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铎早就提前上前打了招呼。那胡商也不是第一天来华经商,早就成了中国通。一看来者穿戴富贵,说话细声细气得,且面白无须,便知此人是服务于大唐皇家宫廷的。
    当下不敢怠慢,边上的人也都是眼力见的。一见来了大人物,立刻散了开来,空出了位置。
    憨牛与鼻涕神气活现的把杨晓然与李承乾包围在中间,把鼻孔朝天的模样都想让杨晓然揍他们一顿。这两家伙也当爹了,孩子都比三胞胎大一岁了,而且第二胎剩下的孩子也都两岁了。可这两家伙看着却是没什么成长,依然憨憨得,傻兮兮的。可在这“狗仗人势”这事上的派头却是比程处亮还混蛋。
    虽然欺压别人倒也不至于,可那斜眼望人,鼻孔朝天的模样每次杨大姑娘看了,就想给他们来一拳。什么臭毛病?好的不学,京中纨绔子弟狗眼看人低的那套倒是学会了。
    瞧那得瑟劲,就跟他们是天皇老子一般,那眼珠子都快长到头顶去了。
    不去看这两个讨人厌的夯货,继续观察笼中的小狗狗。
    李承乾见妻子看得专注,嘴角不由地翘了翘,道:“这里的狗都要了。”
    “啊?”
    那胡商一愣,随即欢喜的伸出一个手放在胸口,一弯腰,操着生硬的大唐官话道:“尊贵的客人,亚尔提多谢您的慷慨。”
    李承乾抿嘴笑了笑,冲张铎道:“管家,后面的事你去办吧。”
    “是,郎君!”
    杨晓然站起身来,有些犹豫地道:“大郎,都买回去?”
    李承乾笑着道:“恩,正好家里也少几只猎犬。我看这几个品相不错,好好训练会是不错的猎犬。这两个拂菻犬送你玩……”
    杨晓然“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道:“我怕我是轮不到,那几个小的看见了能放过它们?连猫蛋见了他们都绕道走,我真怕这几个小东西会受不起他们的折腾。”
    想起家里的那几个捣蛋鬼,李承乾也是无奈一笑,道:“放心吧。就是爱闹腾了些,可却还是很爱惜这些小狗小猫的。”
    顿了顿又道:“猫蛋年岁也慢慢大了,虽然现在看着还很强壮,可我发现她精力已大不如从前了,都当祖母了,哪经得起那些小鬼闹腾?”
    说起猫蛋,杨晓然心里有些伤感。
    学生物的哪里能不知一个老虎的寿命?
    猫蛋今年已经十二岁了,后世就算是动物园的老虎最多也只能活16到20年,因着有空间水金莲子吃着,猫蛋虽然还没显老态。可想到以猫蛋十二岁的年纪已属于虎中的老年人,这心里也有些戚戚。
    现在只巴望着空间的东西能让她多活几年,等再过两年也许得考虑把猫蛋,大毛都放空间去了。那里环境好,还很神奇,没准他们能活更久。
    这么一想,只感叹时间过得好快,从贞观二年入京,这不知不觉已十二年过去了呢!
    自己长大了,猫蛋老了,父亲母亲也老了……
    这么一想便有些索然无味了,喃喃道:“都这多年过去了啊……”
    李承乾听出了她口气里的落寞,抓着她的手紧了紧,低声道:“勿伤感,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透过冥篱看着他日渐成熟的脸,越发挺拔的身姿,眼里的温情,心头一暖,低低应道:“恩,我也陪你到最后的,夫君……”
    她基本都没叫过自己夫君,忽然这么一喊,李承乾先是怔了怔,随即那好看的薄唇便不自觉地扬起,道:“恩,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顿了顿又笑着道:“不过眼下走了半天,也有些累了,这口渴的很。我们找个茶肆去,听说好多人仿照你那射雕写了不少好听的话本。现在听武侠话本已成了城里流行的风潮,大伴都打听好了,我带你去。”
    一听这话,某姑娘立刻忘记伤感了。笑嘻嘻地道:“那还等什么?快去!”
    “大伴,那边事搞定没?”
    张铎立刻回道:“都说好了,钱也给了,等下就送到卢国公家去。”
    顿了顿又低声笑着道:“殿下,娘娘,你们是没看见那胡商的表情。啧,这厮估计来大唐久了,一听说是要送到胜业坊的卢国公家,那嘴.巴张得老大,就差没下跪了……”
    李承乾轻笑,“你这老鬼什么时候也虚荣起来了?被人猜出了身份可不敢久留,还是速速前头带路。那书要说得不精彩,可饶不了你!”
