    莫氏会意,让众丫头散开些,只扶了瑜楚和曹妈妈走在一起。
    “姨娘让老奴先和夫人道个不是,我们都不知道那个笼子是二少爷的,不然怎么也不会拿给大老爷瞧。”
    莫氏道:“姨娘多心。姨娘此番受了大罪,实该查清楚背后是怎么回事。”
    曹妈妈又道:“姨娘心知这府里有人惦记她肚子里的小少爷,可这人决不会是二夫人。今日此事,正是那人要一石二鸟,打的主意不但要害了小少爷,更要伤了姨娘同二夫人的和气。她若得手,往后这府里就是她的天下了。”
    瑜楚听着,心里默默感叹:温姨娘果然聪明,今天差点失了腹中孩儿,可只休养了一会儿,就能迅速用理智战胜感情,不被情绪支配,而是分析形势,判断利弊,结交盟友,共同出击。这样的人若真生下麟儿,罗氏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而且她的分析也没错,这个府里,真心希望她顺顺利利生下孩子的,除了老太太大老爷,只怕也就二房的人了。有她挡在前头,罗氏恐再腾不出手给二房使绊子。所以害她跌这一跤的人,决不会是璋哥儿。
    不过听曹妈妈的意思,温姨娘是在怀疑罗氏,瑜楚却不这么认为。刚才罗氏的表现明明是又高兴又迷茫,虽然也在尽量把责任往璋哥儿身上推,可比起有意栽赃陷害,更像是出于本能地保护自己人,每一步都是被事态推着做出的反应。瑜楚总觉得,若真的是她做的,应该更主动才是。
    不过有莫氏在,还轮不到瑜楚说话,只听莫氏干脆利落说道:“姨娘心思剔透,我是知道的,刚才也多谢姨娘帮璋哥儿说话。今日之事,我和姨娘一样,定是要查个清清楚楚,姨娘若有什么消息,也请随时告诉我们一声。”
    这是同意结盟了。曹妈妈舒了口气,小声说:“二夫人放心。”又道:“前头就是丛桂轩了,老奴不送了,二夫人慢走。”
    莫氏点点头,目不斜视地扶着瑜楚进了丛桂轩院门。
    待进了主屋,瑜楚刚想张口,被莫氏打断了:“今儿晚了,璋哥儿不用回前院,跟着我睡吧,楚楚让田妈妈送回去,也早点歇息,有什么明日再说。”
    瑜楚看着璋哥儿没精打采的小脸,只好点点头,带着一肚子话回了响月斋。
    送走了田妈妈,瑜楚也有些犯困,正准备洗洗睡下,棠梨凑了上来:“姑娘,奴婢瞧着,温姨娘踩着的那个蛐蛐儿笼,不是二少爷的。”
    “你怎么看出来的?”瑜楚一下来了精神。
    “姑娘不记得啦,当时找周老爹订笼子的人是奴婢呀。”瑜楚点点头,表示想起来了。
    “那天周老爹做笼子,奴婢一直在旁边守着,周老爹就和奴婢聊,说他做笼子用的竹子都是在普照寺后山采的,看起来是普通的毛竹,其实又韧又有弹性,轻易折不断。奴婢当他吹牛,拿了一个笼子试,果然不论是摔、打、踩、踏,笼子都没坏,只是有点变形。可刚才看,温姨娘踩着那个却是烂的。”
    瑜楚若有所思:“寒霜拿来的笼子呢?”
    “在这里。”棠梨说着,从背后掏出来一个笼子。
    瑜楚赞许地接过来,先拿在手看了看,再拿书桌上的砚台使劲儿咂了两下,然后扔到地上,让棠梨跳着踩了几脚。再看时,果见笼子只是被压扁变形,并没有烂。
    “姑娘,这样就能证明那笼子不是少爷的了,对吗?”棠梨很是兴奋。
    “还不行。”瑜楚摇摇头。
    “为什么呀?”
    “他们可以说每个笼子都不一样,光靠这个判断做不得准,咱们还得拿出来更有力的证据才行。”
    不过,被替换过的笼子,这也是个突破口。瑜楚想着,那人既然偷走了璋哥儿的笼子,为什么不直接用呢,还要费劲再做一个?
    瑜楚决定先睡觉,明天脑子清楚了再想。
    第二天早上,璋哥儿精神很不好,可还是坚持要去上学,谁劝也没有用。莫氏只好亲自送他过去。等再回到丛桂轩,瑜楚已经在等着了。
    “娘,您瞧这个。”瑜楚把昨天被自己压扁的笼子拿了出来,又让棠梨解释了一遍。
    “娘,我就想不明白,他们既然要陷害璋哥儿,为什么不直接用璋哥儿的笼子,非再做一个呢?”
    “用蛐蛐儿笼让温姨娘滑倒这个计谋看似简单有效,实则极具偶然性。温姨娘每日在园中散步的路线虽然大致相似,可想要摸准她必定会踏上的地方也不容易,若只放一个笼子,成功的机会就太小了。”
    “娘的意思是,昨日温姨娘跌倒时,园中应该不止一个笼子?若是事发后有咱们的人在园中,就能抓到收笼子的人了!”瑜楚扼腕。
    “事情发生后,园子里就人来人往的。有跑着喊人的,有抬春凳的,有请大夫的,收一两个小儿巴掌大的笼子,太不显眼了。”莫氏倒是很看的开。
    瑜楚听到“一两个笼子”,突然想到什么,冲莫氏道:“娘,这多出来的几个笼子,现在对那人来说是烫手山芋吧,您说她会怎么处置?”
    莫氏笑道:“过了这两日,带出府也不显眼。”
    “那我们就不让她带出府!”
    “你有什么办法?”莫氏好奇道。
    “娘您等着瞧吧。”瑜楚神秘兮兮地笑了。
    当天夜里延寿堂就失窃了,丢的是华老太太爱若珍宝的一个翡翠镯子。奇怪的是,整个延寿堂谁也没听到动静,且门窗都关的好好的,完全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华老太太大发脾气,认定了是家贼干的,赶在华叙上衙前把他和罗氏叫到了延寿堂,拍着桌子让他们必须把镯子找回来。
    “府里这是反了天了!前脚才有人算计我的孙子,后脚都偷到延寿堂来了!你是怎么当的家,出了这么些事,居然还有脸说不知道!”小鹊绘声绘色地模仿着华老太太的语气动作,把瑜楚逗的前仰后合。
    “行了,再让人听见!”琯柚走过来,嗔怪地对小鹊说,可是语气太温柔了,没什么效果。
    看到琯柚进来,瑜楚问道:“门房那怎么说?”
    “老太太发了话,镯子找到之前,凡是出门的下人,都要搜身。延寿堂还派了位妈妈在门房守着,以防有人偷溜出去。”
    瑜楚对这个结果很是满意。根据小鹊打听到的消息,华老太太本来是要搜检各院的,被华叙拦住了,这才改成搜身。可是以华老太太的脾气,若过得几日镯子还是找不到,只怕华叙也拦不住了。这么一来,多余的蛐蛐儿笼子就带不出府,而且必须在这两三天内处理掉。自己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守株待兔了。
    瑜楚在心里把几个丫头过了一下,吩咐道:“把棠梨叫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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