    张铎嬉笑着,“是是是,老奴这就带路,这就带路。”
    张铎推荐的茶肆就在西市,随着小青庄出产的炒茶出产,纯正清新的口味迅速地受到了广大阶级的喜爱。而这两年研制出的红茶更因价格低廉,口感纯正而受到普通百姓欢迎。
    当然,茶这东西素来就没定价得。绿茶也好,红茶也好,也都是有等级之分的。
    像这茶肆里就有好几种档次的茶。最差一等的,也是普通百姓所能承受得。弄一壶绿茶或者红茶,唤上几个朋友,再弄上一碟子炒黄豆或者是小青庄最新研制出的豆干,听一下午书,这日子不知过得多滋润。
    杨晓然人在京城,可却没有忘记继续给小青庄增添拳头产品。像豆干,豆皮这些制作难度不大,而且价格也很平民,一经问世,立刻受到了各阶层人士的喜爱。
    无论是五香豆干,还是豆皮炒双耳亦或者百叶炖咸肉,吃起来都是特别有滋味的东西。用来配茶,陪酒都可。
    若是条件比较宽裕,还能点上一两个五香茶叶蛋,拨开后,切成四瓣,一人来一掰,也觉特别有滋味。
    普通小民自有过日子的法子,这点娱乐花费以如今的生活条件偶尔来一次还是能承受的。更别提,点了东西还能听书,在这少娱乐的年头,这才是茶肆酒肆最吸引人的地方。
    跟着张铎转了几个圈,便来到一家看起来装潢还不错的茶肆,里面已是爆满了。看这情形,好似想进去落座也有些难了呢!
    正在踌躇着要不要离去,却打里面来了一个小厮。那小厮一看这群人的装扮,立刻热情地道:“贵客里面请,小店还有雅座空着,位置好,视线好,一道帘子隔着也影响听书……”
    张铎笑了笑,“你这厮倒是个机灵得。去,把我家主人的车架拴好,寻人前头带路!”
    “好咧!”
    小厮很机灵,招呼着边上的人过来牵走马车,一般的酒肆茶肆都有专门供人停放牛马的地方。花上几个小钱,还能给马儿喂些好料。若愿意再添几个钱,还能给马大爷洗个澡,抓个痒痒什么的。
    唐朝经商风气虽不如宋朝,可服务却也是做得不错得。宋朝承继唐风,经商意识也不是说萌芽就忽然萌芽,总有个过程得。
    像这样伺候贵人.宠.物的店都不少呢!
    入了店,一群人的装扮自然引起了一些人的侧目。其中也不乏大臣家的子弟,一见进来的人是当朝太子,当场大脑就当机了。
    不过在接到张公公杀人般眼神的警告后,立刻低下头,装起了路人甲。
    我没看见,我真没看见,不要那样瞅着我!
    心里也纳闷,这太子怎么会来这里?边上那女子应该就是太子妃了吧?
    想到太子与太子妃也来听书,还在一个茶肆里,顿时也兴奋了起来。
    说不看呢,可眼珠子却在乱转着偷瞄。
    只是见太子进了雅座,一道帘子隔断了所有视线后,不由有些悻悻。
    无论什么年头,总不乏那巴结之人。有些人一下子就没心思听书了,开始琢磨着怎么才能让太子爷注意到自己的才华?
    他们在这儿想破脑袋,可雅座里的人却没想这多。或者说根本也没注意到他们。
    这会儿正把心思放在点零食上呢。
    李承乾比较喜欢绿茶,而杨晓然比较喜欢红茶,索性夫妻二人各点一种,又让人配了几个零食瓜果,又听那小厮说隔壁也有雅座空着,便立刻让秋菊他们去隔壁坐了。
    秋菊与张铎倒也爽快,只是两傻蛋说什么也不肯走。还说什么职责所在,杨晓然看着直想抽他们。该死的电灯泡!
    似是察觉到了师妹脸色不妙,两傻蛋又聪明起来了。
    唤来小厮拿了一张席子来,然后居然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坐到了帘子外面,一边一个,把钢刀横在腿上,凶神恶煞的瞪着所有敢偷看的人,把一群大唐百姓都逗乐了。
    哪里来的十三点?!这是要做什么啊?!
    最过分的,他们居然还让人上了两壶茶,和几盘瓜果,就搁在二人中间空挡的地方。然后腿上放钢刀,可手却端着茶盏慢悠悠的喝了起来,时不时地还发出几声喝彩声,感情是打起了地铺,把这过道当自家地盘耍了!
    对于两个拦路恶霸,众人自是不忿。可一看他们腿上的钢刀,还有身形,对比了下双方实力后,只能缩回脖子别却的忍了。
    杨晓然嘴角抽了下,忽然道:“大师兄,二师兄……”
    话音才落,便见两傻蛋的大脑袋绕过帘子拱了进来,一脸谄媚的道:“师妹有何吩咐?”
    “砰砰”两记手刀落下,咆哮音起:“你们是想扰民?当路霸?!给我滚旁边雅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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